“为什么?父皇,千陌的儿子帮您解了毒治好了您的病,她本人又在萨曼兹人面前解开了玉连环,为南夜国赢了十匹梦寐以求的千里宝马,她还是镇国公最疼爱的女儿,您说,她哪一点让您和皇奶奶看不顺眼了?”
南夜太初执着的扮演着一个要不到糖吃便哭着不走的角色,他又何尝不知道皇奶奶和父皇虽然喜欢千陌,但却介意她未婚生子的不堪历史,是断不会同意他的赐婚请求的。
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他必须完成柳鹏程的委托,尽量拖住南夜帝一个下午,所以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清,故意缠住他拖延时间的。
而且,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将他与千陌的事提一提,若南夜帝答应了赐婚最好,不答应他也不怕,反正王妃是他的,他想娶谁就娶谁,谁也阻拦不了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非要父皇说出来,让大家难堪吗?!”
南夜帝也有些恼火,话开始往重里说了,语气也不好了。
这个胡搅蛮缠的儿子,在这里赖着不走,他本来是打算去赞经堂玩玩圣童去的,这下好了,被他从中午就堵在了御书房里,陪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南夜太初瞟一眼有些火气的南夜帝,轻描淡写地问道:
“父皇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也好,从现在开始,您到哪里,儿臣就跟到哪里,皇奶奶若问起,我就说是跟着父皇您学着处理政务,兼当父皇您的保镖,想必皇奶奶听了,会很高兴的。”
这可不成!
让这个纨绔子跟在屁股后头,那他还如何愉快地“办”事?!
南夜帝将准备抬起的屁股又扔到了座椅里,亲切地道:
“初儿啊,你肯为父皇分忧是好事,父皇今天真的很高兴,来来来,咱们下几盘棋如何?自从五年前你
去外地云游养病,到如今回京也快半年了吧,咱父子俩还未下过棋呢。”
南夜帝这个提议甚合南夜太初的意,这一盘围棋下下来,没几个时辰别想走,他点头同意,两人移到一边的软塌上,摆上翡翠棋盘,开始厮杀起来。
沉香园的废井里,千陌拂开一尺多厚的枯枝败叶,观察了好半天终于找到机关,将井壁上的暗道门打开,和柳鹏程一起走了进去。
千陌轻车熟路地带着她爹在暗道中往密室走去,柳鹏程跟在她的后头,打量着这条长长的暗道,心里暗暗咋舌。
在走到那条岔路的时候,千陌略一思忖,便带着她爹先去了那条废道,打开那扇沉重的石墙门,她拿着一块夜曜石在前带路,两人一直走到了她掉下来的地方。
千陌将夜曜石往头顶照去,给柳鹏程说道:
“爹,这里就是我掉下来的地方,上面是赞经堂的一间礼颂室,这是条挖了后又被废弃掉的道,所以没有从上面修石阶下来。”
柳鹏程脸上既愧疚,又欣慰,更多的是赞赏:
“陌儿,你是真的长大了,原来的你一味的依靠爹和你身边的人,没有主见,喜欢哭鼻子,爹一直担心你不够独立。看到现在的你,爹真的很欣慰,虽然爹猜到这些年你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很心疼,但苦难能将你锻炼得独立坚强,爹又很高兴。”
他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在掉到不见光的秘道里后,居然能镇定的寻到出路并脱身出来,光是这份冷静从容就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的陌儿,已经从流着鼻涕、被人欺负就哭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遇事冷静、会想办法独立解决问题的大姑娘了,妙弋,你在天有灵的话,应该感到欣慰吧。
千陌挽着柳鹏程的胳膊,自信地道:
“那是自然,我也
要长大成长的嘛,走吧,爹,咱们去密室救出您的老朋友去。”
千陌一句话,又将柳鹏程拉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他不禁有些心焦起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走去,似乎很着急要去确认一件什么事情般,将千陌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千陌紧走几步,跟上她爹的步伐,将他带到密室外,才停了下来,小声说道:
“爹,那个人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面,我们现在进去吧。”
说罢,伸手去推铁皮包边的木门,不料却被柳鹏程给拦下了,她不解地回头朝她爹看去,眼露询问之色。
柳鹏程没有解释,只是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将急切的心情平复下来,脸上又挂上一个大将军惯有的沉着冷静的表情,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架子上的男人垂着头似乎在睡觉,柳鹏程看不到他的脸,看身形也辩认不出来,因为架上的男人太消瘦了,可以说是形削骨立,人已经瘦脱了形。
柳鹏程紧走几步,手指微微颤抖,站在那人面前仔细打量着。
架子上的男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缓慢地抬起头来,与柳鹏程的大眼对了个正着,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男人的四肢拼命扭动,想要挣脱束缚,瞪圆了眼睛,布满胡子的嘴唇猛烈地颤抖着,显得非常激动。
男人的嘴唇抖动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鹏……程……”
柳鹏程一听到男人的这声“鹏程”,立即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千陌赶紧上前,掏出特意从千浔那要来的一粒伏神丸,递到男人嘴边,轻轻说道:
“这是毒尊风天逝前辈的伏神丸,能治病救人解毒,快速恢复体力,你快吃下去。”
男人依言吞下了药,又朝早已呆若木鸡的柳
鹏程道:“鹏程,你认不出我了么?当年,在烟霞湖畔,是你抢先一步在我之前救下了妙弋。”
柳鹏程这时才有些回守神来,他激动地上前跨一大步,刚要说话,猛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千陌说道:
“陌儿,爹有话要和这位故友说,你先去外面帮爹守着门。”
千陌看这情形,知道她爹和架子上的男人谈话的内容将要涉及到隐秘之事,柳鹏程是有意将她调开,便点点头,退了出去,并将门重新给带上。
柳鹏程看着千陌带上门出去后,这才回过头,两眼冒着泪花,哽咽着叫道:
“皇上,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成了这般模样?”
说罢,赶紧上去想要将他解下来,架上的男人摇摇头,说:
“没用的,鹏程,捆住我手脚的是精铁拷,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柳鹏程看着那硬如钢铁、刀火不侵的撩手拷和脚拷,试着运起内力想要掰开它,却无论如何也掰不断,只得作罢,羞愧地道:
“皇上,臣惭愧,等臣出去后,再想法子救您出去。”
男人说道:“除非拿到钥匙,否则我永远走不出这间地下密室,钥匙在那个畜牲身上,你想拿到只怕很难。”
“皇上,您在这里,那大殿上的南夜帝又是谁?”柳鹏程想到这个问题,不由疑惑地问道。
“朕有些口渴,鹏程,你将碗里推过来递给我喝一些水。”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唇。
柳鹏程赶紧将空中吊着的海碗递到他的嘴边,待他喝了几口摇头示意后,才将碗移开,满眼满脸都是心痛、负疚之色,仍未从震惊与不可思议中恢复过来。
“皇上,您,您这般……”
架子上的男人,也就是真正的南夜帝哑着嗓子,抖索着说道:
“朕都不知道在这地下被关了多久了,鹏程,现在是
哪一年?”
“回皇上,现在是天福三十五年。”
南夜帝苦笑着说道:“原来我已经被关了五年了。”
见柳鹏程仍然如云里雾里般看着他,南夜帝不愧是在南夜国权力顶端站了几十年的王者,便沉静下来,将过去的遭遇简略地说了出来,直听得柳鹏程瞠目结舌。
原来,南夜帝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当年,南夜国的上上任国师,认为双生子是不祥之人,会给皇室带来噩运,必须处死一个婴孩以避劫去灾。
所以在两兄弟出生后,便将身体条件好率先哭出来的哥哥南夜睿留了下来,而瘦小的弟弟南夜翼被他们的母妃偷偷送出了宫,交给自己的奶妈抚养着,想孩子想得紧了,她便悄悄出宫去看两眼自己的孩子。
南夜翼当年随母姓颜,改名颜翼,一直随着奶妈生活在京郊乡下,随着年岁渐长,他渐渐察觉出了自己身世的可疑,尤其是在南夜帝未登基前一次春游途中,他看到了南夜帝的面貌,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便找奶妈逼问出了事情的真相。
再后来,他伺机接近南夜帝,取得他的信任,趁机表明身份,南夜帝看着相似的容颜,也颇觉疑惑,回去后向母妃求证,从母妃的泪水与叙述中证实了他确实是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在外,南夜帝这才与他相认。
碍于那个双生子会给南夜皇室带来灭顶之灾的预言,不能将他堂而皇之暴光于天下,所以南夜帝将地下秘道的机关告诉了他,让他经常进宫来和母妃见面,以慰母妃想念之情。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多年,因为顾及到国师的预言,不能将之公之于众,所以没有人知道南夜帝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双生弟弟叫南夜翼,就连和南夜帝从小一起长大的柳鹏程,也不知道这件皇室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