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栩的话,让兰溪毛骨悚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些人,你都杀了?”
负责送信的密探,是她特意从兰家军中选出来的,多年训练,身手矫健……
她为了尽快解决赫连栩这事,前后派了七八批人出去,各个都是重金培养出来的,下了血本,如今……全没了?
兰溪真的无法淡定了。
怒视赫连栩,“自你来京,我好吃好喝招待着,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咱们无冤无仇,你杀我的人做什么!”
赫连栩眸底动了动,有一瞬想解释。
可事已至此,解释亦无功。
他面上的残忍,“赫连家我本族之人,我都杀得,凭什么杀不得你的人?”
兰溪气极反笑。
看他的眼神,变成了无尽的冷寒之意。
“既然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们也不必再互相耽误了,共事这么久,大家好聚好散吧。”
既然他不是萧信的人,她也没必要将身边的二品官职再让与他。
有那个功夫,不如去拉拢更有用的人。
不过此人危险至极,也不能得罪狠了。
就当二人从未相识从未合作吧,往后相泯于江湖,犹如陌生人。
赫连栩听到好聚好散四个字,心头一堵。
她看他的眼神,终于和其他人一样了。
视他若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她的态度,亦如腊月的风刀一般,寸寸割破他为她做出的底线和让步。
“好。”
“很好。”
赫连栩眸底不带任何光彩。
寂静黑暗的让人心生惊怖。
“既是好聚好散,那临别之前,我就将这最后的礼物送给太后娘娘,祝娘娘的筹谋算计,在扬州城终得所愿。”
赫连栩将那人头踢到腮雪脚下。
看着腮雪那惨白的唇色,和唇上因紧张而咬出的牙印,放声大笑。
“富阳茶楼作为扬州城地势最好的茶楼,日进斗金,它的背后,自然有他的保护伞。”
“扬州城的主官有三位:太守、监御史、都尉。”
“其中太守主管城内要务,上到商税科举,下到民生百态,职权最大,却最为忙碌和繁琐的职位,而扬州城的太守,也就是暂住的这位符太守,正六品官职。”
“监御史负责监察太守,都尉则主管扬州城兵马,都尉姓韩,和符太守没什么瓜葛。”
“可那姓赵的监御史赵一川,则跟符太守有极大的矛盾,原本这太守之位该是赵一川的,可符太守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又或者交了什么贵人,后来居上,二人因此结仇。”
“又过了近七八年,赵监御史才终于得到提拔,但扬州城富庶,一个监御史的位置,怎么能跟主官的位置相提并论?”
“是故,这二人不仅在公事之上互相较劲,朝令夕改,在平日里相处时,也摩擦不断。”
“不过这二人的暗潮涌动,百姓们并不知情,还以为他们的父母官,皆是互助友悌的好官……”
“实则,当年的升官之事,早如毒瘤一般刻在那赵监御史心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狠狠咬符太守一口。”
腮雪惊异地打断他,“你这些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落榻太守府后,他们开始着手打探整个扬州城官场的辛秘和暗闻,所查到的消息,也不过如此。
这赫连栩孤身一人,此前从未来过扬州,短短一日,竟能知晓这般隐秘?
赫连栩没搭理腮雪。
他怎么得的消息?自是杀了人的的……
赫连栩继续道:“这富阳茶楼背后真正的主子,便是那赵监御史赵一川。”
“昨日郡主进府的消息,早就被赵一川安插在此的探子发觉,符太守路上之所以会出意外,也跟这赵一川有关,而今早的这一场热闹,更是这赵一川出手布置的。”
腮雪不忿道:“再跟赵一川有关系,那点心你没付银子是事实吧?行踪亦是你暴露的吧?你——”
脖间陡然滑过一抹凉意和刺疼。
腮雪伸手一抹,殷红的鲜血从那切肤的伤口之内涌出。
赫连栩轻瞥她一眼。
“若非看在你的主子是她,你觉得我会饶你一命?”
腮雪唇线紧抿,目露忌惮之色,没再开口。
兰溪把腮雪往身后拉了拉,上前两步,抬眸看向赫连栩。
狐疑道:“为何要说这些?”
赫连栩压下心头的酸楚和委屈,别过头不看她。
声音发闷,“昨日那点心,确是我有错在先。”
“我赫连栩从不是惹了事便逃的人。”
“这东西——”
赫连栩踢了地上的袋子一脚,冷声道:“这老头不是想借此闹事吗?我便把他头给割了。”
“幕后的主子都没了,富阳茶楼的伙计和掌柜,如何敢为难你?”
赫连栩语不惊人死不休。
兰溪懵了。
老头?
难道是……
血液顿时逆流,不要命地往头上倒灌,她只觉眼前血红一片,明明屋内处处都点了灯,却好似……
什么都看不到。
心脏,也停止挑动了。
她拍了自己的胸口两下,好歹顺通了气。
艰涩的开口,声音犹带不可置信。
“是我想的那个老头吗?”
赫连栩耸了耸肩,眼底带了自得之色。
“自然是他。”
“想玩一手釜底抽薪,将你我都牵扯到这扬州城的恩怨之中,我这脾气如何能忍?”
“如今人死了,我倒要看那赵府后续如何表演!”
说完这些,赫连栩眉间掠过一抹疲惫。
从京城到扬州,一路波折,他精神告诉紧绷,未曾放松。
到扬州后,又因茶楼之事,昨儿一夜加上今儿白天,奔波在扬州城内,尽一切可能寻找线索,最后破开侍卫的封禁,将这赵一川毙命于他的床榻之间……
本想拿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