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上海, 钱佳宁的年假还剩几天,她就在路焱家里闲着。依依和江蒙偶尔在工作群里发消息,给她和严凛更新曲狻狄的骚操作。
她老是怕路焱和曲狻狄动手,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前科。好在路焱看起来一直很正常, 情绪稳定, 回家还给她带饭,不像刚把曲狻狄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
和肖速回忆这些事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车里, 抽烟抽得像警察在卧底。肖速拿下烟感慨:“我要是曲狻狄, 就你要干这些事,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她不让动手。”路焱说。
“我觉得就是有点……”体校肄业的肖速陷入词穷, “我觉得有点下三滥是不是?”
“我当年把公司开起来离不开下三滥, ”路焱咬着烟往窗外看了一眼, “人来了。”
车门外,高级会所霓虹灯闪烁。
目送肖速和曲狻狄勾肩搭背进了流光溢彩的大门,路焱把车座往后移,腿架上车头护板, 又点燃一根烟。点亮屏幕, 钱佳宁消息刚发过来。他低头打字,方才还冷戾的神色慢慢变得柔和。
钱佳宁:[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路焱:[今天要谈客户,晚一点]
路焱:[吃过晚饭了吗?]
钱佳宁:[想等你一起qaq]
路焱:[我可能有点晚]
钱佳宁:[好叭]
片刻安静。
钱佳宁:[你不是去揍曲狻狄了吧?]
路焱哑然失笑。
[没有。]
总算不问了。
总之都是闲着, 他在车上闭目养神, 心里回忆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大概两个小时以后,车门轻响, 肖速一身酒味的上来了。
他把手机往路焱身上一扔, 路焱打开相册, 果然看到了不少曲狻狄左拥右抱的照片, 最后一张有点糊, 是张匆忙拍摄的微信账号页面。
“他绝对是个常客,”肖速用手蹭了把脖子上口红印,“我真草了,路哥,这一晚上给我吓的,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路焱灭了烟头戳进垃圾桶,笑道:“行,发我手机上吧。”
肖速接过手机去找路焱的名字,边找边念叨:“那你现在,录音也有了,照片也有了……那件事你怎么计划的?”
路焱发动汽车,单手扶着方向盘。
“我找天阳哥吧,”他说,“他嗓门大。”
把肖速送回家,路焱把车开回自家楼下。进门的时候钱佳宁正在打电话,他大概听了两句,对面是严凛。
最近一回家她就往自己身上扑,今天没有路焱还颇为失落。好不容易等她打完了,路焱坐上沙发,伸手把她拽怀里。
“怎么了?”
“严凛说……”钱佳宁也有点迷茫,“封总明天想见见我俩。”
“封总?”路焱反问,“你们之前那个领导?”
“对,”钱佳宁点头,“说是退休,其实就是被曾瞬阴了。这姓曾的,业务能力也就那样,给朝暮高层灌迷魂汤一把好手……”
“他会赚钱吧,”路焱说,“你不是上次说高层嫌你们盈利不行么。”
“差不多,”钱佳宁神色恹恹,“他以前管直播和MCN网红,变现很好。”
“我不懂你们做内容的,”路焱想了想,“不过八千里路也是盈利为先,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光从这方面来说,曾瞬也没错。”
“那封总在的时候也没这样……”
“你们公司是封总一手带起来的,他有点把你们当小孩,”路焱说,“他是想给你们空间让你们成长,不过这种领导很难碰,起码我就不是。”
“你不也给陶九思成长的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路焱若有所思,“我当时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虽然什么都不行,但是一定能帮我个大忙。果然,最后就把你弄过来了……”
钱佳宁被他逗得心情好了点,不过想起那些合同,还是提不起兴致。
“可是……”她愁眉苦脸,“可是那也不能把我们当网红管啊,经济约条件那么苛刻,不签就不让继续做节目……”
“不让做节目?”路焱反问,“那回以前的岗呢?”
“倒是也行,”钱佳宁皱眉,“不签又不辞职的话,估计就是回财经组。但是现在媒体行业的大趋势就是视频化,我这还越干越回去……我今天白天把我们节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好多新的弹幕和评论。最后那期不少人都问我们怎么停更了,还有毕业生说自己做职业选择的时候参考了我们节目的内容……”
“路焱,”她伸手搂他脖子,“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我的表达帮到别人的感觉,封总以前说我能量特别高,他说能量高的人就适合做内容输出。他说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天生的高能量,做内容可以吸引低能量的人,也可以给他们传递能量……”
她说起来没完没了,路焱搂着她腰,看她的眼神带笑。钱佳宁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干吗一直盯着我?”
“我觉得……”路焱绕了下她头发,“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特别有魅力。”
“是吗?”她凑近他,“那不做的时候呢?就没魅力了?”
“不做的时候显得不太聪明。”
他话音一落,钱佳宁就来挠他。路焱偏了下头,又把她手攥住:“不过我都很喜欢。”
钱佳宁笑起来:“受不了你个闷骚。”
身后电视静音,钱佳宁从他腿上下来,聊起最近闲在家里追的剧。
“叫《骑马客京华》,”她指了指屏幕,上面刚开始播放片头,“这部剧原著作者是我们高中那个姜思鹭,男二号就是隔壁班那个段一柯。我最近追了两集,天啊,他比高中的时候还——”
路焱不说话,就看着她,钱佳宁声音自觉小了下去。
这个醋缸!
“你怎么……”她理亏地抱过靠枕,“天天吃醋,吃完顾畔生的吃宋一栩的,之前看人家严凛也不顺眼……我怎么就,我就从来不吃醋,你倒是学学我……”
路焱给她气笑了:“你吃醋?你去哪吃?当我是你啊,到处招蜂引蝶。”
他手臂揽住她腰肢,又把人抬到腿上。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让她坐自己腿上,抱过去手就找她腰后的窝。钱佳宁动了下身子,小声辩解:“我哪里招蜂引蝶。我就是随便盛开一下,他们自己非要凑过来……”
“是,你魅力太大,”路焱腾出手,指腹蹭了下她嘴唇,“也不怪他们,我这不是也对你死心塌地?”
她偏了下脸,又被他掐着下巴转回来。
“躲什么躲,给我亲一下。”
钱佳宁戳他胸口:“就会亲,光亲不干正事……”
“你急什么,”路焱啄了下她唇侧,“我说我有安排。”
身子底下有东西顶起来,钱佳宁嗤笑:“你别安排了,你和它道个歉吧。”
“不用道,”路焱大度道,“能成大事的,都不急一时之功。”
钱佳宁:……
这世界上若有闷骚大赛。
路焱将和第二名甩开断层差距。
**
次日。
严凛和钱佳宁约了地方碰头,然后一道去封总浦东的别墅。等严凛的地方有个露天咖啡厅,钱佳宁坐在街头等他,没一会儿就见一辆绿色超跑停到路边。
严凛冲她招了招手。
“之前在公司把你委屈坏了吧,”钱佳宁上了副驾就忍不住揶揄,“车都不好开超过30万的,辞了职总算做回小开。”
严凛手搭在车门上,啧啧感慨:“虚无,辞职之后就觉得人生虚无,毫无寄托。”
“哎就你们有钱人,”钱佳宁靠着椅背,“就没有什么家族产业要继承?就这么让你天天和我们这帮穷打工的一起混……”
“就我们有钱人,”严凛大赖赖坐在驾驶位,“一般家里都生两个,大的那个当接班人培养,小的就放任自流,我就是放任自流那个。”
车上高速,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堵。
“那你们有钱人争家产吗?”
“吃饱了撑的,”严凛胳膊撑着头,“我高中家长会都是我哥去的,我和他争个屁。我爸妈对我的期望就是,找到一个自己热爱的事业,别混吃等死,就行。”
车进别墅区,钱佳宁很快看到一幢别墅前有个人影。车开近了一看,封总竟然到门口等他们了。
严凛和钱佳宁下车,前者被封总拍了下肩膀:“开的车比我都好。”
“我靠爹妈,”严凛谦虚道,“您白手起家。”
钱佳宁之前对封总的家庭也听说过一二,太太是个大学教授,两个孩子都在国外。进了门,家里也没什么人,可以想见他退休之后的冷清。
三个人寒暄片刻,严凛和钱佳宁很快开始吐槽曲狻狄和曾瞬的一系列操作。封总拿着杯茶慢慢喝,神色也不意外。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他说,“曾瞬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能说他错。”
钱佳宁忽然想起昨天路焱也和她说了差不多的话。
“你们两个现在,都想辞职?”
“我已经辞了,”严凛回答,“钱老师……还在考虑?”
“辞,”钱佳宁正襟危坐,“这几天也面了几家别的媒体,朝暮新闻背书效果还是挺好的,都愿意让我过去。”
封总点了点头,斟酌片刻,问道:“那你们两个想不想……自己干?”
两个人对视一眼。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乍一听,感觉和当时把他们拉去做节目的心情很相似。
封总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叠文件推到钱佳宁面前。
“这是最近上升势头最猛的几个自媒体,”封总拿手指点了一下,“很多人觉得内容创业的风口已经过去了,我最近和几个媒体界的老同行聊了聊,发现不是。这个行业,在酝酿着一波更大的浪潮。”
钱佳宁翻开文件,看到了几个最近频繁刷到的账号。
封总爱画饼,这是朝暮新闻所有人的共识。但是这一刻,钱佳宁不得不承认,封总给她画的这个饼,把她深深吸引住了。
“我刚进朝暮新闻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们这行不行了。于是我花了七年把公司从纸媒彻底转型数字化。看看我们现在的成绩,我觉得自己打赢了这场仗。”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曾经的同行退出这个行业。我们一起经历过新闻行业的黄金时代,也一起见证了这个行业这些年的衰退。的确,视频化,大数据……从报纸印刷出的那一天起,新闻行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剧烈的变化,说是百年未有变局也不为过。”
“每次觉得转型艰难,我就会想起我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带我的老社长说过一句话:做新闻的人是战士。战士被打成筛子,也要骑着马,站在战场上。所以我从来没有悲观过——我一直认为,尽管新闻行业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但是内容行业的黄金时代正在到来。用户永远在期待有质量的内容,内容的本质也没有变化。唯一改变的,只是信息的传播方式。”
“或许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的确过去了,”封总缓缓开口,“但是属于你们的时代,正在来的路上。”
……
半小时后,严凛把钱佳宁送回了市中心。
“太煽动了,”严凛跟着前车走走停停,“封总说话太有煽动性了,我反正是被说服了,就看你了。”
钱佳宁翻着腿上那几个账号案例,也恍惚。
“做梦似的,”她说,“封总要投资咱俩的团队,可是我也没创过业啊……我从小做过最大的官就是学习小组组长。”
“还有,”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让我再出一个系列策划案,要垂直,但是不要做职场和职业题材了。我现在,也没什么灵感啊……”
“缓一缓,”严凛安慰,“封总又不是让你今天就给他答复。你啊,明天先去上班,把辞职的事搞定了,回家好好想想。”
“是得好好想想,”钱佳宁说,“我连营业执照都不会注册。”
策划案放下。
“这一折腾,”她感慨,“我就越发觉得我们路总白手起家,牛逼。”
车一刹,正好停在八千里路店门口。钱佳宁被安全带往回一勒,听见严凛说:“钱老师,杀狗也不是这么个杀法。”
“请下车。”
她理亏地抱起策划案跑了。
快年底了,八千里路店里人不多。钱佳宁推门进去,看见陶九思站在饮水机旁倒水,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要是那天严凛没给她那张名片,要是陶九思没那么卖力地给她推销,要是她那天没中暑……
正发着愣,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看什么呢?”
转过头,路焱拎着车钥匙站在她身后,目光又落到她怀抱的策划书上。两个人离得近,钱佳宁微微仰头,能感到他呼吸里室外的寒气。
“没看什么,”她看他眼睛,“想你了,来找你。”
陶九思呛了口水,端着水杯默默离开,掏出手机打字。
【吃瓜一组】新消息:
陶九思:[我真受不了我老板天天和佳宁姐秀恩爱了]
严凛:[握手。]
路焱一愣,随即笑了一声,捞过她肩膀往楼上带。两个人进了办公室,他把外套扔沙发上,转头看她手里的东西。
“你领导给你的?”
“嗯,”钱佳宁点点头,“他想给我和严凛投资,让我俩做传媒工作室。”
“岁数不小了,还挺能折腾,”路焱往办公桌后面坐下,抬头看了看钱佳宁,又一把给人捞腿上,把策划放她身子前面翻着看,“创业还是挺累的,你好好考虑。”
钱佳宁没说话,路焱偏头看她低在自己肩侧的脸,大概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他太了解她了。
“想做就大胆做,”他说,“反正留在朝暮新闻也没什么前途,你适合更大的舞台。”
“想做,”钱佳宁慢吞吞地说,“但是又,有点害怕……”
她转头看他,双臂搭在他肩上。
“路焱,”她语气认真,“你当时开八千里路,有没有想过会赔本什么的?有没有担心过,钱没赚到,债也还不完……”
是太久远的事,路焱被她问住了。两人对视片刻,他伸手拢她长发,语速很慢:“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是有,但是一忙起来,也顾不上想太多。”
“真像在赌博。”她说。
“对,”路焱说,“还好赌赢了。”
“你赌性很大吗?”
“没我爸大,”路焱笑笑,“手气也比他好。”
她低下头,发丝从耳侧慢慢垂落,有几丝落到他颈侧。路焱歪了下头,把钱佳宁在自己腿上扶正,问她:“你怕赌输了吗?”
“有点,”钱佳宁神色里露出在封总和严凛面前都没露出的退意,“在朝暮,把我自己手里的工作负责好就行。要是开公司,得对封总的投资负责,还得对员工和客户负责……我什么都不懂,我家里也没人开过公司……”
“我开过啊,”路焱就跟故意逗她一样,“我不算你家里人?”
“我说正经的呢。”她皱皱眉。
“我也是,”路焱神色也正经起来,“做内容的事我不太懂,管大公司我也没经验。但你要说一家公司怎么从无到有,我这儿全是一手的经验,和栽过的一手坑。”
他语气认真,钱佳宁愣愣看他。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们分开那些年,他是实实在在地摸爬滚打。
“我就问你,”他揽住她的腰,“你想做这个工作室吗?”
他神色里全是包容,她心里莫名就有了勇气,仿佛他坐在那儿就是她的底气。
“我想。”她低声说。
“那就做,”他说,“我你都攻下来了,一个破工作室还能把你难倒了?”
本来心情挺沉重的,钱佳宁一下笑出来:“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才进店的时候她手上冰凉,在他身上坐了一会儿,身上就暖起来,手也热了。他伸手捻了下她耳垂,她把下巴卡进他肩窝,树袋熊一样抱过去。
“这个事情太突然,我就是有点担心,”她说,“但是又不敢和严凛他们说,说了就显得我不厉害了。”
她贴得太近,路焱有点按不住自己,头往旁边偏了下,严防底线。
都筹备了这么久,别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结果钱佳宁头一歪,呼吸喷在他颈间,温热里带了些微寒气。她在他怀里闭眼,嘴上还唠唠叨叨地说话。
“我最多就管三个人,高中管咱们学习小组,工作管我们特报一组,这公司人多了可该怎么管呀……”
“八千里路多少员工呀?”
路焱强撑着底线,语气尽量平缓:“二十多个吧。”
“你说我刚起步,估计也就三五个人,我还得单招个财务是不是……”
路焱声线压着:“有兼职的,八千里路一开始也找的兼职。”
她忽然坐直身子,人一动,他腿上姿势也换,路焱差点给她人推下去。两个人对视片刻,她嘴角忽然一扬,直白问道:“你硬啦?”
路焱:……
两个人上次在家里擦枪走火未遂后,路焱对这事可以说是绝口不提,只等安排。她知道他道德底线高,说话就愈发不计后果。
“再给我们小路总憋坏了,”钱佳宁啧啧道,“疼么?”
路焱看了她半天,没好气:“费什么话,下次坐我腿上注意点。”
“那不是你把我拽上去的,”钱佳宁嗤笑,“你这道德底线也神奇,只管下面,别的不管……”
路焱“嘶”了一声。
她最近是愈发的口无遮拦,他这脾气也上来了。
真他妈山猪吃不了细糠,想给她弄点精细的,天天就冷嘲热讽。
“钱佳宁,”他一把掐住她后腰,“你觉得我是拿你一点辙没有是不是?”
“你有什么辙,”钱佳宁嘴上一点不歇着,“你都自己去浴室解决的辙,要么就是——路焱!”
羊绒衫领口被他往下一扯,分明的锁骨立时露出来。她又坐在路焱腿上,对方头一低,嘴唇直接抵上她锁骨凹陷的位置。
算不上疼,他从来不舍得把她弄疼,但神经立刻从锁骨麻到头顶。他手锢在她腰后,钱佳宁手推他胸口,急促小声:“你别在办公室……”
她根本推不开他。
酥麻感从锁骨往周身蔓延,他在弄第二个,钱佳宁连声求饶:“路焱,路总,我错了,我不说了……”
他忙着,没工夫和她说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钱佳宁彻底崩溃。
“你员工来了,你员工……”
他不松手,一手锢着她腰,一手按住她肩膀,把她彻底禁锢在怀里。敲门声响起,陶九思的声音传进来:“老板,有个合同你签下字。”
路焱抬眼看钱佳宁,她睁大眼,紧抓着他肩膀。两人对视片刻,他了然一笑,手臂骤然松开,把她往桌子底下一塞。
被扯开的衣领弹回原位,钱佳宁蹲在他腿旁边,听见陶九思开门进来。
头顶是路焱若无其事的声音:“合同给我吧。”
陶九思和他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环顾四周,语气带了点意外:“佳宁姐不在办公室?我没看她下去啊。”
钱佳宁提心吊胆地抬头,看见路焱低下眼,从桌子边沿看她,慢悠悠道:“在隔壁,去我补觉那屋打游戏了。”
“打游戏?”陶九思惊讶,“她还打游戏呢?”
“嗯,”路焱把合同签好,递回给陶九思,“她人菜。”
目光慢悠悠转下来,又和蹲在桌子底下的钱佳宁对上。
“瘾大。”
钱佳宁:……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