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山坐在河边陪着董老头钓鱼。
董老头见他兴致缺缺，问道：“小子，最近好像没啥行情了？”
王一山说：“这方圆几里能见的活物都给我吓跑了，连兔子都没看见几只了。”
董老头说：“这里麻雀和斑鸠倒是有，用你这个枪打没法吃，7.62毫米口径太大。”
王一山嘿嘿着笑说：“师父，我现在这水平，你觉得咋样？”
董老头点点头：“不赖，比我想像的要好，进步挺大的。老子如果还在带兵，非把你送去军校好好培养一下。射击只是一个军人基本的战斗技能，要学打仗的本事，你还差得远。”
王一山撇撇嘴说：“我们在特务连有学战术。”
老头哼了一下：“皮毛。”
王一山已经对老头完全彻底的服气，笑嘻嘻地说：“师父，教教我？”
董老头说：“这我就没法教了。军事指挥除了学习系统的理论，还要在实战中锻炼。最重要的，还要具有成为优秀军人的素质。”
“什么叫优秀军人的素质？”
董老头想了想，说：“一个人战斗技能再厉害，对战役全局来说作用不大。人家一杆枪打不过你，可以叫十杆枪，甚至叫火炮来打你。所以，优秀的军人不仅要有娴熟的战斗技能，更要有超强的组织能力、敏锐的观察判断能力、扎实的军事理论基础、不畏牺牲的勇敢精神。你现在最多叫‘十人敌’，能打十个人了不起了。而军校，学习的是“万人敌”，要能干掉成千上万的敌人那才叫本事。”
王一山听得热血沸腾：“我一定要上军校！——师父，我们团长算不算‘万人敌’？”
“刘光明？还行吧。”
“那师父您呢？”
董老头笑着摇摇头，突然说：“哎，那天那个狗肉不错，从哪儿搞的？”
“老乡家的狗，让我不小心打了。不过您放心，我赔了钱的。”
董老头哈哈大笑：“你这个屌兵。在你们特务连应该是个祸精吧？”
王一山笑着不吭声，他突然想到二蛋：“师父，你想吃山猪肉吗？”
董老头看了他一眼：“不想。”
“真不想？”
“真不想。我怕吃不到山猪肉倒吃你一个处分。”
王一山眨巴着眼睛，委屈道：“师父，你小看我。”
董老头又笑了：“小子，不是小看你，我是怕你惹祸。”
王一山回到农场场部把枪放进枪柜，见场部没人，老翘也不知道去哪里。于是转到宿舍把自己半新的军装拿出一套，折叠起来用报纸裹了，往沟头大队走。
两个老兵在地里忙活，看见王一山行色匆匆，喊了声：“王一山，去哪儿？”王一山应了一声：“买包烟就回来。”老兵看着他的背景，喃喃地道：“不像是去买烟。”另一个老兵道：“我不知道怎么搞的，看见王一山那小子兴冲冲的样子就觉得有事要发生。”末了，喊了一句：“早点回来啊。”
王一山回了一句“知道了”，撒起脚丫就跑。
一路上绿油油的玉米地和金黄色的稻田，山坡上三三两两的苹果树和核桃树郁郁葱葱，王一山也无心流连，远处沟头大队零零落落的村落渐渐接近。
在沟头大队打听三队的二蛋很容易。拐过几个小山湾和水塘，就到了二蛋的家。小溪边上错落着几座简陋的木头房子，其中一座就是二蛋的家，高高低低围着一圈土墙。王一山在土墙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二蛋，二蛋！”
二蛋家60多岁的老娘佝着身子走出来：“解放军啊？找额家二蛋啊，他不在家，在队里砌堡坎呢。”
王一山费了老大的劲没明白‘砌堡坎’是啥意思，只问老太太二蛋在哪里砌堡坎。
老太太指着那条小溪说：“跟着这个水往上走就到啦。”
王一山沿着溪流就跑。跑了二三里地，远远看见前面几个人在一个小工地干活。王一山走近，二蛋也看到他了。几个干活的青年农民都停下来，不知道这个解放军来这里干嘛。
王一山喊了声：“二蛋！”
二蛋看着他裂开大嘴直乐：“解放军，是你啊！找额买狗啦？”
王一山笑嘻嘻地学着二蛋的口音说：“额不买狗，额来看看你。”说完，扯开报纸，拿出那套军装，在二蛋面前晃晃：“额给你送个东西，喜欢不？”
二蛋高兴得满脸绯红：“送给额的？”王一山点点头。二蛋马上跑到小溪边洗洗手，把那套军装抖开，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裂开大嘴：“哈哈。合身呢。”
几个同伴都围了过来，拿过那军装在手里摩挲，满眼都是羡慕。一个同伴说：“二蛋，穿了这军装去相亲，一百个相中！”
二蛋不好意思地对王一山说：“送额这么贵重的东西，额都不知道你叫啥名呢？”
王一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我叫王一山，叫我‘一山’就好了。”
二蛋狠握着王一山的手，满口的“一山兄弟”。几个同伴也都笑嘻嘻地跑过来和王一山握手。
二蛋对几个同伴说：“哥几个，额去请个假，去家里搞点吃的，晚上到额家喝酒。”几个同伴七嘴八舌道：该呢！解放军是客呢。
王一山连忙摇手：“不喝酒不喝酒。我就是来看看二蛋兄弟，晚上要回部队。”
二蛋满脸不高兴：“那怎么行，不是这个理。”对那几个同伴说：“你们忙，我就和一山兄弟说说话。”
二蛋把王一山拉到一个土墩边坐下：“一山兄弟，你有什么事找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