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 她想把手抽回来,结果路焱手指收紧,攥得她根本脱不开。一番对抗后, 她抬头望去,只见路焱靠在椅背上,看她的眼神颇有警示的意味。
钱佳宁:……
她不动了, 看了眼手机,心想这五分钟未免也太慢了。顾畔生那边静了片刻, 随即笑道:“没想到路总一起来了。佳宁, 我记得你大学喜欢独来独往——”
“那是我不在, ”路焱慢条斯理开口, “我在,她根本离不开人。”
钱佳宁:…………你还越来越行了。
顾畔生也哑火似的点了下头, 把随身的包往身前放了下,掏出一瓶水来喝。路焱总算松手,钱佳宁收手理了理讲稿,发现顾畔生又递来瓶拧开的橙汁。
“一会要上台,佳宁,”他说,“润润嗓子。”
路焱那边仿佛从虚空中突然抽出瓶脉动递她手里,因为拿得太快使她错觉这一举动有掏枪的既视感。
她尴尬接过路焱的水, 瞥了眼口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顾畔生语带讥讽地说:“她喝不了桃子味。”
路焱动作一顿。
“能喝能喝,”她赶忙拧开瓶盖, “也不是特别——咳咳咳咳咳!”
桃子味弥漫口腔的一瞬间, 她胃里反酸, 喉咙发痒,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连忙接过顾畔生的橙汁往下漱了漱味道。
再抬头的时候,路焱看她的眼神带了丝不敢置信。
“我……”钱佳宁赶忙解释,“我大二的时候,舍友家里寄来五箱水蜜桃,我们怕坏了就一直吃,我吃多了,从那次就……”
路焱无话可说,顾畔生那边假惺惺地开口:“没事,路总,要不你加我个微信。以前辩论队出去比赛都是我负责生活安排,佳宁的生活习惯,我都记得……”
大、哥、你、闭、嘴、行、吗?
怎么现在男的大的小的都一股茶味啊?
晚了。
路焱眼神和脸色都黑得像铁一样,把脉动从她手里拿回来,自己喝了几口,然后拧紧瓶盖。钱佳宁深吸一口气,拿着讲稿起身,艰难道:“我去备讲了。”
可算开场了!
第一排是空的,只有就业中心的学姐和几个老师。钱佳宁捏紧讲稿跑到她身边坐下,对方和她寒暄几句,看了一眼她过来的位置,感慨道:“好家伙,这修罗场。”
钱佳宁举起讲稿遮住脸:“死里逃生。”
学姐被她逗笑,又回头打量了一番,拽着钱佳宁袖子感慨:“不过你这个同学还真是,哎佳宁你们高中男生都这水平?回头也给我介绍一个。”
“没没没,”钱佳宁赶忙澄清,“在年级里也算帅的。”
很快到她上场。
时间紧迫,她没有准备太多新的东西,主要的讲座内容还是上次去宋一栩他们学校那次的特稿操作汇报。资料很充实,除了新闻学院的听得津津有味,学金融的也能听出些门道来。她隔着人群和路焱对视,边讲话边露出微笑,对方一愣,随即也朝她点了下头。
钱佳宁一瞬间有种错觉,好像他们都是二十上下的大学生,和任何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刚刚一起吃饭,上自习。她得到了一个在课堂上汇报的机会,他作为她的男朋友正在台下看着她,向她投来干净的、肯定的眼神。
她喉咙忽然有些发酸,于是赶忙低头,假装整理了一下思路。
讲座的最后一部分是答疑。钱佳宁在学院里还算有点名气,几名学弟学妹依次站起来向她提问,她也一一解答。
“那个那个,”一个人问过后,学姐忽然站起来,“刚才也没这么热情啊——咱们时间有限啊,佳宁学姐这边再有两个提问的名额。第四排那个女生,话筒可以给她了。”
第四排的女生是个小个子,扎双马尾:“佳宁学姐,刚才听你讲了很多,我也很有收获。然后我想问一下你,你从业这些年,是怎么平衡内容的客观性和传播性的呢?我发现现在很多内容为了吸引人眼球都会断章取义,或者干脆就是标题党,怎么样才能保证既留住观众,又不让内容显得没有看点呢?”
“很好的问题,”钱佳宁说,“你提的问题也困扰过我很长时间。”
“其实现在内容行业有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观众点开你视频的前3秒,就会做出是否看下去的决定。这个是内容发展的必然,所以即便是我们做特稿出身的,现在做视频也会追求在开头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抓住观众的注意力,放一些引爆性的东西出来。”
“但是我这里还想提出一个观点——永远不要低估观众。我们放引爆性的东西是为了调动观众兴趣,让他们做出‘看下去’的这个决定。但是,但是,真正促使观众会在下一次打开你视频的,是你后面的内容,观众是有识别优质内容的能力的。”
“我举个例子,我也喜欢看搞笑短视频。但是我之所以会刷到这条视频,是因为大数据和平台把它推送给了我。我不会记得这个账号的名字,我下次更不会特意找回这个账号看它的内容。为什么?一个是他可替代性太强,另一个是它的内容不优质。”
“但是我们媒体行业有一些非常优秀的内容生产者,他们哪怕是从一个平台换到另一个平台,也会有大量的用户追随过去。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内容没有可替代性,用户想要获取类似的观看体验,只能跟着他们走。能让用户为你而来的内容,才是优质的内容。”
“所以说,其实我在转型视频的过程中也向流量妥协过,也为传播性低头了。但是我永远不会放弃制作优质内容,我的追求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有一批人为我而来。”
台下鼓起掌,她点了下头,叫起了最后一名学生。
“还有什么问题?”
“哦……哦!”这学生说话就犹豫了很多,“就是……学姐,就是你能讲讲当初,你为什么……为什么选学新闻吗……”
钱佳宁抿了下嘴。
她的余光能看见路焱,对方似乎动了下头。她高中和路焱提过好几次自己准备考金融系的事,现在学了新闻……
“这个,没什么理由,”她回过神,轻描淡写地说,“我一直想学新闻。”
讲座结束。
钱佳宁回座位的时候顾盼生去备讲了,路焱低着头,手里捏着饮料。她拽了下男人袖子,低声说:“要不然走吧。”
他微微抬头:“不听了?”
“听什么呀,”她都担心顾畔生回来又出岔子,“等他回来孔雀开屏?”
于是两个人矮着身子从座位间穿过。
楼外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又有几片飘落。钱佳宁想起方才台上一瞬的错觉,一时陷入沉默。
现在再好,从前过去回不来。
从学校一直走到校门外,路边有便利店,路焱进去,重新买了瓶橘子味的脉动。钱佳宁其实不渴,但看他沉默的举动,大概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结账,两个人出了便利店大门。饮料递过来的一瞬,路焱也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没说实话?”
钱佳宁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高中本来想学金融。
她沉默片刻,笑着回答:“说自己高考分不够被调剂过来,多丢人啊。”
路焱转过头,轻声问:“是么?”
“当然。”她回答。
一瓶饮料横在他们中间,隔开了他们分别的岁月。他不知道她喝不了桃子味的饮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心心念念学金融,最后却换了专业。
就像她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肩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路焱垂下眼,忽然自嘲一笑:“可能我得问问顾畔生。”
钱佳宁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她抱起手看他,路焱沉默片刻,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荒唐,没有把对话继续下去。
“没什么,”他转过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他把她送回小区楼下。钱佳宁没和他道别,拎包下车又上楼,进了家门才敢去窗户看他走没走。
他又站在她楼底下抽烟,就像他第一次送她回来的那天。人靠在车上,烟在肺里渡一圈,又仰头吐出来,是笔直的一条线。
时光把他们磋磨出棱角和彼此缺席的过往,两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被撕裂出一段不愿为对方所知的岁月。
钱佳宁看着那身影沉默片刻,忽然不由自主地用手背蹭了一下右脸。
***
吃瓜一组【新消息提醒】:
陶九思:[诸位]
陶九思:[我觉得我老板最近状态不大好]
严凛:[巧了]
严凛:[钱老师最近状态也一般]
卢依依:[难道是]
卢依依:[两个人周末]
卢依依:[来了]
{你将“卢依依”移出了群聊}
{江蒙邀请“卢依依”加入群聊}
卢依依:[对不起严老师]
卢依依:[我不敢了]
卢依依:[吵架了吧可能]
陶九思:[吵什么啊]
陶九思:[明明都喜欢得要死]
陶九思:[上周忙成那样还抽空带佳宁姐去看房子]
江蒙:[差点火候,还得再拉扯一波]
江蒙:[最后一波]
“依依!”
钱佳宁声音忽然从角落里的工位响起,吓得正准备在群里高谈阔论的卢依依肩膀一缩。
“我要打印策划案,” 钱佳宁扬起头,“你旁边那打印机开了吗?”
卢依依检查了一下,连忙点头:“开了开了。”
机器一声嗡鸣,新一期的视频策划慢慢从打印机里吐了出来。卢依依侧过身看了看,发现这一期的职业是警察。
“哇塞,”她感慨,“还真找了个待遇一般但有意义的职业啊。佳宁姐,你找着人了吗?”
“没有,”钱佳宁伸了个懒腰,“我有个朋友做警察,但是他们接受采访得和局里汇报,我先做个简单的策划给他看看有没有可能。”
严凛也直起身子。
“听说今天新boss来?”
“曾瞬是吧,”钱佳宁隔着电脑看他,“昨天封总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了,那么大岁数,怪凄凉的。”
“是啊,朝暮新闻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严凛感慨,“多年打拼的胜利果实被窃取了。”
“所以说啊,”钱佳宁悠然感慨,“只要你是被雇的,位置就永远不稳。封总都干到总编了,人事斗争一激烈,股东要撤他照样撤。”
“这话说的,钱老师想创业给自己干啊?”严凛开玩笑。
“我哪有那能力,”钱佳宁谦虚,“没钱没人的。”
“有人啊,你要想单干,我绝对和你走。”严凛语气笃定。
“真的假的。”
“真的啊,”严凛往后一仰,“我又不缺钱,我上班就图个自我实现。”
“呦,”钱佳宁点头,“忘了您家大业大静安区三套房的事了,你还能坚持来上班我就挺佩服的。”
“我也可以走,”卢依依咬着奶茶吸管,“有五险一金就行。”
“我不辞职呢几位,”钱佳宁笑起来,“现在干得好好的,你们别赶鸭子上架啊。”
正闲聊着,有人来敲门。钱佳宁抬起头,看见之前给封总做助理的同事探个脑袋进来,小心地说:“一会儿要开会你们知道吗?”
钱佳宁这才想起点开工作后台,最新提醒赫然一个全员大会的通知。
“刚看见,”她说,“曾瞬——不是,曾总要做自我介绍么?”
“差不多吧,”总助点头,“还有那个新文档你们看到了吗?”
钱佳宁又点进公司的共享文档,这才看见,人事更新了公司高管的架构表。打开粗略一扫,严凛就开始大声感慨:“这是把以前的中层都架空了——”
“嘘嘘嘘,”总助赶忙闪身进来,把办公室门关上,“最近公司变动特别大,你们几个特报组之前都是单独成组,现在也被划进内容部领导管了。新领导也是曾总带过来的自己人,叫曲——哎曲什么来着?新来太多人我一下忘了。”
严凛去看架构表:“曲……狻狄?”
“对对,”助理同事点头,“曲狻狄,这名太难记了,我估计全国也没重名的。”
“这字念suan啊,”卢依依抬了下头,“严老师你识字还挺多,我都不认识这字。佳宁姐,你认识吗?”
钱佳宁没说话。
办公室里觉出气氛古怪,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后,钱佳宁的声音冷冷响起。
“认识。”
“印象深刻。”
到全体大会开完,钱佳宁脸色都很难看。严凛和江蒙耳语了几句,最终还是觉得不大好过问。
曾瞬目测四十多岁,在同年龄段男人里算精致。别袖扣,打发蜡,开会主要说了三点:创收,创收,创收。
钱佳宁打心眼里怀念那个会在开会的时候东拉西扯的老头。
开到最后,曾瞬让自己带过来的中层领导和大家说说话,曲狻狄也在其列。
多年未见,他还是那副很真诚的模样。穿件浅色衬衫,戴无框眼镜。钱佳宁认识他那年他二十多,如今三十出头,说话语速比起当年略急促。
讲话完毕,台下都在鼓掌,钱佳宁一动不动。
其他几名领导又谈了谈想法,会议便结束了。钱佳宁刚站起身,忽听得总助叫了她和其他几个特报组同事的名字。
“辛苦大家再留一下,”助理双手合十道,“你们都是这次并进内容部的,曲主编想了解下特报组目前的工作情况。”
钱佳宁冷着脸停住脚步。
曲狻狄一定记得她,但并没有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反而一直在和其他特报组的负责人说话,说完一个走一个。说到最后,会议室只剩他和钱佳宁。
钱佳宁抱着手臂,半倚在U形桌一侧,面无表情地等他把目光转过来。
他也确实把目光转了过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意味深长地问候,“没想到咱们两个,现在是同行。”
钱佳宁定定看着他,嗤笑一声,回道:“新闻行业还真是快完了。”
“你这种人,都能到朝暮做领导。”
钱佳宁很少对人敌意这么大。
曲狻狄一定不大痛快,但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显得很和善。
这人很善于伪装,很善于装出一副和你推心置腹的样子,甚至装得像是他都是为了你好。
比如现在。
“不说当年的事,”他微笑地看着钱佳宁,“我们现在,也是上下级的关系。你要是没有辞职的打算,我们就聊聊你手头的项目。”
钱佳宁做出一副随你说什么的表情。
“曾总现在的想法,你应该也听出来了,”曲狻狄找了个椅背靠住,“股东对朝暮新闻的营收很不满意,他把我们带过来,目的只有一个,盈利。”
“新闻一直是薄利行业,”钱佳宁面色冷然,“赚钱靠广告投放,和你们直播带货没法比。”
“刚见面,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曲狻狄抱着手,“我也是做新闻出身的,懂你的意思。”
会议室静了片刻,曲狻狄继续说。
“你们的节目我看过了,无论是播放数据、节目质量还是观众粘性,都比其他特报组好了很多,但是商业化一直没开始。”
“内容账号的孵化需要时间,我们粉丝量还没积累到那个数据,”钱佳宁语气还是冷冷的,“你要是追求快速商业化,可以另拉一支队伍,做直播或者网店。”
“你说的那些,曾总被收购的那家公司已经做得很好了,”曲狻狄说,“我们现在就是要做内容账号的商业化。”
钱佳宁抬起眼,冷笑道:“看上我们组账号了?”
“你对账号的所有权归属有误解,”曲狻狄腰弯了一点,靠近钱佳宁,“那不是你们的账号,那是公司的账号。你们这个方向定得很有意思——职业,天然具备做商业投放的优势。”
钱佳宁气息一滞。
曲狻狄没说错,那个账号注册的时候,也是用的公司的认证信息。
“下一期节目做什么?”曲狻狄问。
钱佳宁往后退了半步,不情不愿地回答:“做警察。”
“嘉宾约好了?”
“在谈。”
“不要谈了,”曲狻狄立刻说,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个是我们之前的一个客户,是一家房产公司。你下期想办法把他们植入进去,做房产销售或者房产市场管培生之类的,他们会配合。重要的是,要给这家公司曝光率。”
钱佳宁接过文件翻了翻,抬起眼,语气很差。
“你说的这个两个行业可以做,”她说,“但是这家公司,搞财经的都知道,前半年刚暴过雷,楼盘烂尾的新闻都上头条了。”
“所以才需要正面宣传,”曲狻狄说,“策划案明天晚上之前给我。”
钱佳宁狠狠盯着他。
曲狻狄也盯着她,半晌,嘴角浮起一丝笑。
“放下私怨,”他说,“我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对吗?”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捏紧文件,大步踏到会议室门口,然后狠狠把门甩上。
一进办公室,特报小组剩下三个人一起抬头看向钱佳宁。
“怎么了钱老师?”严凛先开口,“你怎么最后才出来?曲狻狄说什么了?”
钱佳宁没好气:“说让我搞商业投放,策划明天就得出。”
她把那份文件往严凛桌面上一扔,对方立刻开始嚷嚷:“波阳房产?这不是前半年闹烂尾楼闹得业主跳楼那公司吗?他让你给这公司做植入?这怎么植?”
“做他们销售或者市场管培生的采访,”钱佳宁坐回座位,语气烦躁,“这两个行业倒是没问题,但是波阳这破公司……”
“观众肯定会骂的!”依依说。
“可不是吗?”江蒙也不太情愿,“这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啊?业主正到处维权呢……”
严凛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钱佳宁,说:“这期出镜我来吧。”
钱佳宁摇摇头:“我来就行。”
“我来吧,”严凛说,“策划你来做,不能你熬完策划又让你出镜,最后挨骂还是你。”
钱佳宁:“我说我——”
“我感觉以后挨骂的时候多了,”严凛难得严肃,“你保留有生力量,下次碰见更硬的钉子,你上。”
钱佳宁:……
“行。”她简短道,随即起身开文档。
曲狻狄给她的是波阳房产的市场材料,内容很多,她光看完就花了很长时间。资料整理到心头火气,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路焱。
上次两个人无声一别,他还没主动找过钱佳宁。她前两天惦记着这码事,今天工作一不顺心,那点恋爱脑全被工作的烦躁吞没了。
再加上上次他那么说话,接电话的语气就不太好:“喂?”
路焱那边一愣。
他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刚有功夫来找下钱佳宁,被对方一声暴躁的“喂”喂得有点手足无措。片刻沉默后,他问:“我今天接你下——”
“不用,”钱佳宁说,“我加班,挂了。”
路焱:……
酒局刚完,他和陶九思站在路边等车。看见他一脸吃瘪,陶九思控制不住地开口。
“老板,其实,”他说,“我最近也谈恋爱了。”
路焱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
“我想传授给你一些经验,”陶九思胸有成竹道,“感情,是最拖不得的。暧昧久了不说开了就黄了,恋爱久了不结婚就凉了……”
路焱点了下头,把手机收回衣服。
“工资涨得太快就不想干了。”他说。
陶九思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