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白发长须的韩爌中气十足,一步步走向金銮殿,远远便见到大明天子崇祯帝朱由检拾阶而下,原本便是天启朝的首辅大人,不过也能在禁军在军中有如此威望,韩爌力排众议推荐的袁崇焕是一大原因。
一人拾阶而上,一人拾阶而下。
在玉阶半道二人便相遇,见到天子的韩爌,这位东林党人真正的领袖,正要跪拜时,双手被朱由检扶住,没让其跪下,柔声道:“韩老,您无需大礼,走,一起走向金銮殿。”
没下跪的韩爌,恭敬道:“陛下,拾阶而下,老臣,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朱由检一手扶着,一起向前走,眼神看向在金銮殿前的文武百官,淡淡道:“韩老,朕,收到各方密报,女真与蒙古有合兵之势,意在京师。”
“朕,在下一盘大棋,现如今很多消息,都不能与外人道,这百官,这些东林党人,可要刨根问底?”
“朕,又不能全杀,韩老你知道,重回京师最重要之事?”
“还有朕已经传密信与袁崇焕,这盘大局,他是关键,你这学生,现如今可是大明军神,一人护佑着大明,在辽东的他,朕,很满意。”
韩爌眼神一顿,脚也停顿了下,头微侧看着心机深沉的少年天子,荣辱不惊。
语气一缓,柔声道:“崇焕,性格虽孤傲,但其必是大明忠臣,大事能稳,用兵奇正皆全,是难得帅才。”
“这孩子,老臣看着长大,愿意用韩家百余人,为其担保。”
朱由检心一沉,赶忙道:“韩老,朕,真没怀疑袁崇焕,多虑了。”
二人走入金銮殿,文武百官两列欢迎,中央站着当朝首辅施凤来,内心五味杂陈,是,他是想退,当要走得光彩,咬着牙,硬挤出笑容,对着韩爌躬身行礼道:“老师,学生有礼了。”
在一旁的朱由检沉声道:“赐坐,给韩老赐坐。”
重回龙椅的朱由检正襟危坐后,面对百官沉声道:“施大人,想荣归故里,朕准了。”
“施大人对大明社稷有功,赏金千两,准其衣锦还乡。”
听这话的施凤来当场石化,只能尴尬的跪地谢恩,原本那些心腹竟然无无一人发声,官场本是无情地,人在情在,人未走,茶已凉。
更让其心沉的便是,对韩爌接下来的话,“朕,命韩爌接任内阁首辅一职,韩老,先后作相,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皆称其贤。”
言毕后,百官发出山呼海啸的恭贺声,最落寞的当属已是前任内阁首辅的施凤来。
朱由检伸出双手,示意安静,缓缓道:“韩老,即刻任大明首辅,现如今,朕便再议一议重开市舶司,再开海禁,通外番商业,重塑成祖爷时期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开海上丝绸之路。”
此言一出,百官齐齐看向新任内阁首辅韩爌,也看向次辅钱龙锡,无一官员敢出声。
朱由检见金銮殿无一人发声,露出笑脸对着钱龙锡,冷声道:“钱大人,你可有话说?”
钱龙锡脸色阴晴不定,刚处于生死一线间的自己,想想自己名节,一咬牙沉声道:“陛下,有违祖制,臣,那怕是死也不从,海禁是太祖爷定下的铁律,何人能改?何人敢改?”
龙椅之上的朱由检面无表情,这偌大的金銮殿只能听清呼吸声,气氛异常的尴尬。
在金銮殿坐在圆凳之上的韩爌,轻抚长须,一语不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神色平静。
朱由检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拍着,看了眼身后的曹化淳。
点了点头的曹化淳向前一步,对着百官沙哑道:“宣,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进殿面圣。”
就魏忠贤这三字,就能让这些东林党人卑躬屈膝,因为他们骨子里的习惯,一头银发,身着红衣蟒袍的魏忠贤,一人独自走再走进熟悉的金銮殿,心中万分慷慨。
为奴的他,只有得到主人的认可,他的生命才有意义,因为以前是天启帝影子的他,现如今极有可能再成为崇祯帝的手中刀,当刀习惯的他,想想能当刀也不错,杀人杀习惯了,真改不了。
走入金銮殿的他,眯着眼扫过两列文武百官,无一人敢与其直视,只是安静的来到钱龙锡,重重跪下,沉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命陛下之令,赴南京审案,人已带着北镇抚司诏狱。”
听到查案二字,在场的百官都心惊胆颤,在场的众人何人没有把柄在魏忠贤手中,百官都疑问数月前阉党不是覆灭了吗?
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除了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外,不都被抄家杀头,怎么魏忠贤还有再起之势?
百官中的东林党人最为害怕,真让魏忠贤有了喘息时间,死灰复燃也不是没可能,他的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朱由检眯着眼,微微摇头,眼前百官在魏忠贤三字出时,大多都露出恐惧之色,见到人之后,更为心惊,留着魏忠贤这把刀,对付这些顽固不化东林党人,对付已经势大的江南士族,那些鱼肉百姓的土豪乡绅,心里冷笑,面无表情的淡淡道:“魏爱卿,平身。”
“南京之事,朕,等下会亲自过问,你也累了,先回宫歇息。”
魏忠贤谢恩后,缓缓起身,看了眼在崇祯帝朱由身旁的朱十二,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这小太监如此上心,连在身旁曾经被自己打压过的内阁首辅韩爌,也是新任内阁首辅的他,仍旧不屑一顾,正眼都没瞧,而那朝廷新势力谈迁与苟月明更是满不在乎。
年级也大的魏忠贤,一手撑着身旁钱龙锡的肩膀,就这轻轻一碰,吓得这东林党的核心人物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魏忠贤,低头小声呢喃道:“钱大人,你好友霍维华有些日子没见了吧!咱家告诉你,他在东厂地牢,要不要去见见他?”
这句话直接吓得钱龙锡骨头都软了,后背直冒冷汗。
朱由检等魏忠贤退到后殿,露出笑脸,看向原本风骨极硬的钱龙锡,缓缓道:“钱大人,开海禁,除了太祖不准外,朕这后人自会焚香祷告禀明,你还有其他反对之缘由?”
头脑被魏忠贤吓得一片空白的钱龙锡,真没听清崇祯帝朱由检说得话,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一下点头,一下摇着头。
朱由检起身大笑后,沉声道:“没人反对,那重开三地市舶司,再开海禁通商,便定下,苟月明这事你主导,有难处与内阁说。”
苟月明笑着跪地接旨,开海禁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当大明这空空如也的钱袋子,恐怕今后就是数钱都会累,开海禁也是他隐蔽计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