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下前，崇祯帝朱由检叫住骆养性，眼神冰寒，抬头看向夜空悬挂的圆月。
寒风一阵阵的袭来，雪渐渐落下，这冬又寒上半分。
朱由检冷声道：“骆养性把锦衣卫谍子，都给朕散出去，到山海关，到蒙古草原，到辽东，到建奴的长白山，到阿禄阻，去到那女真母亲河，虎水之源。”
“朕，不惜一切代价，换回有用的情报。”
“多一份准确有用情报，大明将士会少死很多人，可能是几千人，可能是几万人，可能会改变瞬息万变的战场，从而决定大明与女真胜负关键。”
“朕，说过锦衣卫的用度没有上限，不是说说而已，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为了大明，也为了朕与你未出世的孩子。”
骆养性重重跪下，咬牙沉声道：“陛下，您如此重用养性，臣必誓死效命，锦衣卫一定会当好陛下眼睛耳朵的。”
朱由检挥挥手，淡淡道：“起来吧！把那方承缑给朕带来，朕会会他？”
“遵命。”起身后骆养性便快步离开，脚下轻功都使出，现如今锦衣卫有太多的事要做了，准确情报对大明太重要了。
众人离开后，朱元璋来到朱由检身旁，看着一个又一个离开的身影，淡淡道：“真是代代都有英雄人，谈迁此风流人物，由检，你一定要好好重用。”
“谈迁是大明朝的一把神剑，腹中有千万韬略，也有霹雳手段，可见其是个至刚至阳之人，都说人无癖不可交，嗜酒如命的他，你可交、可用，在这大争乱世中，得此人便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我在谈迁身上，总能见到伯温的影子。”
朱由检看向谈迁早就离开的方向，点着头，笑而不语。
不久锦衣卫便押着这朝廷要犯，戴着枷锁入乾清殿的第一人，方承缑缓缓走进乾清宫。
朱由检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白齿，看向被两名锦衣卫一人一脚死命按下才跪着，淡淡笑道：“方承缑是真名？”
原本平静脚上拖着铁链，一身血衣的方承缑，眼睛一见到崇祯帝朱由检时，便目露凶光，拼命挣扎，死命大喊着，“朱由检，你这狗皇帝，我要杀了你。”
朱由检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方承缑身前，平静道：“朕，问你姓名？怎么没胆说，怕朕杀你全家？”
听到这话的方承缑，不挣扎了，也变得平静，冷眼盯着面前的朱由检，沉声道：“朱由检，我方承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家，早就没了，只有我一人，那有全家？凌迟我都不怕，要是能给我个痛快，一刀杀了我，等你也到地底下，我少打你一顿。”
朱由检大声笑道：“嘴还挺硬，锦衣卫都没法撬开你的嘴，朕也没闲工夫，收拾你。”
扫一眼锦衣卫，缓缓道：“给他解下枷锁、脚镣。”
这名锦衣卫高手，担心道：“陛下，此人是个练家子，武功不俗，四个锦衣卫兄弟没拿下他，还是骆副指挥使出手，才拿下他。”
朱由检摇头道：“没事，解开他，朕说出那人名字，他不会动手的。”
“解开就出去吧！曹化淳你也出去。”
方承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等，他在等，等锦衣卫关上门之时，便是朱由检的死期。
关门前，朱由检淡淡道：“想杀朕，不想听听要说的那名字？”
方承缑冷声道：“一个孤魂野鬼的我，你说谁？能触动我，朱由检你想要找死，我方承缑成全你。”
腿未断的左腿一发力，身形一闪便至朱由检身旁，一手指如钩，掐着脖子，见其无半点反抗，紧皱眉头，冷声问道：“怎么不逃，不反抗，你说的那人名字，是谁？”
朱由检淡淡笑道：“怎么，不杀朕了，想知道，松开手，才告诉你？”
方承缑松开手，一想真要杀这狗贼朱由检，在这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方正化在旁，也救不下他。
站在一旁的方承缑，静等要死之人，最后的几句话。
朱由检缓缓转过身，盯着方承缑的双眼，一字一字的吐出，“方，孝，孺。”
就是这三个字，把能经受锦衣卫的酷刑的方承缑直接整破防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身子缓缓蹲下。
“当朕，见到你这名字，朕便知道，你方承缑是方大人的后人。”
蹲下的方承缑，抬起头，满是疑问道：“朱由检，你这朱家侩子手，如何得知，我先祖是方孝孺？”
朱由检淡淡道：“方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号逊志，曾以“逊志”名其书斋，因其故里旧属缑城里，故称“缑城先生”，浙江台州府宁海县人，你有多久没回去缑城，你方家有二百多年未再回家乡了，想家吗？”
“当年黑袍和尚姚广孝在南京金川门大开时，对成祖就说过，方孝孺一定不会投降，也求成祖不要杀了你先祖，说杀方孝孺这大明的读书种子，就灭绝了。”
方承缑眼神暗淡，满是落寞的苦笑道：“诛十族，千古也从未有过，朱棣杀了我方家的所有人，所有人。”
朱由检示意方承缑坐下，淡淡道：“成祖杀你先祖方孝孺这事上，是有过错的，朕承认，朱家也认。”
“但是大明铮铮铁骨的名臣后人，做了通敌叛国之罪，你认为在地底下的他，知道会多伤心，比成祖诛了他十族还心疼吧？”
方承缑坐下，一脸不屑道：“朱由检，你朱家就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听了都觉得恶心。”
朱由检直接走到书柜取下一本书，扔到方承缑面前，淡淡道：“朱家没杀绝你方家，不然你如何能活着？这本《侯城集》就是仁宗留下的藏书，一直放在这乾清宫。”
“仁宗在在位七月，亲自为方孝孺平反，当着满堂朝臣的面说，方孝孺辈皆忠臣，诏从宽典。”
“朕，能恢复你先祖方孝孺的名誉，追谥为“文正”，能允许你将掩埋在聚宝门山上的骸骨迁回老家缑城。”
方承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疑问道：“为什么？”
朱由检淡淡道：“因为你是大明忠臣之后，朕，会给你机会，这次放过你，朕也不想名臣之后，挖大明根基。”
“出了这门，如果你还是想与大明为敌，愿意做皇太极的走狗，下次再相遇，朕就亲手，送你去地狱，到下面由你先祖方孝孺自己管教。”
方承缑没再说话便起身，一瘸一拐的一步步走向殿门，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背对着朱由检，能忍受残酷刑罚的他，此事泪流满面。
未推开朱红大门的方承缑满脸是泪，缓缓转过身，重重跪下，将头埋在地上哭泣道：“罪民，方承缑，拜见，陛下。”
朱由检只是淡淡笑着，站在原地，抬了抬手，示意其平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