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子书纯家门前,子书纯走在最前面,为另外两个人开门。
程度进门后就呆住了。
门口乱七八糟的,鞋子,还有一堆有大有小贴着快递单的纸箱,它们几乎占据了整个玄关。
很明显,这屋主是个爱网购的。
再往里走更恐怖。
客厅里,满地的墨宝,写得好的就都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地上,没写成功的就被揉了,丢得到处都是,程度站在那里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生怕把哪张踩坏了,弄脏了。
不过呢,这倒是让整个客厅都墨香扑鼻。
沙发上堆满了衣服,也不知道是洗了的还是没洗的。
也许是为了能在地上铺得下更多的书法作品,客厅只摆了一张直径为五十厘米的圆形茶几,上面也是摆满了东西。
餐桌在沙发后面,上面放着挂满了毛笔的笔挂、各种纸还有砚台,还有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书法工具。
看来子书纯平时是喜欢在餐桌上练字,而且,喜欢边写边看电视。
程度有些疑惑,子书纯平时在哪吃饭呢?
在程度站的地方可以看见主卧里床的一角,被子被卷成一个大团,下面的床单也是皱巴巴的。
程度汗颜,看来他是没有整理床铺的习惯。
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的简约风,以咖啡色为主,几样家具也颇具设计感,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让人觉得很放松。
唯一的不足之处,那就是子书纯这个屋主,实在是太不爱收拾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自己住得舒服就好了,而且没有什么异味,只是乱。
祝逸修:“哥哥,这些字都是你写的吗?”祝逸修看着地上的书法作品问到。
子书纯:“嗯,对。”
祝逸修:“好厉害啊,我的字也能写成这样就好了。”
就在程度还在感叹子书纯的家有多乱时,他的侄子已经和子书纯聊起来了。
程度听见了他们的聊天,内心莫名的不爽。
走上前想要打断的他们的对话,强行找了个话题。
“你吃晚饭了吗?”这个问题问得奇怪,现在已经过九点了,但是程度觉得他肯定不属于会按时吃饭的那一类。
子书纯回答道:“还没有,我下班的时候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
还真是…
程度从子书纯的房间整洁度看出来,他的日子过得很随性,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这时,门铃响了,子书纯飞快的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程度真心佩服,地上那么乱,子书纯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所有的障碍物的?
“您好,您的外卖。”
“谢谢,辛苦了。”
子书纯又走到沙发前,手臂一挥,把原本铺满了沙发的衣服,全部堆到了一边,然后人和外卖一起上了沙发。
子书纯反手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道:“你们也坐。”
程度:“……”
子书纯似乎是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好,子书纯又从外卖口袋里拿了一包薯条出来,看着祝逸修问道:“你们要一起吃吗?”
“好啊好啊。”祝逸修兴奋的回答到。
程度:“我不用,我晚饭吃得太饱了。”
祝逸修小跑过去,从子书纯手里接过薯条,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到子书纯旁边和子书纯一起吃了起来,和子书纯一起盯着电视。
看着屏幕上没有打马赛克的解剖尸体的情节,程度真是万分佩服子书纯还能吃得下东西。
程度觉得自己再不吸引一下对方,这次来的目的就达不成了,于是出声打断:“子书纯,咱俩聊聊呗。”
“聊什么?”子书纯疑惑道。
“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不好好聊聊?。”
子书纯愣了一下,把嘴里正咀嚼的汉堡咽下去,接着问道:“有什么好聊的?”
程度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自己是想要了解他的心理状态。
见程度这副有话不方便说的样子,子书纯在心中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汉堡,把遥控器给了祝逸修让他想看什么就自己开,然后带着程度去了书房。
子书纯关上房门,转身看着程度问道:“你想聊什么?”
程度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环视了一下子书纯的书房,也是乱七八糟的,整齐的只有对面的客房,应该是因为子书纯很少进去。
“你来锦蓉多久了?”程度先从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始,以免子书纯对他待会儿要说的话题觉得膈应,然后把他给赶出去。
“嗯…”子书纯在心里数了数年份,回答道:“差不多有十四年了,初二的时候搬过来的,你呢?”
“我大学的时候来的。”程度如实答道。
“锦蓉大学吗?”子书纯惊奇的问到。
“对,学的心理学专业,所以现在是一个心理医生。”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哪里像我,当初连大学都没考上。”说罢,子书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别这样想。”程度知道他这是在自我否定,赶紧出言安慰。“我听吉野说你是后来专升本的,你这不也挺厉害的吗?”
听到这话,子书纯还是有点儿开心的,道理他都懂,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明显感觉到子书纯放松了很多, 虽然程度也不忍心提起过去那些事,但为了解决问题,确定问题的根源所在,他只能做一回“恶人”,去揭开子书纯心中的疤。
程度问:“你后来有回小学去看看吗?”
正题终于开始,果然,不出程度所料,子书纯瞬间又变得阴郁起来。
“没有。”子书纯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然后小声道:“那种地方为什么要回去?”
饶是程度觉得他这样是情有可原,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过子书纯这么厌恶和小学有关的一切。
“可那毕竟是你的母校。”程度急于反驳,没有注意到语气和方式。
话一出口,程度便觉得不妙,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子书纯沉默了一会儿,眼眶通红,瞪着程度,压着声音说:“是又怎么样,你又没有经历过那些!呵,也对,你成绩多好啊,被老师当成宝,成天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被他们夸大的,那里成就了你,你当然喜欢了!可是那里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