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拐来拐去驶入滨城港最大的码头，北郊。
程莹被反绑着双手双脚摔在废弃货轮的船舱内，唯一一扇能够透气的窗户，灌入呼啸凌冽的海风。
她的意识是在第二天才完全清醒，骨头像是被货车撵过，滴水未进，相当虚弱。
勉强支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彭航被丢在角落里，头上一条长剌剌的伤口，凝固的血液糊了满脸。
她唤了几声，试图唤醒他，可伤口那样狰狞，彭航似毫无声息，程莹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发颤。
木栓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周玉穿着黑色冲锋衣，压着鸭舌帽走进来，“程小姐，挺有生机嘛。”
程莹舔了下干裂的唇，“周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绑架，致人重伤，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周玉坐到她面前的一条木凳上，“你都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关心我。”
“你就这么恨我？”
“不是恨。”周玉阴恻恻的，“是你在程家，我就嫁不进去，我陪吃陪喝陪睡，跟了程兴生两年，现在怀孕了，你程莹多有本事啊想让我走就让我走？不可能！”
甲板上传来一道中年男声的喝问，“周小姐，人在哪儿呢？”
周玉鬼魅一般闪出船舱内，在甲板上跟谁低语了几句。
程莹隐约听到一句“曹老板”，瞬时明白过来，背脊僵直，脸上血色尽退。
曹复兴挎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两三个跟班。
他身形中等，一副上世纪港商的打扮，眼睛黄豆粒般大小，嘴唇异常宽厚，脖颈上布满大块纹身。
他蹲下身凑近时，程莹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狰狞的骷髅头，眼窝赤红，很是唬人。
曹复兴摸了摸缝在左胸衣料的血玉，随后紧紧扼住程莹的下巴，如同摆弄什么货品，视线宛如黏糊糊的青苔。
“这就是程兴生的女儿，程家千金？”
他大拇指用力地扣弄了下她眼角的那粒红痣，发现扣不掉，顿时来了兴致，龇着牙花乐，“小模样还挺拿人，伺候过男人吗？”
程莹吓得牙齿打颤，强迫自己别露怯，“这是在滨城，你要是敢动我，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挺呛，还会威胁人。”曹复兴松开她的下巴，反手扼住她的后脖颈，那种力道像是要折断她。
咧着嘴恶狠狠骂，“我曹老三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威胁！你老子要攀姚家的势，把你送我了，地皮都已经划了，我曹老三现在要验货！”
程莹被他一把掼在地上，她竭力护住腹部，疼得五官紧皱，身子都蜷缩起来。
曹复兴折磨过的女人不下百个，他面畸，内心本就扭曲，程莹这容貌气质比起那些欢场的女人，更干净，更难得，内心早就安耐不住。
他松了松，舔着一圈牙花，龌蹉笑，“男人治女人还不简单，两下不就蔫了。”
门口围着的几个跟班也开始附和，猥琐地哄笑起来。
“你动我...不止程家，关家也会出手！”
程莹死命扭动着，挣扎着，躲避着曹复兴宛若毒虫触手般的触碰，咬牙切齿地骂。
她其实骂了很多话，嗓子都破了，几近虚脱。
唯独在提到“关家”时，曹复兴摩挲她大腿猴急的反应才顿了下，“关家？哪个关家？”
小弟赶忙递话，“大哥，滨城姓关，能叫得上号的就关国栋，关廷彦，就是之前您想发展娱乐业时，重创过我们的...”
曹复兴怒瞪了他一眼，显然心中十分介怀，面色泛白泛青，他抓住程莹的头发往后拽，迫使她扬起脖颈。
一把寒光泠泠的刀抵住她下颌，曹复兴凑到她耳边阴笑，“你说关家会出手，他就能出手？”
“关廷彦是我情夫！他屁股上有两颗黑痣，腰侧有块桑叶大小的胎记，你们可以查！我敢拒绝跟你侄儿的订婚，背后就是他在撑腰，你也可以查！”
程莹此刻宛如亡命的赌徒，她迫使自己声音别颤抖得太厉害，不断滑落出的眼泪险些出卖了她的恐惧。
曹复生拧起几乎没有毛发的眉头，思忖着她的言之凿凿。
随后他面色一凝，眸中射出寒光，翻转刀身，毫不留情扎入程莹的蝴蝶骨，扭动两圈。
“你要是骗我曹老三，这点苦头也够你受！我们走！”
小弟惊诧，“老大，这就...”
曹复兴没有犹豫，“关廷彦吃人不吐骨头，在滨城他的地界，我要真搞了他女人，他疯起来，带人硬碰硬我曹老三不怕，但若要算计我，我准垮！”
刀身刺入的时候，起先并不痛，只是刺骨钻心的寒，宛如肩膀破开一个大洞，所有热量都消散。
“彭航！你醒醒。”
程莹蜷在地上用脚奋力地踹他，踢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次扯到伤口她眼前就绽开满目的白光。
但却是幸运的，有效的，彭航只是昏死过去了，他从前当兵，特格极好，迎头一击也躲开了要害。
现在虚弱地撩开了眼皮，“程小姐，你...”
“电话...你快打电话...”她身体止不住的痉挛，随后又陷入无尽的黑暗。
...
宁安私人医院，vvvip病房。
“莹莹，你别吓妈妈..”邱欢伏在病床前，握着程莹软若无骨的手，不断地抹眼泪。
程莹躺在病床上昏睡，一张脸白得似雪，似纸，呼吸很轻，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齐铭调整完输液管的流速，手揣进白大褂的兜里，安慰，“邱伯母，程莹的刀伤好好休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邱欢关心则乱，语气并不很好，“她痛晕三次了，齐医生，你加大一点镇痛的剂量好不好，她这么怕疼！”
齐铭无奈，“孕妇的用药剂量是有规定的，她还在孕早期，胎不稳，药量加大容易诱发先兆流产，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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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铭走出病房，正巧碰到取完药回来的秦妍，她语气关切，“齐医生，莹莹的肚子有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
秦妍警惕起来，“齐医生，你一个妇科医生非必要不要过来看她，她怀孕的事情需要保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