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国公主自芳辰节后，次日即可随百官参与大朝会。
涯芷对第一次大朝会印象就极为深刻，那些大臣们看似平日里不太说话，可一到了朝会上，便对各种大小事务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其中，观念的冲突主要来自于兵部上卿田雄和吏部上卿左棠，这两个一品上卿即便在朝堂上当着女帝的面，也敢吵得面红耳赤。最终多以女帝的乾纲独断而终止争论，一国之君的威严可见于斯。
涯芷回到芷兰宫，喝了一杯茶，感觉这一个上午简直身心俱累，她虽然对朝政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颇有兴趣，可大朝会两个时辰，着实太累了。
这时，青衣来报，门外渠灵大人来拜见，赶忙召见。
渠灵一进殿，便即双膝跪下，叩首道：“臣特来拜谢公主芳辰节的救助之恩！若非公主天赋异禀，机智化解，您现在恐怕就见不到臣了……”
涯芷赶忙和青衣一起把渠灵扶了起来，道：“昨日之事，青衣已经跟我说了，其实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是，要不是你在万分危急之中走上台前，恐怕我也无法及时挽救。你以一人之身，救了我芷兰宫所有人，该是我们拜谢你才是！”说着便引来青红粉黛一起给渠灵行礼，惊得渠灵赶忙又要下跪，这才被青衣扶到椅子上坐下。
“公主，无论如何，也是我之疏漏，才让人有机可乘。”渠灵道。
“渠大人再勿复言，此事作罢。”涯芷笑道。
“公主大恩，无以为报。今日之后，公主但有传唤，渠灵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渠灵拱手说道。
涯芷也连忙回礼。
渠灵又道：“臣此番前来，还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公主……”
涯芷看了一眼渠灵，便道：“青红粉黛，下去吧。”“是！”四人随即退下。
渠灵道：“公主，昨夜之事，我想来还是后怕。用计之人，实是想要置您与芷兰宫于万劫不复之地，心机歹毒，不得不防啊！”
涯芷叹了口气：“谢渠大人提醒。”
渠灵又道：“此事我已在暗中探查，只可惜昨日着实人员嘈杂，都未在意。再加上事出机密，着实不敢大张旗鼓地调查，以免遭人耳目，因此至今还未有眉目，还请公主恕罪。”
涯芷道：“渠大人不急，我想背后之人必有后招，现在风声正紧，过些时日再查也不迟。”
渠灵点头道：“明白！此人存心谋害公主，司礼部也差点儿受到莫大的牵连，我必要它水落石出。”
涯芷点头道：“嗯！只是我也很疑惑，《敬母文》如此重要的东西，尚且能被掉包，动手之人恐怕已潜伏在深宫多年，故而得以轻松地避人耳目，着实可怕。”
渠灵不禁近前一步，小声说道：“公主此言正是！臣以为，幕后之人要查，那个掉包的‘手’也得注意。我想此人必然还在深宫，公主要时刻提防才是！”
涯芷点点头，渠灵起身道：“公主，臣已说完，就不打扰公主了，告退。”说完便退了出去。
涯芷看着她开门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她隐约觉得自己担心厌恶的事情，终究还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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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中午时分。楚川正在书店的办公室内忙碌着。
他为了感谢李斯仁为他生日准备的蛋糕——或许是那段极其灵验的许愿？他心想——答应帮他梳理一下集团的人员架构和某些新的体系制度。李斯仁很惊喜，这哥们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涯芷出现了。
原来她此刻正被关在涯芷宫内。根据女帝的要求，皇子每月需有一半日的闭门读书，故而她正闭门诵读，外人勿扰。
也许有了多次的通感和相处，楚川如今对她的出现已经没了任何“惊吓感”。她就像个随时造访的朋友一样，跟他交谈，共享彼此的世界。
涯芷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咖啡区橱窗里的蛋糕，但还没等她说话，就被楚川一口拒绝！
“拜托了公主殿下，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蛋糕！要知道，你吃一口只是尝个味道，可是我却是实打实的吃下去了！吃多了的撑和腻，都是我受着！不行不行！”
涯芷假装生气道：“哼，我们涯国的美食也很多的！”
楚川苦笑道：幸亏自己不是个吃货。
现在，涯芷才是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现代世界，她的“问题百句”的匣子仿佛突然打开了！
“啊！这个会发光的镜子是什么？”——“这是电脑！”
“啊！何物在响？”——“咖啡机！”
“啊！何处传来的乐音之声？”——“音响！”
“何为音响？”——“播放音乐的设备！”
“何为设备？”——“就是……某样东西……”
“何物能传送乐音之声？”——“音响！音响！音响！”
“哦！何为音响——”涯芷愣一下：“这个问题我好像问过，咦，可到底何为音响呢？”
楚川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他拿出手机，本着“入乡随俗”的原则，他本想放一首京剧，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随手播放了一首周杰伦的《青花瓷》，词曲婉转，如音绕梁，直听得涯芷心中无限的好奇与惊喜。见涯芷听得欢愉不已，楚川又放了几首中国风的曲子。涯芷哪里听过如此多美妙经典的音乐！岂能不陶醉其中！
“在涯国，完整演奏一首曲子，需要整个司礼部提前召集数十名乐师，筹备近月余，才能演奏，你们竟然能将他们藏着这么一个小盒子里！若不是亲眼所见，着实匪夷所思！”涯芷惊叹道。
楚川知道，这些远不能在片刻之间跟她解释清楚，他转念一想，便说：“不如这样，我现在要帮我的朋友做一个方案，手头脱不开空。你如果想在这里呆着，你可以随便看看。”
“哦，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楚川想到了那日他在芷兰宫梳妆的经历，只能在意识里干呆着，放在涯芷身上，恐怕无聊至极。他灵机一动，写了张“请先敲门”的字条贴在办公室的门上，然后关上了门，拿出平板电脑摆在了一侧，对涯芷耐心地说道：“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叫‘平板电脑’，这个屏幕里马上要出现的画面叫‘电视剧’，里边儿会有很多小人在动，所以待会儿我打开之后你千万不要惊叫。”
“那他们会从‘镜子’里跑出来吗？”涯芷好奇道。
楚川笑道：“能跑出来那不就成贞子了么！”
“何为贞子？”
楚川一阵苦笑，他觉得只要他们的通感不会消失，这种交流以后会成为常态：“贞子就是会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女人！很恐怖！”涯芷若有所悟似的。
楚川一边说一边打开平板：“总之呢，我们这儿有很多、很多、很多东西你没有见过，你可能一时间也不会理解，我会带你一个个认识。”
涯芷使劲儿点头：“嗯嗯！”她瞪着好奇的双眼，神色中透出一丝俏皮与可爱，让楚川也不禁有些痴迷。
因为通感，他总能不经意间感受到她内心的惊喜、身体的温热、甚至有时还能闻到她身上些许的体香……故而他总有些恍惚，那种想要亲近又本能觉得失礼的片刻，总能让他不禁脸颊泛红，随之晃神。
他赶紧打开屏幕、搜索、出画面——涯芷果然不出意外地惊叫了起来！这个“镜子”里果然有人！
只见山崖之上，李莫愁手执一枝血红色的情花，面朝夕阳，神色忧伤。背景音沉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轻风吹过，拂尘飘动，断崖、黄昏、断肠人……现代人高超的审美与情境渲染下，故事情节迅速铺展开来。
涯芷起先还会一个劲追问：“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她是不是想轻生？”随后便不说话，投入到故事中来，楚川也得以全身心地梳理手中的资料。
这真是一种让人难忘的感觉。那种哪怕只是静静地陪伴也能感觉到的悸动。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可正因为这“该死的成熟”，才让楚川清晰地形容出了这种感觉：这就是暗恋呐！
这时候最让人惊讶的，至少有两处人。
一处是刚刚上楼的小钱。她经过楚川的办公室，看到门上贴着的字条，又听到办公室传来一阵阵武侠剧的打斗声，心中又是困惑，又是钦佩：毕竟是楚老大！说好了今天要帮李老板改一个重要资料，不许别人打扰，竟然能淡定地刷剧！
另一处是芷兰宫里的青、红、粉、黛！如不是亲眼所见，她们绝对不敢想象——她们的公主殿下，竟然能盯着面前的一本书足足看了一整个下午！而且她钻研之“透彻”，竟然连表情都能跟着若有所思、嬉笑愠怒不断转变，甚至有的时候，一页书能钻研许久，也不翻页！只觉得二十岁果然是少女年华的一个转折，过了便会长大了一般！
突然，涯芷大声唤道：“青衣！”
楚川吓了一跳，门外的青衣匆忙跑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涯芷道：“去给我拿些干果茶水来，我要看到深夜！”
青衣一听，笑逐颜开：公主如此用功，实属罕见！便高声回道：“好嘞！”出了宫门便着侍女们取干果的取干果，倒清茶的倒清茶，瞬间便端了进去，一碟碟摆了满桌，然后都偷笑着退了出去。
涯芷一边吃，一边刷，直逗得楚川也欢笑不已。毕竟是皇家的御用“零食”，果然非同一般！楚川突然发现，眼前的十多碟干果，他竟然都不认识，但只觉得，酥的酥，甜的甜，脆的脆，糯的糯，着实香甜可口！
涯芷吃了几口后，自然又端起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楚川对茶本来也颇有些研究，不过这会儿涯芷喝进肚子里的茶，他却品不出是何种茶类，只觉得这味道，有种难以言喻的花草天然之气，不浓、不淡、不涩、不腻、不苦、不甜，茶气散入鼻息，茶香直入心脾，真个清润无比！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好茶！”
涯芷当然听见了他的话，颇为自豪，便对屋外大喊道：“青衣，‘涯波浮翠茶’，再上十碗……”楚川不禁逗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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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晚上八点。
楚川终于完成了手上的方案，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平板，涯芷已经从李莫愁大闹陆家庄，看到了杨过与小龙女一起练《玉女心经》。他早想叫小钱叫份外卖，可莫名肚子里有很强烈的饱腹感，想来必然是下午涯芷吃了太多“零食”的缘故。
另一边，青衣已经催了涯芷三次用膳，但公主也只是独自一人，吃了不下几口便让青衣撤走了。这事情说来也巧，那端饭侍女把这事情传给了膳房的另一个侍女，另一个侍女专门帮女帝传膳，便不知觉又传到了女帝耳中，女帝听闻涯芷在宫中读书，半日不曾出门，乃至苦读至夜晚，废寝忘食，欣慰不已！
楚川决定下楼到对面吃碗拉面，这被涯芷严厉要求：“想去吃饭可以，带着平板电脑！我必须要看到杨过血洗全真教！”楚川自然拗不过她，只能拿着平板，戴着耳机，闪躲着众人的目光走出书店。但这还是被眼尖的小钱看到了，她看着楚川溜向了对面的拉面店，又花痴了起来：“哎，毕竟长得帅，做贼都有一种邪魅气质！”
吃着拉面，看着剧，楚川的心中依然有一万个问题需要被解答：他们的通感是怎么回事？涯国又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他们还能通感多久？
他至今没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李斯仁，他自以为荒谬地认为，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打乱某个时间线，或者类似于时空裂痕、多元宇宙混乱，等等。他不敢想，但他却并不认为这些是胡思乱想。
他看着眼前的电视剧，心中隐约对涯芷有了一丝的歉意。他觉得自己对这位“远道而来又近在咫尺的——朋友”带着一丝敷衍，拿部电视剧就忽悠着一国公主看了一下午——当然，也许涯芷并不这么认为——这未免有失待客之道。于是，他默默给李斯仁发了一个微信。
吃完面，走到路口，楚川对涯芷说道：“公主，明天白天，你有时间吗？我想带你看看我这个世界。”
涯芷道：“明日没有朝会，本公主有的是空闲”
楚川笑道：“那便好，你来找我。虽然我不知道去哪儿，不过我找了个懂的人，他肚子里点子多，到时候你来了我带你去。”
涯芷道：“不过，你确定你的世界有比投壶跑马更好玩的吗？”
楚川犹豫道：“应该……有吧！”
涯芷欢声道：“好！本公主信你！”
楚川又道：“不过我也有个小条件，作为交换。”
涯芷道：“你说。”
楚川道：“你们朝代有没有类似于史馆的地方？例如它会记录你的国家、历史演变等等，当然它也可能叫纪念馆、或者博物院，总之类似。”
涯芷脱口而出：“你是说‘国历馆’？”
楚川道：“什么是国历馆”
涯芷道：“就是记录我们涯国历史的啊！从我们涯国的祖先山居仙翁和仙母开天辟地为始，一直记到现在，算不算？”
楚川一听，顿时开心不已，道：“对对对，就是就是！”
涯芷笑道：“这有何难！走，现在就去，你且把这电视剧定住，待我明日再看。”楚川大喜，总算可以把平板放下来了。涯芷随即对屋外喊道：“来人，速备车驾，我要去国历馆！”
青衣忙进来说道：“公主，天已经黑了，明日再去可行？”
涯芷合上书，起身道：“明日已有计划，速去安排，我即刻动身。”说完便出宫了。
从芷兰宫到国历馆，路程不远。片刻后，楚川已经坐在办公室，涯芷也已到了国历馆门口。馆门大开，灯火通明，馆主马竹星老先生以及几个童子也已经候在了门口，迎接涯芷的车驾。
楚川赞道：“还是公主威风！”
涯芷苦笑道：“我早就跟她们说了，出入从简，可都不听。哎，这个皇宫，就是礼数折磨人。”
她大步迈进了馆内，楚川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这馆内之书，只可用一个词形容：浩如烟海！他平生走过很多图书馆、博物馆，可加起来都不如这史馆壮观！
涯芷着人关上大门，只留馆主、青、红、粉、黛和两个童子在内，其他人都在外等候。她喊来馆主，道：“馆主大人，接下来我说什么，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馆主拱手道：“自当遵从。”
楚川于是问道：“好，第一，你们这里有没有纪录涯国开国至今所有的历史介绍？简史也行。”
馆主道：“有！《涯朝简记》。”说罢对那女童说道：“近水，左起三十八架四层第五册，取来。”那名叫近水的女童便快步跑了过去。
楚川又问：“第二，可有专门纪录涯国至今战争史的？当然，简史也行”
馆主答道：“有！《兵策》两卷，《图志》三卷。”转而对那个男童说道：“遥山，右起十架三层第二册、右起四架顶层第九册，取来。”那名叫遥山的男童也跑开了。
于是趁着童子去取书之时，楚川不禁仔细环顾了一下馆内。一面挂在高处的长幡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幡上绣着一个船形的图案，仿佛行走于山峰日月之间，颇有深远意味，便问道：“请问馆主，这面锦幡是什么来历？”
馆主笑着答道：“哦，这是涯国一个古老图腾。传说涯国是由两位仙人开天辟地所成，也就是我们的祖先山居仙翁和山居仙母。但鸿蒙虽破，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一片**。二位仙祖便乘一叶扁舟，驯服鸟兽，教化世人，此图便作此记。”
楚川点点头，心想神仙故事，经过世代传说，恐怕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也就当个趣闻，不再记在心上。
片刻间，两人就把书取了来，书摞起来合有一人高。涯芷顺着楚川的心意，一页页翻看，并与馆主交谈起来。
这馆主年纪约五十多岁，自年幼入馆，极为勤奋，四十岁顺利接下了这史馆的馆主之职，数十年来博览群书，晓古通今，是涯国难得的大才。他治学严谨，于史求真，对好书之人亦尤为尊重，故而听说公主深夜造访，必要亲自接待。
可随着交谈之深入，他发现涯芷公主的谈吐言辞却越发独到，这少女虽然年方二十，但于皇朝兴衰的理论却鞭辟入里，颇多问题的见解更是正中史家点评之要害，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属实不敢相信。
这一夜对楚川而言也尤为震撼，除了涯国史籍的浩如烟海、文明传承的匪夷所思、即便是涯国最正统的涯体字也让楚川叹服不已！原来，在涯国竟然同时并存着两种字体，一种字体称流体字，偏向于现代的繁体字；一种字体称涯体字，这是涯国古老文明的传承，文字靠符号拼凑而成，字形修长秀美，让人过目不忘。
涯芷也仿佛被楚川的学识才能震惊到了。她虽然人在史馆，实际却如同在一侧旁听，听得楚川与馆主交谈，也觉得受益匪浅。
她骤然觉得，想要管理好一个国家实在太难，需有时代兴替之警觉，有心系百姓之执念，有防外族入侵之戎马运筹，也要有治内朝政治之刚柔手段。她仿佛突然明白：为何左棠和田雄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改革而争论不已？女帝为何能坐朝多年而四海升平？涯国为何要遵循孝道？历史对于国家而言又是何等之重要？等等。她有些庆幸，自己只比楚川差了十年，她觉得，用十年的时间努力追赶上一个优秀的人，尚可期许。
她恍然觉得读书其实是一件非常有用且必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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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即白，天快亮了。
楚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闹钟开的六点半，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馆主喊醒了两个靠着桌角酣睡的童子，一同将涯芷送出了大门。涯芷回头看了看馆主，经历一夜未眠的论道，依然鹤发童颜，目光炯炯，气度恢廓不凡，不禁郑重地向其执了一个拱手礼，馆主赶忙回礼。
楚川也道：“老先生大才，不嫌晚辈愚钝，日后必常来于此，望先生求教学识见地、涯体书法，晚辈终身受教！”说完才上了车。
馆主看着涯芷远去的车马，不禁抚须长叹道：“天降大才，百年不遇，天下幸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