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夕阳映着滚滚海涛,将那浪花也燃烧成了金黄色。归鸟在海面盘旋,它振翅之下,身影仿佛剪断了晚霞。
波涛尽处,碧海中央,赫然立着一座万仞孤山。
涯芷此刻正面朝着远处的这座大山。云霞如锦,海风如丝,内心说不出自由舒荡。
楚川也坐在了海边,只不过他眼前的大海正在游船和游客入夜前的狂欢里,喧闹中更让人心潮平淡。
他们仿佛彼此靠着彼此,谁又能断定,发间吹拂的海风,是否也曾吹过对方的耳畔呢?
涯芷看着楚川眼前的景象,反而尤为欢愉,她没有想到,原来大海竟然可以被人类驾驭,衍生出如此多的海上项目,海岸也可以被建造得如此稳固、精致!更让她有些羞涩的是:这里的人竟然只穿着极短的短裤和极窄的一抹肚兜,不过把身体的重要部位遮挡后便可以当众飞奔,全然不顾礼仪。好在自从认识楚川后,他已经带着自己学习了很多当代的发展史,很多她思想中无法接受的事物,如今已逐渐被接纳。
“川哥,会不会你真的生在我未来的某个时空?那时候涯国的大海也可以被人自由远行?海岸也会有如此多纵情游乐的人?”涯芷道。
楚川笑道:“我是不是生在你的未来,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那种生活,我觉得会的!而且这群人会逐渐没有了身份地位的区隔,人人平等,不分皇室或者平民。”
涯芷惑道:“所以,也没有陛下?也没有百官?也没有涯国十六城城主?”
楚川道:“怎么说的,至少在我们这个国家,没有皇帝;当官的有,但他们会比过去的百官更谦逊、更善待百姓,因为他们的官儿,都是老百姓选的,他要服务的对象不再是皇帝,而是贫苦的老百姓!”
涯芷不禁也笑了起来。这些事情她如今已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不禁心胸豁达了起来:“所以有一天,也不是必须要有人当皇帝!可以做个侠客?也可以做个诗人?”
楚川应道:“对的对的!而且我们这个世界几乎已经没有小偷!”
“啊?是都被砍了吗?”
楚川忍俊不禁:“准确的说,是自己灭绝了!因为我们有了移动支付,花钱都在手机里,人人身上不带钱,小偷自然也就失业了。”说罢,他拿出了手机,对着夕阳拍了一张照片,随即夕阳便留在了手机里。
涯芷看着手机,只觉得新奇而满足。她已经过了对现代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一惊一乍的时候。
楚川觉得跟涯芷说这些看得见却用不着的东西着实太无趣,便道:“前面就要到紫凌城了,怎么不回去,偏要绕道这边来看海啊?”
涯芷指着远处的那座孤山道:“那座山你看到了吗?”
楚川道:“看到啦!不过这一大片海,就只有这一座山,未免也太孤独了点儿。”
涯芷笑道:“川哥,你错了,那其实不是一座山,而是两座!在两座山中间,其实有一道山涧,两侧各是万仞绝壁,涯国把这里称作为——一线崖;那道极窄的山涧,便叫做——一线天。”
楚川恍然大悟。
涯芷继续道:“传说,当年我们涯国的祖先便是从那两座山顶落下凡间,将山一劈为二,然后乘着一叶扁舟来到这一片**蛮荒之地。”
楚川突然想起当年国历馆的见闻,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山居仙翁和山居仙母!”
涯芷笑道:“是的!不过传说或有真假,不可追溯,可这两座山却是真实落在了这里。”
楚川突然想起来涯国的“涯”字,用“涯体字”书写,便是三根竖线,乍一看便像是楚川的“川”字,从象形解析,自然就是两侧竖线为山崖绝壁、中间一竖便是中间的那条缝隙了。
涯芷望着远方的碧海红霞,面色桃红,道:“其实,在涯国,这一线崖还有个更重要的意义……”
楚川随口问道:“什么意义?”
涯芷突然低眉垂眼,脸颊蓦地更红了起来,喃喃道:“两山相依,成双成对,你道是什么意义……”说着,已没了声音。
楚川突然间愣住了:“你是说?这是表白的地方?”
涯芷羞涩道:“在我们这里,这叫‘陈情’……”
楚川一下子从沙滩上蹦了起来,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涯芷嫣然笑道:“其实,那次我坠崖落在浅滩里,命悬一线,本已没了生还的机会,可是你突然说……说……你要娶我……我便骤然有了求生的渴望……正好一声惊雷炸响,将我本要沉睡的意识又拽了回来……”
楚川心潮如海涛翻涌,不禁道:“那……你……”
涯芷又柔声道:“当时你问我是否愿意……我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我还是努力想要回答你……我现在想来,可能就是那一刻,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楚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涯芷莞尔一笑,道:“我本以为那天是你为了唤醒我,说的荒唐话,可数日前,我闻白马死讯,晕了过去,昏昏沉沉的时候,竟然又听到你和李斯仁公子说到我们的事情,我才知道,你并非拿话激我,而是真心实意……”
楚川这才发现,原来那一日是自己与李斯仁说话,激荡了自己内心的情感,也唤醒了涯芷。
“所以……”涯芷俯下头,眼波流转。
“所以什么?”楚川急道。
涯芷道:“哎呀,你不问我,我怎么答啊……”
楚川一听,当即内心中紧张不已,他是个枉活了三十岁的“老光棍”,对情感之事颇为木讷,仓促间又没有做什么准备,转身之际,竟然发现海边的沙滩边缘有一只青藤,上面开着几多洁白盛放的兰花,心中大喜,便随手将青藤摘断,缠在手指上,对着大海跪地道:“公主,我想娶你,你愿意吗?”
涯芷望着远处的一线涯,仿佛就在她的身边!她从袖中拿出一枚芷兰镖,认真地说道:“我愿意!”
楚川猛然还是问了一句——“无论我们此生是否能够见面——”
“我不奢望我们此生能够见面!”涯芷柔声道:“我只想我需要的时候,你就在我的——一念之间!”
楚川一把从原地蹦了起来!涯芷也不禁大笑了起来!
海潮滚滚,一种相思,两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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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仁的办公室在四十五楼,楚川几乎是飞着跑上来的!
他冲进李斯仁的办公室,几个人正在汇报的高管看到楚川进来,赶忙道:“楚总好!”楚川忙道:“不好意思,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跟老板说!麻烦各位……”
李斯仁心知最近楚川神志不清,便不忍拂意,说了句:“你们速度按照我说的方向,理个方案出来吧!”众人于是便都出去了。
只待门关上的一刻,楚川猛然握着李斯仁的胳膊,喊道:“她同意我的表白了!她同意了!”
李斯仁叹了一口气,朝着办公室的沙发沉沉地坐了下去,神色忧伤,道:“老楚,兄弟知道,你孤寡一个人,三十出头了还没有对象,是很可怜。但是你不能自己假象个对象吧!”他说得极为诚恳,表情又极为搞笑。
楚川一听,顿时不爽:“老李,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涯芷不存在?”
李斯仁道:“那她在哪儿呢?”
“她就站在我的身边啊!”楚川指了指身边道。实则在楚川的意识里,他与涯芷通感之时,依如亲身在侧一般。
李斯仁看了看楚川身侧,哪里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道:“老楚,青天白日的,你别吓唬我!”
楚川有些急道:“可她真实的就跟我在一起啊!”
李斯仁笑道:“那你能不能带她来跟兄弟一起吃个饭?喝顿酒?”
楚川听罢,顿时大怒:“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李斯仁问道:“那她人在哪儿呢?”
楚川急道:“嘿!你怎么又问回来了!”
李斯仁见状,忙笑道:“我老楚哥哥!你内心的孤独,和无比渴望脱单的心情,为兄我是了然滴!”说着拍了拍楚川的肩膀:“喜欢什么类型的,哥哥都可以替你介绍,你也不用拿这种小孩子玩儿的把戏来暗示我!我虽然不喜欢娱乐,但是在庄园里开个派对、多找几个单身的姑娘,我也是做得出来滴!”
楚川心中怒不可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就连涯芷看着李斯仁滑稽的表情,也多少有些无奈了。
李斯仁心里又是可笑、又是心疼,他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划了一根火柴点上,仰身靠在真皮沙发上,暗自好笑起来。
突然,李斯仁只听见有一声极其凌厉的风声!刚要抬头,一枚浅黄色卡片状的东西,旋转着朝自己飞来,速度极快,简直来不及闪避!
“唰”的一声,卡片在他燃烧的烟头和烟嘴间一闪而过,香烟瞬间被截成两断!烟嘴还咬在李斯仁的嘴里,可烟头瞬间掉了下来!青烟缭绕,刚好落在了烟缸里!而那枚浅黄色薄刀一样东西,正落在了垃圾桶里!
李斯仁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大喊道:“什么东西!”
他应声望去,垃圾桶里,一张浅黄色的便签纸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篓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断然不敢相信——方才那迎面飞来的齿轮一般锐利的东西,竟然是如此柔软的一页便签纸!
他顿时说不上话来,抬起头看向楚川。只见楚川手里正在把玩着自己最爱玩儿的办公室飞镖!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话未出口,楚川已突然间三镖齐掷,“叮”“叮”“叮”三声,全都扎在了靶上!
三道中靶声几乎毫无间歇!
李斯仁慌忙望向镖盘,全部正中靶心!他几乎被完全惊住了!莫说他深知楚川是个飞镖界的“渣王”,便是他自己号称“业内镖王”,此刻距离飞镖十多米,也不敢如此出镖、如此精准!
然而,正在此时,更令他瞠目的事情继续发生!
楚川竟然拿起了他衣架上的一条领带!只见他闭上双眼,将领带在脸上蒙了两圈,扣上了活扣。
李斯仁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你要干嘛?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有话好好说!”边说已经躲到了柜子一侧。
只见“楚川”突然挥出右掌,在他的办公桌上骤然一拍,红木桌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声音沉闷,桌面“嗡嗡”作响。顿时,桌上、连同笔筒里所有支笔,全部齐声飞了起来!
“楚川”突然摆开架势,只凭耳力便断定了位置,双掌撑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又猛然向前一推,顿时一股雄厚的气浪向前推去!十余支钢笔、铅笔、水笔、圆珠笔,一齐向镖靶飞去,“噔噔噔噔噔”,十只笔从十环、九环、直到环外,直勾勾打成了一排!即便是某只钢笔还盖着笔套,也连着笔套没入了靶中!
钉在墙上的镖盘瞬间剧烈摇晃了起来!
李斯仁直勾勾地看着镖盘摇晃了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此时,原来悬挂的镖盘的钢钉竟然因为剧烈撞击,突然脱落,李斯仁不禁喊了一声:“哎呀,镖盘要掉!”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只透明笔芯已经如同一枚钢钉般飞来,直勾勾地穿过镖盘的挂钩,刺进墙面,镖盘又登时被挂定住,只在原地左右摇晃了起来。
李斯仁已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楚川解开眼前的领带时,李斯仁已经窜到了办公室门口,打开门对外大喊道:
“哲秘书进来!倒茶!倒最好的茶!另外让人准备一桌最好的菜!晚上,我要接待一个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客人!”
喊声如雷,整个办公司都仿佛被震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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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涯芷已经离开了一线涯,径直向紫凌城而去。殊不知,此刻的紫凌城外,已布满杀机!
那一日,女帝将涯蒲禁足,本想借此磨砺一下涯蒲的心性,可奈何此时局势动荡,涯芷的病情反复,涯蒲的心更是被搅动得六神无主。
她深陷于冰冷的宫廷,百感交集,她将自己关在弯虹殿内,谁也不许进门——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事实上此时的菖蒲宫前,早已是门庭冷落。女帝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以变成朝堂的一股旋风,何况是监国被禁足这样的事情呢?
安剑藜来了。
他推开了弯虹殿的大门,一把将涯蒲拉在怀里。起初涯蒲还奋力反抗,可片刻后便泣不成声,天大的委屈也仿佛融化在这坚实的臂膀里。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站在你身后,一定是我!”安剑藜抚摸着涯芷的秀发,温柔地说。
涯蒲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哽咽地:“这冰窖一样的大殿,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我手握监国之权,这座大殿就是百官跪拜的朝堂;可如果我什么也不是,那这座大殿一瞬间就会成为一座监牢!我的一生都将在这座牢里!永世不得翻身!”
安剑藜道:“蒲妹,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贸然动手,好在我找的江湖人士都被侯筠青灭口,陛下好像并未察觉。你就原谅我吧……”
涯蒲恨恨道:“藜哥,你的话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对的是,你不应该操之过急,你我夫妻同心,应该一起商量;错的是,你之前做的,并没有不对!你不止应该杀了我那个狠心的母亲,还有我那个看似单纯、虚情假意的妹妹!她看似毫无争储之心,实则一步步都包藏祸心!她想把我挤出去,生生世世都困在这个冷宫里!”
这话一出,空气中也笼罩起一丝恐怖的气息。安剑藜也没想到,涯蒲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涯蒲沉吟道:“所以,此番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活着回来!你务必要打探好她的消息,随时告诉我!”安剑藜点点头。
随后数日,他们接连听到涯芷苏醒、昏睡、又苏醒、乃至全然康复、王驾回宫的消息!
于是这一日的傍晚,紫凌城门外十里的长风林,早已布满了百十名杀手!只等安剑藜一声令下,一番恶战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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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林,密林参天,万木峥嵘,乃有长风破浪之意。昔年女帝种下此林,乃是为送子弟兵远赴北疆,聊解思乡之意的行为。出得长风林,千军万马平天下;回首长风林,依依南望便是家。
护送芷兰王的车驾即将穿过这片密林。
队伍最前侧,侯筠青身骑白马,银甲生辉,一柄狼牙饮泉枪握在身后,映出点点寒星。数十名狼牙卫紧随其后,无不披坚执锐,好不威风。
此时,五百北境军已经驻扎在了城外三十里——这是规矩。护送涯芷的便只剩下几个随身的侍从和侯筠青的五十名狼牙卫。
长风林遮天蔽日,极易设伏,安剑藜便是看中了这两点,心中才敢有胜算。
然而,这场行刺还未开始,安剑藜便已经觉得不妙:涯藤竟然出现在长风林!他竟然亲出十里,早早地就守在长风林外,更是带了自己的越藤卫好手数十人,唯恐有人设伏。
这自然是女帝的命令!
只是涯藤竟然没有动用涯宫四门的禁军卫,显然是女帝对安剑藜一手训练的禁军卫已不信任,更是对安剑藜起了疑心。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安剑藜只得稳住前来行刺的江湖高手,见机行事。
涯藤远远的便听到了涯芷的车马声,他惦记二姐心切,当即策马迎接,没曾想,涯芷竟然并没有坐车,倒是骑在马背上,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涯芷一见涯藤,莫名兴奋不已,猛地策马,竟然从马背上跃了起来,向涯藤飞去。涯藤自然也欣喜不已,也从马上跃起,二人落地时相拥在一起,原地转了好多圈,竟像两个过家家的娃娃。涯芷此番九死一生,只觉得见到涯藤真是上天庇佑,转着转着竟然哭了起来。
涯藤顿时间问了好多个问题:“你身体好了没有?”“你是怎么被找到的?”“鄂狼族的活死人是怎么回事?”
涯芷只看夜幕降临,忙道:“我的好弟弟,我们还是尽快回宫,今晚我还有一个顶大的事情要办!”
她说的顶大的事情,自然是李斯仁请客的事情。这是楚川第一次将她介绍给朋友,自己虽不能亲临,可找个僻静的所在总是应该的。
于是涯藤与侯筠青相互问候之后,立即上马,挥鞭前行。
安剑藜藏身于树丛之中,心中踌躇。这涯藤的功夫他很清楚,此番又有侯筠青护送,想要杀了涯芷,着实不易!他眼看着涯芷等人即将走出自己设伏的包围圈,终于还是觉得胜算太弱,决定放弃,挥手撤退。
然而,他刚挥手没多久,竟骤然发现——涯芷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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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涯芷的众人忙呼喊道:“不好!公主坠马!小心刺客!”
话音刚落,侯筠青大呵一声:“保护公主!”话音未落,已跃身站到涯芷身前,他长枪一横,威慑之间,已将涯芷及众人护在了身后!随即狼牙卫迅速绕着马车和众人围了一圈,手执羽箭,张弓待放,片刻,任是天大的危机也断然近不得圈中半分。
涯藤当即飞身而起,如同一只鸿鹄,顷刻已飞上了树梢,俯视整个长风林。果然,在林间官道的两侧密林中,有寒光隐现,杀气沉浮。
他本想当即便下令斩杀,可心中惦记涯芷安危,唯恐应战之际,耽搁了救治。当即大喊一声:“侯筠青,你速速护送王驾进城!其余越藤卫与我殿后,快!”
涯藤这一声令下,侯筠青随即呵道:“青衣、黛衣,快扶公主上车,加快脚步,先出了这片树林!”众人皆应:“是!”
安剑藜已心知行踪已经败露,又无胜算的可能,便下令:继续悄声撤退!快!
刹时间,数十人高手无不屏息后撤,一股杀气瞬间从林中散去。
这一幕自然被立于高空的涯藤看在眼里,不禁道:林深茂密,遍地断枝,这群人竟然能瞬间消退,不拂动半片树叶、不踏断一枝枯枝,好缜密的一支队伍!
片刻间,侯筠青已经护送涯芷出了长风林,涯藤再想回击,可杀手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得下令回城。他在密林上空穿行,如同飞燕,起落之间便已经追上了侯筠青的车马。
可当他揭开马车的帘子时,涯芷已卧在青衣的怀中,口中鲜血直流,面色惨淡得如同一张白纸,全身抽搐不止,刹那间已性命垂危!
涯藤见状,不禁大吼道:“侯筠青!我二姐怎么了!”
侯筠青呆住了:“这一路上还好好的……怎么……怎么……”
涯藤又道:“有大夫吗?”
没有人说话,黛衣哭着回道:“回程时,公主说自己已经痊愈,担心老军医年事已高,经不起路途颠簸,于是……于是……”
涯藤怒道:“所以,根本就没有大夫!”黛衣点了点头。涯藤大怒之下,一把将手中的长剑向身侧的界碑插去,那界碑是巨石形成,已逾千年,便是利斧也难以凿碎,此刻竟然被这剑鞘插得粉碎,没入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