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早就说过您的身子状况愈发不好,原本可以再坚持一段时日,如今这一耽搁又要重头再来了。”
刚踏进房门,一身水袖红衣的牡丹便出声说道。
话语中虽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但是却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玄冥宸头也未抬,“还需要多久。”
还需要多久,他才可以彻底摆脱这副病恹恹的身子,才可以不用受到折磨。
牡丹轻步走上前,将手中的药瓶搁在男人面前的桌面上,温声道:“若是前几日你不耽搁时间,每日都去暖阳院药浴的话,也许现在基本上已经大功告成了,但是……”
说到这,她不免轻叹一声,“我知道主子你心里念着夫人,但眼下这种情况则是要以身体为主,不然就算是这段时间里你都陪在了她身边,那以后还哪来的精力?”
总归一句话,就是先调养好身子,那些男女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
原本按照她的调理进程,一连数日都让玄冥宸接受药浴加上针灸调理的话,距离下次毒性发作则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可眼下却是实实的给耽误了。
“前段时间主子您已经没有按时调理身子了,倘若之后的几天再不按时进行药浴,只怕会加速毒性的抑制。”牡丹担忧的说着,可眼前的男人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心。
“在等一等,这段时间内你也无需再和本王说过多话,一切本王都自有定夺。”玄冥宸说完,便抬手示意她退下。
见状,牡丹也只得暗暗叹口气,回身走出书房。
跟在玄冥宸身边这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她也都了解的很,只要他下的决定,那便是旁人再怎么相劝也都徒劳无果。
另一边,安错错正守在院落外面等着居婉然醒来,便听
到丫鬟通报说是暖阳院的牡丹姑娘过来探望,这才打起了一点精神。
距离上一次见到牡丹,安错错还记得是在玄冥宸说要与她大婚的那天,没想到这一晃便过去了好几日,明明都是同住在一个府上,俩人就好像隔着两条街一样,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牡丹听说夫人遇刺,便想着送来一味能够安神用的熏香,想必对你有些帮助。”说着,一旁的丫鬟便将手里的东西递交给了碧水。
安错错对眼前的女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看起来温婉大方,并且举止端庄,若非是同住在王府上的人,也许她愿意花上更多的时间去与她接触。
但是现在……只要她一见到来人,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她第一次去暖阳院所看到的情形。
说是吃醋小家子气也好,说是嫉妒也好,总归安错错对于牡丹都没有太大的好感。
“有劳了。”对于对方的热络,她也只是礼貌的回应了下,既不过分熟络,也没有太过疏离。
“我听说这里面住着的是居大人的千金,此次更是为了救夫人而挡下了这一剑。”
牡丹见安错错的神色清淡,不由得随之一笑,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指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过蹊跷,希望夫人下次出行的时候可一定要多加注意。”
闻言,安错错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对方话里有话,似是想表达什么,但是却又不得明说,只能隐隐提醒,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不舒坦。
一旁的碧水将俩人的神色皆都看在眼里,便率先代替安错错回道:“姑娘说的在理,奴婢以后一定跟紧了夫人,确保不让她出事。”
牡丹微微一笑,“夫人心地善良,
重情义也是好事,只是牡丹觉得王爷最近身子似乎也不大好,夫人若是能抽出时间来多陪陪王爷也是极好的。”
听到这,安错错这才想起被遗落在书房的男人,心下不免涌出几分愧疚之意,只是眼下居婉然的情况还未完全安稳下来,她倒是没有心思再去做别的事,至于玄冥宸……也许她可以等到明日再去探望。
“姑娘放心,夫人每日每日夜可都惦记着王爷呢,等到一会得了空便会过去。”碧水又赶忙微笑着回答,此刻的她只希望面前的俩人能快点分开,不然一会能发生什么事情,她可说不准。
察觉到她的用意,牡丹也不介意,回眼看了下屋内的方向,便领着丫鬟离开。
待人前脚一走,碧水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夫人您倒也别在意,想必牡丹姑娘也只是想让您多与王爷相处相处罢了,这人倒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她连忙出声解释着,深怕俩人之间生出嫌隙来。
似是没有听到身旁丫头的解释一般,安错错只是指了指自己,问道:“我看起来是属于那种很小气的人?”
“自然不是!”碧水心下一慌,立马摆手否认。
见她这般激动,安错错转而恹恹的道:“我只是不清楚王爷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罢了。”
她不清楚他为何还要养着别的女人留在王府,如果不是因为看上牡丹的美貌,那又是为何?这么久了连一个解释也都没有给过她,又怎能叫人不胡思乱想。
“姑娘莫要多想,那牡丹姑娘来王府上也有挺长一段时日了,若是王爷真的待她有什么不同,早就给她一个名分了,又怎会等到夫人您的出现呢。”碧水一边说着,一边又止不住脸上的喜色。
一旁的小丫鬟紧接
着道:“碧水姐姐说的没错,奴婢先前可从未见过王爷对待哪个女子有夫人您这般上心过,不光当着文武百官的向您表露真心,还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这成婚当天的事有许多都是王爷一手操办的!”
这般说着,凡是在场的丫鬟们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艳羡之色,对于安错错跟玄冥宸二人的佳话,她们都能说上好几天几夜!哪怕是不同的版本也都能说上好几个,总之就是一句话。
放眼望去整个京都,再也没有人比安错错与宸王更加般配的女子了。
看到几人脸上的神色,安错错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但那些笑意最终都化成了深深的无奈,从口中轻叹而出。
屋内,躺在床上的居婉然早就从昏迷中醒来,从方才牡丹进到院落中与安错错会所话开始,一直到刚才丫鬟们的出声支持,一切都清楚的落在了她的耳中。
外面的人笑的有多开心,她身上的伤口就有多痛!
这一剑她挡的很值,就算是差点丢掉这条性命,只要最后能手刃仇人,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这一切就都值得。
“夫人,夫人!居姑娘醒了!”正独自思愁着,刚刚进入屋内的丫鬟便快步跑了出来,急忙对着安错错出声说道。
“婉然醒了?”安错错不禁有些惊讶。
她还记得太医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对她来说倒也是件最好的事情了。
听到丫鬟的话,反应过来的安错错便立马起身走进了屋子,在看到躺在床上那个面色虚弱苍白的人儿之后,心里的愧疚之感更是止不住的袭上心头。
先前居正被一杯毒酒赐死在牢狱之中,即便是对她,玄冥宸也没有给出一个解释,原本心底
里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眼下若是居婉然为了她再失去生命的话,那她就是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原谅自己。
“婉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不由得快步走上前去,坐在床边关切的询问着。
那一剑本就使得居婉然流了许多的血,再加上剑上有毒,本就虚弱的她在此时显得是更加奄奄一息,毫无血色的面颊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疼的紧。
她动了动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因为流血过多的身子而不得不将想说的话都憋回到肚子里去。
“你先别动,有什么话等到后面好些了再说。”安错错连忙宽慰,好让她安心的躺着。
似是察觉到居婉然内心的疑惑,知晓她想要问什么一般,安错错便接着道:“这里是王府,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还将你一人留在居府,我怎么也都放心不下。”
居府上下没有一个能够照顾受伤的居婉然,更何况她过去探望她也极为不便,将她带入王府内休养照顾是眼下最为妥当的选择了。
“错……错错,你受伤了没有?”居婉然很是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明明只是一句话的力气,说完之后,却看到她额上的汗水已经不停的向下滑落了。
见状,安错错接过身旁丫鬟递上来的帕子,边为她擦着汗,边安抚道:“我没事,倒是你替我挡了这一剑,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太医说你再度过今晚之后还需要好好的调理上很长一段时间。”
闻言,居婉然眼中的紧张却是减少了几分,似是也松了口气。
看到这,安错错只当她是因为担心自己而露出的紧张,一时间对于她的愧疚之感便更多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她可是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