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才提到的人，下一刻就相遇。
这巧合如同哈雷彗星撞地球，离大谱了。
程莹拨出号码，向他笑，“记得，对你印象很深。”
华金总裁办电话已经通了，她没注意他欣喜的表情，那头的梁秘书询问道，“您好，哪位？”
“程莹，找关董。”
她这边语气冷梆梆的，梁秘书的声音却如出谷黄鹂般，“关董在早会，但他一早就吩咐过，会等程小姐来。”
程莹忍了又忍，才没把手机砸地下。
陆斯启显然猜到点什么，正好特别想跟程莹多聊几句，问，“莹莹，你也找关董有事吗？”
程莹斜他一眼，“也？”
“我跳槽来滨城，关董亲自面试。”他推了推金边眼镜，坦诚道，“华金要求高，待遇也丰厚，之前在江城做ipo业务。”
程莹漫不经心问，“哪个证券公司？”
陆斯启双手插进衣兜里，“瑞诚。”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正值早高峰，出租车不太好拦，飞驰而过好几辆都满员。
程莹顿了片刻，开口邀请，“坐我车吧。”
彭航把卡宴滑到酒店门口，程莹示意他先上车，陆斯启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片刻坐了上去。
程莹跟他并排坐着，两人中间还间隔着一人的空位。
陆斯启明显有些局促，手握着虚拳放在膝盖上，“我听说你从程氏离任，接下来准备忙什么？”
“度假。”
“度假好，你是该休息，我一直关注着程氏这几年的动态，是你的风格。”
他纯属是没话找话聊，陆斯启皮肤比程莹还白一个度，所以看起来书卷气很重，金边眼镜十分斯文。
程莹倒不是故意想冷落他，是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再另起话题，车内异常死寂。
彭航不由自主多踩油门，提前了近十分钟到达市中心华金集团的办公大楼。
程莹下车直奔顶楼总裁办，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华金，这几年陆陆续续来过好几次。
华金可以算是行业内卷第一人，部门职员优胜劣汰的法则相当严苛，能做到企业中高层的，都是些成精的狐狸。
老谋深算，左右逢源。
比家族企业里的厮杀还要波云诡谲，兵不血刃。
梁秘书以为只有程莹一个人，没想到她后面还跟着陆斯启，端上浓茶，请两人进在办公室待客区。
“早会马上结束，二位请先用茶。”
程莹怀孕不能喝，揭过茶盏氤氲的雾气打量偌大的办公室，挺有格调，以黑白灰为主，地下铺着暗纹格地毯。
办公桌上堆着厚厚一摞文件，也不显得缭乱。
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力道遒劲毛笔字，“和气生财”。
是关廷彦自己题的，程莹知晓点门道。
运笔走势的力量与风华，像他，极具魅力，气势凌人，毫不内敛，坐上钱权的高位已是许多同性的楷模。
不到十分钟，梁秘书扣了扣办公室门，“关董来了。”
她话音刚落，关廷彦便走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虚空又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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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启求职心切，率先站起身伸手迎上去，“关董！”
关廷彦回握，眼神淡淡的，接过梁秘书递来的资料，他绕过黑檀木办公桌，靠坐到大班椅上。
食指一挑，揭开资料的一角。
梁秘书在一旁补充，“陆先生之前任职瑞城证券公司，为六个合作方融资达8个亿。”
程莹挑眉，陆斯启之前团队的能力确实过硬。
关廷彦合上资料，手肘撑住桌面，十指交叉抵住下颌，黑色衬衣被健硕身材箍得紧绷绷。
他音色沉稳疏离，“陆先生谈谈对前公司瑞城的想法。”
这态度说明他对陆斯启是认可的，是感兴趣的。
陆斯启逻辑严谨的长篇阔论，程莹有点走神，毕竟她又不是来面试陆斯启的。
但是出于职业的敏锐度，也还是能捕捉到几个重要且关键的信息，随后关廷彦提了几个问题。
角度刁钻刻薄，专捡漏洞，但是却一语中的，程莹肉眼可见陆斯启从一开始的松弛，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关廷彦的确是天生的商才，问出的话总让人不禁琢磨一番，进又可攻，退又可守，主动权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像是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中招交了底。
程莹觉得这场面着实有点压人了，趁着陆斯启喝口茶的功夫，低声道，“要是华金不要你，你来程氏，条件任你开。”
陆斯启听得出她的劝慰之意，抹了把虚汗，笑了笑。
关廷彦拆解了领带，松开两枚衬衣扣，饮了一大口浓茶，“程小姐是懂捡漏的。”
她还在负气他扣了自己的出境文件，没搭理他，心里是真的生出几分招安的想法。
陆斯启在瑞诚融资的成绩斐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程莹将手边没动过的茶盏推到他面前，“不够喝，喝这个，我晾凉了，不烫。”
陆斯启报赧一笑，“好。”
他接过就真的喝了一口，也许是以为程莹用过这个盏，脖子到耳边都有些泛红。
关廷彦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卷起的衬衣袖露出一小截涨鼓的手臂肌肉。
目光梭巡过两人，唇边笑意极淡。
“关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斯启承认关廷彦极其不好对付，可越是这样越能证明华金是他的良木。
一但重用他的价值将会完全被发挥，体现，这对陆斯启的吸引和诱惑是致命的。
关廷彦用茶盖拂开茶叶，“王局亲自引荐，可有跟你提过想在华金任什么职位。”
轻飘飘一句话，藏着浓烈试探的意味，他想探陆斯启背后关联着什么人，上面的什么势力。
程莹并不清楚陆斯启是被人引荐的，这样看上面的那位王局跟他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
只能说关廷彦太有道行，一打眼，对方什么心思，什么货色，都别想瞒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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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金做不到独善其身，但也绝不稀里糊涂。
陆斯启表情瞬时变得复杂，他有能力当然想要高职，可说出来就像是被王局授意过。
措了半天词，愣是没憋出来一个字。
程莹轻咳了一声，帮他解围，“梁秘书，这茶太浓我喝不惯，换个淡点的。”
梁秘书闻声走进来，态度温和有礼，“关董喜喝浓茶，不知道程小姐想喝什么，这里有，大红袍，金骏眉，苦荞...”
“冰红茶。”程莹神情还挺认真，不像是玩笑，“热的。”
“这...程小姐，这不是难为人嘛...”
程莹斜了大班椅上的男人一眼，意有所指，话里有话，“是挺难为人的。”
听出她话里的暗讽。
关廷彦哼笑出一声浓稠鼻音，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气质半张扬，半收敛，很是蛊惑人心。
半晌，他起身，示意梁秘书收好陆斯启的履历，“陆先生能力过硬，职位我会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