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禾很忙碌,面前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堆记录报表,账单之类的。
张国全光是看看,都觉着头大,他并不擅长去处理这种细致数据的东西,好在有柳小禾,让他得以有大量的时间去忙活其他事。
他倚在门框上看柳小禾忙碌,想起齐立冬,他真有点怕这个姑娘哪一天突然离开了。
柳小禾只顾记录报表,脸都没抬,随口问道:“五金厂原材料的事解决了吗?”
“解决了,昨晚跟商会的朋友喝酒,一通打听,找到了几个渠道,也都不远,就在金阳市。”
“喔。”柳小禾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整理报表。
过了好一会,柳小禾不经意抬头间,发现张国全竟然还在门口杵着。
“国全哥,你……是有事吗?”柳小禾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说:“是不是原材料的事没有解决?你们那都是喝酒的朋友,光说不办事,那样的朋友靠不住,还不如胖子呢,要不……要不我找周生,通过他看能不能让钢厂继续给咱提供原材料。”
张国全赶紧摇头:“想什么呢,我就算关了五金厂,也不会让你去做交易。”
柳小禾笑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吴大疤瘌,为了让人家用咱的煤,吴大疤瘌想缠着我,你当时就没有同意。”
也是从那一次,柳小禾对这个汉子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吴大疤瘌纯属是好色之徒,至于周生,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迫你,原材料的事,你不用操心,更犯不着去为此找周生,我想问问你关于齐立冬的事。”张国全想起齐立冬温文尔雅的样子,不免感叹:“人家可是个大记者啊,上次来,好像是专门来见你的。”
柳小禾哪里听不出来,顿时红了脸:“国全哥,你提这事做什么?人家就是跟我谈谈焦煤厂污染的事,其它的也没聊什么。”
“那你对齐立冬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柳小禾微微想了一下,齐立冬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那能有什么看法,人挺好,而是还挺正义。”
见她再说齐立冬的时候,张国全正歪着脑袋仔细盯着她,柳小禾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说:“你老提他做什么。”
张国全收住笑意,调侃似的说:“没什么,我是想说,齐记者这人确实不错,而且人家还在省城,你要是准备哪天离开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早做准备。”
柳小禾聪明能干,真离开的话,张国全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柳小禾也老大不小了,他不能为了产业基地的工作,把人家的感情捆绑住。
柳小禾羞愤的跺了下脚,嘀咕道:“国全哥,你在说什么,真是的,对别人感情的事,你倒是看得透彻。”
张国全只是笑笑,没再撩拨她,柳小禾的脸红胜过一切,他这心里面也大概有了底,总归是好事。
生活就是这样,有好有坏。
坏事同样也有,但不是关乎到张国全个人的,而是关乎到整个杨家庄。
柱子的弟弟,也就是栓子,见到在五金厂的张国全,赶忙跑了过来。
“国全爷,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就在五金厂。”
张国全来五金厂的时候,直奔柳小禾工作的办公室,正准备和柳小禾谈完了,再去厂区里面看看。
“栓子,什么事,着急忙慌的,是不是因为原材料不够的事,已经找到别的渠道了,我正准备找你说这事呢。”
“原材料先不急……”栓子把他拉到院子里。
张国全有些纳闷,栓子就负责五金厂这一块,不急原材料,还能急什么。
“矿场出事了。”
栓子突然说了这句话,张国全没有当回事:“自从周生当了矿长,矿场不是经常出事。”
栓子以前在矿场干过,对周生现在的种种做法,和村里人一样,非常不满。
但现在栓子已经不在矿场干了,没必要再去操心矿场的事。
等栓子说了下一句之后,张国全才意识到,不是栓子在操心,是杨家庄全都在讨论这件大事,栓子只是刚刚听说,向张国全汇报一声。
栓子说,矿场这次出的是大事。
张国全心里一惊,赶忙问道:“出事故了?”
栓子摇头:“不是事故,矿场把咱村里的人几乎全给辞退了。”
“全部?”
“除了个别有技术的,剩下那些掏苦力的,都被矿场辞退了。”
张国全又问:“因为什么?”
这次栓子犹豫起来,吞吞吐吐的说:“因为……因为国全爷你,村里人都这么说,哦不对,是矿场的周生这么说的,所以,我才赶紧过来通知你。”
“因为我?”张国全自问自答:“黄永康?”
关于黄永康,栓子没有多少了解,更不知道这段时间县里发生的事。
张国全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火,如果以前的黄永康,他还当对方是个人物,但现在要靠这种卑劣的手段报复打压,他可真瞧不起。
栓子对矿场辞退村民的事并不了解细节,他只听说了事关张国全,便来通知一声。
张国全顾不上再去检查厂区的运行情况,直接返回了东地。
屋后头不远是邻居亮子的家,张国全任职矿长期间,亮子当着小班长。
事情的缘由,亮子肯定清楚。
到家门的时候,亮子正蹲在门口,看到张国全,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激动的说:“国全,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看亮子那沮丧的脸,张国全直接问道:“咋?亮子哥,你也被辞退了?”
亮子摇头说:“看来你已经听说这事了,不过我倒没有被辞退,村里的其他人很多都被辞退了。”
亮子是井下采区的班长,同时又学习技术,没有受到这次事情的冲击。
“具体因为什么?我怎么听说,把我给扯上了。”张国全觉着事情不牵扯到他还好,他现在和矿场又没有关系了,想管也没法管,但非要把他给关联上,他就不得不细问了。
亮子叹了口气:“谁知道那周矿长咋想的,只说你在职期间把矿场资金,都投向了矿场其它项目和产业基地,导致现在矿场入不敷出,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力。”
周生的这种说法实在站不住脚,首先矿场资金投入到三个附属项目,是为了让矿上工人有后续保障,至于说的目前矿场入不敷出更是瞎扯,亮子当着班长,每天出多少煤量,亮子最清楚了,明明矿场的效益非常好。
最后产业基地这件事,早已做了定论,和现在的矿场也没有任何关系,周生再旧事重提,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周生这么说,张国全只能认为是对他的故意报复,而幕后人,自然是黄永康了,或许,连黄永康都不是藏在最后的人。
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照这么处理,会有一系列的问题发生,比如最直接的赔偿金,都是白纸黑字签过合同的,这样不由分说的把人辞退,不给赔偿金是不行的。
矿场仅凭一句话就想轻松解决,是不可能的事。
周生想一句话,把矛盾引到张国全身上,奈何被辞退的村民没那么傻,他们很清楚张国全的为人,更清楚周生的为人。
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村民来上门找他的。
张国全没想到,他和方哲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最终还把火引到了杨家庄。
哪怕村民们不会对他有成见,张国全也想讨回个公道,为了村民也好,为自己也好,他都要亲自去见见这个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