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很好奇密室中那个男人的身份,现在看来,他爹知道,所以她坐在那耐心地等她爹平静下来。
谁知柳鹏程根本就平静不下来,他不停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脸上一会是怀疑,一会是恍然,一会是犹豫,一会又是决然,表情真的很是缤纷。
最后,他走到千陌面前,压着嗓子无比坚决地说道:
“陌儿,爹考虑了半天,要麻烦你带爹走一趟暗道,爹必须要见到那个人,才能确认一件事情。”
重新进入暗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被抓到,肯定是被南夜帝杀头灭口的份,甚至还有可能连累整个柳府。
千陌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我们想办法进宫,就从你出来的沉香园那里进去,那个地方偏僻,也是一处废园,少有人去,相对而言安全。”
柳鹏程没有说明原因,只是强调重要性,并开始分析进入暗道的地点,显然他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
看来,这个人一定是爹极好极重要的朋友,否则,爹也不会冒着被灭府的危险,置柳府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的性命于不顾,也要去见密室中的那个人。
好吧,既然爹不怕,她千陌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反正她本来就对南夜帝没有好感,自从知道他对圣童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之后,她就更是厌恶极了他。
再者她也想从南夜帝的魔爪之下救出那个人来,一来是狠狠打南夜帝一耳光,让他人物两空;二来那人也是爹的朋友,她更是义不容辞要救出来了。
千陌揉揉严肃的脸,绽出一抹浅笑,点头答应道:“好啊,爹,你想什么时候去?”
柳鹏程此时已经平静下来,
想了一会,他冷静地分析道: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不能将你和全府的人置于危险之下,如你所说,那人被皇上关在地下密室已经有很多年,皇上经常下去逼问拷打他,那么,我们就必须避免和皇上面对面撞上,否则,人没有救出来,反搭上了性命,就不明智了。陌儿,你先回去,让爹想个万全之策。”
千陌点头称是,又嘱咐了几句要她爹小心身体不要太操心之类的话,便回了琼蕊苑。
柳鹏程在书房里想了半晌,觉得这事以他一人之力,难以完成,必须得有人配合,帮他拖住南夜帝,他才放心让千陌带他下暗道,不是他怕死,是他必须要考虑到千陌的安全。
究竟找谁配合?这个人必须是个可靠之人,要非常非常可靠,目前看来,也只有那个人可以帮他了。
柳鹏程拿定主意,便起身出了书房,往缓归苑走去。
是的,他选择配合的人,是逍王南夜太初,以他对千陌的关心与维护,加上他的游说,柳鹏程相信,南夜太初一定会答应。
南夜太初此时正好在缓归苑里看书,见到柳鹏程进来,心里暗暗吃了一惊,立即起身恭敬地道:
“镇国公大人,请坐,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这天下午,柳鹏程和南夜太初关起门来,说了很久的话,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柳府里的下人只知道,国公老爷从缓归苑里出来后,神情略显凝重,同时又有几分安心。
第二天,柳鹏程上完早朝回到家里后,便将千陌叫到书房,对她说道:
“陌儿,爹都安排好了,吃过午饭后,我们就进宫。”
“好,没问题。”
千陌没有多问,点头答应,和她爹又说了会话,讨论着是不是该送两个小包子去上学
堂的事情。
等到到了中午,吃过了饭,让张强送娜朵和包子们去千石记找他们的九弦叔叔玩,千陌便和柳鹏程坐着马车进了宫,去御书房拜见南夜帝。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李公公见了父女两人,客客气气地道:
“国公大人,您来得可真不巧,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和逍王殿下密谈,您和柳小姐要么在这等会,要么过会子再来。”
柳鹏程压着嗓子悄悄问这个大太监:
“李公公,你说这逍王殿下在里面和皇上谈什么?他平时不是不管事的么?”
李公公耸耸肩,“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皇上两父子的事情,谁知道会谈些什么。”
千陌在一边噘着嘴说道:
“爹,这个点正是好午睡的时候,您非要将女儿拉来见皇上,结果皇上还有事见不着,您这不是害我嘛。”
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觉得不妥,赶紧用手捂着嘴,朝李公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公公见过千陌几次,上次去柳府还拿过她给的一百两银票的辛苦费,对她的印象甚好,见她如此,便笑着对两父女道:
“国公大人,如果事情不急的话,您和柳小姐先回去,明天再来吧,或者带柳小姐去皇宫里转转,御花园的桂花树正是盛开的时候,可好闻了。”
“是么?那感情好,谢谢李公公提醒。”
柳鹏程闻听一喜,赶紧谢过李公公,拍拍千陌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陌儿,走吧,御花园的桂花树可是全京城品种最齐全的,尤其是里面有一株玉玲珑银桂树,更是上千年的古树,花色洁白如玉,花香淡雅扑鼻,可是一绝,爹带你去那儿转一圈,你绝对就不会困了。”
“是吗?爹不会骗我吧?”千陌表示怀疑。
“瞧你这丫头说的,爹几
时骗过你。李公公,我们两父女先去转转了,等会再来。”
柳鹏程向李公公告了辞,便带着千陌往御花园走去。
这个时间正是人们午歇的时候,宫里的主子们都去眯觉去了,就连宫女太监们都各自找个角落趁机小睡一会。
偌大的皇宫内,只有侍卫们在按步就班的巡视着,千陌和柳鹏程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走到了沉香园的那口枯井旁。
柳鹏程轻声问千陌:“就是这里?”
千陌点点头,柳鹏程朝周围警惕地观察了一阵,便搂着千陌悄无声息地跳入了枯井中。
这边御书房里,南夜太初正懒散地坐在南夜帝对面,隔着金丝楠木的大书桌,对南夜帝说道:
“父皇,儿臣在此重申,儿臣绝不会接受父皇给儿臣指定的任何亲事,包括王妃,儿臣的王妃只能由儿臣自己来定,也必须是儿臣最爱的人,才配做逍王府的当家主母。”
南夜帝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一脸慈祥地道:
“初儿,父皇何曾逼过你?你以前说身子虚,不急着娶王妃,怕耽误了人家,父皇依了你;魏丞相对你有意,想将他的三女嫁给你,你不喜欢她,随便找了个她有心上人的借口不同意这门亲事,父皇也没有戳穿你;萨曼兹国的王上想将他最宠爱的娜朵公主与你联姻,你……”
“哎哎,父皇,娜朵的事情可是与儿臣无关,是她自己在集英殿上当众说喜欢子九弦,要给他当媳妇,不要我这个逍王的,这事您休要赖在儿臣身上,我可不背破坏两国政治联姻的这个黑锅!”
南夜太初打断南夜帝的话,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为自己终于能反驳他父皇的指控而得意洋洋。
南夜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继续数落道:
“好,这条不是你
的错,不算在你的头上,但前面两条,你总不能否认吧?还有,你的病都好了这么久了,也该担起一个皇子王爷应该担的责任,每天游手好闲,连个早朝都不上,你说说,你好意思么?!”
南夜太初将两条大长腿横在一边的茶几上,姿态慵懒,语音散漫地回了一句,差点将南夜帝一口茶噎死:
“有您这么一位勤勉的好父皇,还有朝中那么多忠心耿耿、才干出众的文臣武将们,儿臣担不担责任有什么要紧?儿臣文不能赋诗、武不能挂帅,就不占朝中的坑了,让能者上吧。”
南夜帝恨铁不成钢的挥挥手,一脸的无奈:
“你这个纨绔子,只怪你娘去得早,没人管你,母后又将你惯成今日这副德性,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朕也懒得管你了,你爱咋地咋地。”
南夜太初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架着长腿轻轻晃着,语气甚是愉悦:
“父皇,您别伤心,儿臣这样,还不是您和皇奶奶惯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咱就不去说它了,儿臣今天来,是有件事要求您的。”
“什么事?”南夜帝警惕地问道。
这个儿子一贯不按常理出牌,什么礼数教养规矩约束对他都没用,他就是一只无法无天的孙猴子,仗着有皇奶奶为他撑腰,简直就不将这世间放在眼里。
可别让他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来。
南夜太初放下架在茶几上的双腿,伏在书桌上,和对面的南夜帝面对面望着,半晌后,他才郑重地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想请您给儿臣和柳千陌赐婚。”
“不行!”
南夜帝想也未想,就一口回绝了,“你皇奶奶曾明确给我说过,不许柳千陌嫁给南夜皇室,上次毓儿来求,也被你皇奶奶挡回去了,这件事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