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的话,将来得换人领导你们了。”张国全无奈的说了句。
“换人领导?那你呢?”柳小禾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张国全会关心改制的问题。
“我?回家种地。”张国全倒是很坦然。
柳小禾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面莫名的涌起一丝悲伤。
察觉到柳小禾的情绪,张国全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柳科长,把村里修路的事马上提上日程。”
“这么急?”说起工作,柳小禾压下心里的那股悲伤。
“不急不行啊,咱矿场难得的回报一次杨家庄,得重视起来。”
矿场本质上是属于杨家庄的,反过来,矿场的效益一天天好起来,矿场也该为村里做点好事了。
“这样,你安排个人,专门负责对接傲龙公司和村委会,不要出什么岔子。”
看来张国全非常看重此次给村子里修路,柳小禾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我来负责吧。”
“你?”
柳小禾微微皱眉:“张矿长这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有你柳科长负责,我当然一百个放心,关键你还有矿里的工作,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张矿长这是在关心我?”
张国全明显的愣了一下,女人的想法转过来转过去,直转的脑子发懵。
“行,那就你负责吧,我去井下看看。”张国全生怕她再说出别的话来,逃也似的直奔采区。
看守罐笼的工人,喊了一声“张矿长”,拿来安全盔,拉开铁制的门帘,张国全走了进去。
随着罐笼往下,像进入黑夜一样,要不是井壁上一排壁灯发出的光芒,真会以为进入了深不见底的坑洞中一样。
到了井下,见到张国全下来,工人们纷纷打起招呼。
“张矿长……”
“张矿长来了……”
“张矿长好……”
张国全一一点头回应着。
“张矿长,你是找方队长吗?我去给你喊。”有个小伙子积极的说道。
“不找方队长,我就随便看看。”
小伙子说了一声:“欸,那张矿长,我先去干活了。”
来到井下,视线上顿时暗了下来,不是为了挣钱,谁也不会把自己置身在几百米深的地底下,幸好,矿场越来越好,工人们有了各种优厚的福利保障。
在井下的各个巷道转了一圈,工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工作,他也就没有上前打扰。
当拐到另一个巷道口时,几个正干着活的工人讨论的话,让他停在了那里。
“你听说了吗?”
“啥?”
“咱矿场的有两个大学生,开始耍朋友了。”
“那有啥,半大小伙子天天待在这矿场,人家耍个朋友不是很正常。”
“关键把那女的弄怀了。”
“啊,怀孕了,这可了不得,没结婚,先把孩子造了,亏他们还是大学生,天天高人一等似的。”
耍朋友还是挺时髦的一个词,正是这些大学生带过来的,很多村里的工人跟着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新词。
“谁怀孕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把干活的几个工人吓了一跳。
“张矿长……”
“张矿长……”
工人不知道张国全什么时候站到后面的,忙战战兢兢的打起招呼。
“刚才,你们说矿场有耍朋友的,有个女的还有了身孕?”
这种事,一般都会在下面流传,身为矿长的张国全,是不得而知的。
要不是这次,他突然下到井下,恐怕还不知道呢。
工人有些犹豫,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跟矿长说,毕竟这种没结婚,就怀了孕的事,是见不得人的,还出现在矿场里面。
对于一直以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张矿长来说,只怕要大发雷霆。
“说啊,要是你们传瞎话,我可按矿场的规定,对你们严格执行了。”
罚钱,记大过,总之在背后乱嚼舌头,影响了矿场的形象,肯定要受到处罚的。
几个工人一听要挨处罚,这才说了出来。
“张矿长,我们没有编瞎话,这事是真的。”
“对,就是他们那些大学生,好几个耍朋友的,其中一个还怀了孕,你说这事弄得,真不知道羞耻。”
在一个多人的集体里,男男女女都有,是最容易滋生出来情愫。
当然,还有嫉妒。
工人们嫉妒那些大学生耍着年轻的小姑娘。
从工人嘴里得知,这两个大学生,竟然有一个是他有印象的李红衣,另一个女孩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想起前段时间李红衣去东地喊他时,说的话。
李红衣建议天热了,用不着穿工装了,美其名曰,解放工人的天性。
从距离那段时间,也没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突然让女孩怀了身孕。
恐怕,这个李红衣早就跟人家耍上朋友了。
花花肠子不少,耍着朋友,还想着锅里的。
张国全没了在井下检查工作的心思,他准备找这个李红衣好好谈谈。
工人们见张国全面无表情的离开,心里面忐忑不安,早知道不瞎说了,只怕张矿长要发怒了。
张国全顺着罐笼来到地面,让一个工人把李红衣喊到办公室。
过了有一会,李红衣匆匆的跑过来,进门就说:“张矿长,你找我?”
张国全先是看了他一会,却一句话不说,让李红衣紧张的不行。
李红衣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硬是壮着胆子问道:“张矿长,我?我是不是工作做的不好?”
“你把孙红梅喊来。”
听到这个名字,李红衣吓的双腿一软,他知道,孙红梅怀孕的事,肯定被张矿长知道了。
“张矿长?我?我……”李红衣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矿场出现这种事,是要严厉处置的,只怕他和孙红梅要被矿场开除。
“张矿长,我知道错了,您别开除我,要不然我回家,会被我爸打死的。”
现在的矿场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在平山县这个小县城,属于很不错的企业了,各种福利保障下,多少人都想着自家孩子能来矿场。
最后好不容易进到矿场,突然因为犯错被矿场开除,那指定接受不了。
眼前的李红衣自知做了不对的事,生怕被张国全开除,声音一低,都快哭出来了。
“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张国全先是责备了一声,接着又说道:“你先去把孙红梅喊来,我和你们谈谈。”
李红衣只好照做,这一次用了挺长时间,才回到办公室。
估摸着把时间,都用到说服孙红梅身上了。
孙红梅比李红衣还要害怕,一个女孩家家,还没有结婚,突然遭遇了这种事,她是既害怕又羞耻。
李红衣进了办公室,孙红梅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
“孙红梅,你进来。”张国全喊了一声。
矿场本来就是男人居多,后面来了不少大学生,但那样的情况下,女生仍旧少,整个的算下来,也就二十个不到。
这二十个年轻的女生,甭管高矮胖瘦,丑了,俊了,在满是男人的矿场里,依旧成了香饽饽。
尤其是孙红梅,长的标志,平时工人们都爱跟她开玩笑。
漂亮的女人,总是有一种先天的优势。
孙红梅更不例外,听说想和他耍朋友的很多,结果被李红衣抢了先机,没结婚的情况下,先把事给办了。
别看张国全才刚知道,私底下,工人们早就议论开了。
讨论的有孩子怎么办?打掉?要么回家结婚,别在矿场干了。
讨论到最后,又演变成了一些难听的话,李红衣和这个孙红梅,是在哪办的事?
矿场目前还住着大通铺,根本没有私人的空间,那有人就猜了,要么是外面的麦秸垛,要么是哪片麦地,这俩人可真会玩,打起野战了。
任由这种流言蜚语传下去,会极大的损害矿场的形象,传出去,只会说,他这个矿长管理不到位。
孙红梅低着头走到张国全对面,拘束的双手合在一起。
还是张国全最先开口:“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孙红梅不敢说话,也不好意思说,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李红衣见状,只能开口回答:“张矿长,我和红梅刚才商议了一下,决定先把孩子打掉……”
没等他把话说完,张国全猛拍了一下桌子:“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