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看出了什么门道,竟然轻轻的摇头叹气,好像大家做得那些东西都不能如他的法眼一般。
一个时辰说快也快,这十余人无一例外的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路小朵微笑,刘大爷还真是不留余力,把自己会得那些本事都交了出来,什么葫芦鸟笼,现在他们也能做出来。
眼瞧着自己的栽培初见成效,路小朵哪能不高兴。
“咱都瞧瞧吧。”路小朵叫着刘大爷,还有金田田,草儿以及看似高深莫测的唐征一起。
刘大爷这几日都看着他们做活,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都心里有数,眼下再看一遍,就是看他们做得认真与否。
他轻捻细胡,粗糙半辈子的农户,有一天也体会到为人师表的感觉。
只是他看着都好的作品,却让唐征接连摇头,还有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气,叹得众人心里没底。
虽然都知道唐征有时候不靠谱,可人家毕竟也是他们的东家相公,说的话必定有些威力。
而且众人也拿不准,他的时而聪明时而糊涂。
难不成他也钻研了这门手艺?
这是几乎每一个人的想法,就连一向张扬的谢大娘都不由得心里发紧,用眼睛偷偷扫量唐征。
“你觉得如何?”他的叹气终于引起路小朵的注意,她出声问道。
“不好。”唐征的嘴当真是直白得不能再直白。
路小朵明显看见大家的脸都黑成一片,而其中最黑的当属刘大爷,他自觉教授得不错,大家学得也好,结果被他两个字就全给
否了。
这句不好可不是针对谁,他的意思明显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哪不好?”苦了刘大爷一把年纪竟被气得动气,老脸一红抢着追问,语气里藏着三分怒意。
因为那两个不讨喜的字,一众人的目光都血淋淋的射在他身上,但唐征熟视无睹,一点没有说错话的觉悟。
路小朵也暗道奇怪,等着他的回答。
可唐征却突然将目光扫向了她,一字一句道:“我家娘子不喜欢这种类型,她不喜欢的,就是不好。”
莫名其妙就被卷入舆论中心的路小朵,此刻也表示无辜。
谁说自己不喜欢了?她明明都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大家因着这话,齐刷刷的将目光射向路小朵,毕竟两人的关系摆在哪里,唐征的话他们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唐征身边坐着的男人忍不住追问一声,“那小朵喜欢啥样的?”
“这样的。”唐征说着就将那竹编的宝葫芦拿起来,手心一紧再一放,宝葫芦顿时被捏得没有没有了形状。
“我我我,我滴妈,你这是做啥啊!”那人瞧见自己仔仔细细做了一个时辰的作品变成了一坨屎,好悬没倒过气来。
他咋就那么多嘴,别人都不问,就他贱嗖嗖的问一句,这回好……七天白忙活!
老天爷,有后悔药吗?
却闻身侧的唐征满腹自信道:“你不懂。”然后他把手对着路小朵,“娘子,你喜欢吧。”
这和他上次送给娘子的差不多同一款,那个她喜欢,这个她也一定喜欢。
路小朵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善意的谎言竟然把唐征的审美彻彻底底带跑偏了。
彼时,她惭愧的头快要埋进裤裆里,真切身体会啥是骑虎难下。
回答喜欢,那她的审美成渣,回答不喜欢……估摸着唐征脆弱的小心灵会碎成渣。
相公……我对不住你啊。
“你把人的东西弄坏了,先给赵叔赔不是。”路小朵也对着正心疼的赵叔道歉,“赵叔,真是对不住,这事赖我,没有……”没有给自家相公树立好审美。
“……没有管好他,但他是好意也请您多担待,我刚刚瞧着您的活做得挺好,这次培训考核通过。”
这话顿时让赵叔的脸多云转晴,虽然心里还是抽抽的憋屈,多好个东西啊,就这么搞坏了。
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能这么顺利的通过考核,里面说不定掺杂着路小朵的歉意。
风水转的就是这么快,刚才大家还都可惜同情他,现在就都变成满眼羡慕。
旁的大伙见着他这么痛快就通过考核,一个个都欲欲跃试,惦记着让唐征把自己的作品也给捏坏。
可路小朵会让赵叔通过考核,还真是看中他的手艺,至于歉意……不可否认也有一部分,但绝对不是全部。
唐征就听着路小朵让他道歉,可他也一肚子委屈,嘴快要撅到天上去。
他又哪错了?
当初可是她亲口和自己说喜欢的!
谢大娘说得没错,女人都是善变的,之前喜欢的,以后未必会喜欢,譬如这竹编小件,譬如……他。
唐征的心里越想越别扭,可嘴上却顺着路小朵的意思吐出一句。
“对、不、住。”
他一字一咬的狠劲,可把那赵叔吓得够呛。
此刻,赵叔瞧着唐征脸上的红胎记,都觉得像阎王手里的一把火,要把他烧死。
这哪是道歉。
唐征好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他分明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下一刻,唐征长袖一甩就离了前院,那背影潇洒得跟个豪雄世子似的。
路小朵扶额,这家伙,最近的小脾气可是闹得有点凶。
她又哪里知道,唐征在心里已经把事情演变到。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地步。
“咱们继续。”
路小朵收回目光,决定先处理考核的事情。
刚刚气得脸红的刘大爷,此刻也恢复常态。
谢大娘开口笑道:“早知道,我也让阿征给我这小件弄一弄。”
经她一句话,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又变得轻松。
经过刘大爷的培训,大家的手艺齐齐往上拔了一个等级,最终,通过考核的拢共十五人。
刘大爷的钱,一点没白收,他付出的认真劲,路小朵都看在眼里。
最后在说好的工钱上,路小朵还给他加了一两银子,算是奖励。
只是,海柱没有通过这次的考核。
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真做这些细致的活,那双手总显得笨拙。
海柱自己也闹心得不行。
当初培训的事,他是头一个要参加的,他也下了心要跟着好好干,可……实力不允许啊。
幸得他有一个能说会道的老娘,在一旁安慰着,“儿呀,这活本来就不是你该干的,家里那田地还指着你,有娘在这赚些零花也够用的。”
但海柱还是丧着脸,他哪里是那眼皮子浅的,他是看出来路小朵绝非池中之物,他可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海柱哥,你要是愿意的话,便在这干着劈竹篾的活吧,工钱一样按天结,地里有活时你便去干,也不耽误。”
待其他人没注意时,路小朵凑过来压着声音说上一句,顿时让母女俩都喜出望外。
因为现在路小朵要质量不要数量,所以对竹篾的需求也降了下来。
她手下原还有三个劈竹篾的,那三人打一开始便干着这活,其实是够用的,所以只多加了海柱一个,算是对他的赏识。
终于忙这次的考核,次日竹编作坊便风生水起的做起来,路小朵心道自己一个人要忙活两个买卖,实在分身乏术。
所幸草儿一直跟着自己,在说话办事方面都有些长进,路小朵有意培养,便把竹编的制作先交到她的手里,让她每日盯着。
一来是把控质量,二来也要她调和大家的关系,别闹出啥后院起火的事让旁人看笑话。
路小朵空下来便把注意力都放在快递生意上,转眼就到开业的日子,她之前定制的衣裳,牌匾都顺利到家。
这日,路小朵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因着院里有个好舌头谢大娘,想着自家儿子的考核没过也被安排了个差事,心里对路小朵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