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用路小朵动嘴,人家就帮着做了一顿宣传,但谢大娘不知道快递是啥意思,便是按着镖局来宣传。
她的话吹遍了整个郎桥村,这不开业当天,大家都闻讯赶来看个热闹。
当然,其中有多少是来喝彩,又有多少是来看笑话的,就未可知了。
牌匾眼下就挂在路小朵家院墙外头,用红布罩着,大门口八个人衣着统一,连动作都是一样,背着手,抬头挺胸的站在那里。
“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收拾收拾,什么货都能整个人模狗样。”
路小朵就知道今天注定不平凡,这话是谁说得不重要,但它代表着一部分村民的想法,瞧不上流民。
路小朵嘴角勾笑,巍子等人的心理建设早就被她做足,快递也是个服务行业,心里再生气,面上也不能对着客户,甚至是潜在客户使出来。
尤其是他们才刚刚起步,更要给人一个好形象。
众人原本听见这话,都觉得下一秒就会打起来,可人家几个流民就跟没听见似的,脸上该是带着微笑,还是微笑。
巍子几人心里就记着路小朵的话,“那些恶言恶语,你们就全当他们羡慕嫉妒恨,是眼红你们过得好,真有本事的都忙着,谁有空闲扯皮。”
这样一想,他们都不气,反而有种被高看一眼的感觉,这些人就是嫉妒。
挂鞭一响,炸了一地红通通的喜气,路小朵将牌匾上的红布一掀,露出上面三个朴茂工稳的大字,“通通送”
而在巍子等人的衣服上
,所绣的图案便是一个被云纹环绕的通字。
“感谢大家今天来捧场,日后还得指望着各位的多多关照。”
路小朵的话说得不急不徐,不带半分谄媚讨好,她是做买卖又不是乞讨。
众人都听说路小朵要开的是镖局,眼下看见这名字却大为奇怪。
这名字虽是通俗易懂,但用作镖局的名字,实在有点不太庄重雅观。
而且,那几个看着就溜尖耍滑的流民,也没有半分镖师的意思。
众人又哪知,路小朵起了这个名字,就是要在里在面的,把通通送的生意从镖局行里摘出来。
干镖局那是需要花真金白银来培养镖师的。
而且那还是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危险活,哪里是几个半路出家的流民能做得。
可不等她开口解释,村民里便已经有了质疑声。
“小朵丫头,你开买卖也得出去打听打听,哪一个镖局的名号不是响亮无比,你这个……跟闹着玩似的。”
“再说,就他们几个要能当镖师,那狗都能压货运货!”
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连路小朵的小脸都微沉下来,打开门做生意要笑脸迎人是不错,但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家伙计被欺负。
她脚下踏出一步,竟然端出一派不怒自威的架势,但语气平和,不怒不躁,“狗有时候是比人强,起码狗永远是狗,这人……有时候就不一定是人了。”
说着,她犀利的小眼神就直往刚刚说话的那人身上飘,言语间的意有所指非常明确。
但人家又就是不把
话说白说透,你要还嘴,那便真是认了这句骂。
那人自讨没趣的把头扎进裤裆里,搁心里把路小朵骂了一百遍。
“且我这做得并不是镖局的生意,虽是送货却大不一样……”
路小朵将自己的快递理念扬声道出,镖局一般都是为富户商户或是为朝廷做事,运送的东西都是极为贵重的奇珍异宝,再不就是重要的信件一类。
那些离寻常老百姓的生活太远,而她所做的快递生意,却更贴近百姓生活。
不管是平时吃的用的穿的抹的,只要是能在城里买到,都可以委托他们去买来再送货上门,再无需舟车劳顿的自行出门去买。
最重要的是价格实惠,底价六文钱,限重一斤,若超出一斤,便加两文钱,以此类推。
路小朵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变得简洁,但又不敢太简洁,怕他们听不懂。
至于这些定价和规则,她大都是按照前世快递的运营模式,再对比当下的环境进行修改。
只是她说得口若悬河,围观的村民也跟着接连点头,但就是不见有人来下单运货,这让巍子等人倍感沮丧。
都说开门红,开门红,他们着刚开门就不红。
“小朵姐,咋办啊,咱们还能就这样一天天的闲着?”巍子杵着下巴问道。
主要是怕一直没活干,自己的工钱就悬了,虽说路小朵答应他们有底薪,可要是一单都不开,路小朵又能坚持多久。
再说,让他们不干活白拿工钱,他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嗯……起码他的心里过
意不去。
“哎,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小凡跟着轻叹一声。
打这开始,屋子里的叹气声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路小朵觉着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
坑的四周长满了嘴,不停的对着她叹气,听得她喘气都有点困难。
他们的快递生意才开了半天不到,他们就一脸苦大仇深,路小朵也是醉了。
她再听不得这一声声的叹息,于是起身出屋喘口气。
一出门便遇上了她的便宜相公,只见他正蹲那看着虎子和老母鸡各摆各的架势,似乎要开战。
路小朵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这可真是要闹个鸡犬不宁啊!
话说,自从那日考核他闹下脾气甩袖离开,就整日阴着一张脸,这回别说同她说话,甚至连看她的次数都少了。
和从前那个恨不得整个人能缩小钻进她口袋里,时时刻刻跟着的相公可是不一样。
动不动就闹着脾气的不理她,这次她当真搞不明白,那天她就是让他给道个歉,旁的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路小朵在心里叹了又叹。
自己哪里是找回来个相公,这是请回来一个祖宗!
“……阿征,你最近怎么了?”
路小朵刻意把声音放的又轻又软,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如水一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唐征闻声,身体明显一僵。
她从前的时候,还总是叫他相公,如今,她却是连一句相公都不肯叫他。
虽说是善变,但这变得也太快了。
唐征的心口又酸又闷,比被人狠狠打上
一拳头还要难受。
他干脆装作没听见,还是那样蹲在地上,不声不响。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真不理你了。”路小朵娇喝一声。
她一而再的唤他,可她的话就像是石沉大海,不,是比石沉大海还不济。
她连声响都没换回来。
再好的耐性也被这种冷暴力磨得一干二净,于是,路小朵反过来用激将法。
她还真是纳闷了,往常唐征甚是好哄,今日为何格外的执拗?
终于,这句话落地唐征才算是有了动静。
他扭头看向她,却是双目灼灼,水波流转,委屈之中还带着一丝倔强的笃定。
“我就知道!”他咬牙喝道。
旋即,唐征又留给路小朵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快步的回屋,还把门给狠狠的甩上了。
这家伙什么情况,和她玩反客为主呢?
路小朵独自凌乱。
她才刚说一句,唐征就雷厉风行的就将她的话付诸现实,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还说什么他就知道,他又是知道啥了?
“什么人啊!”她嘟囔着。
路小朵是真被他的一反常态给惊着,心里还没反应过味,就听见院门口传来阵阵嗤笑。
“谁?”路小朵警惕道。
光天白日的趴她墙根还笑出声来,是拿她当聋子呢。
路小朵踮着小步跑出去,就看见路大鹏扶着她家墙根好悬笑抽过去。
路大鹏自是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其实他早就来了,正好撞上路小朵和她家的童养夫在院里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