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天就要走了?可我们才成婚两天,新婚都还没过呢。”欧阳雪见委屈地说道:“那这场战打完之后,可得好好陪我一下。”说着拉了拉枫均的衣角。
枫均宠溺的说道:“好,好,好,都依你,阿絮,你这椒麻鸡丝做的越来越有水平了,比小时候做的更好吃了。”
“那当然。”欧阳雪见一脸骄傲的说:“你小时候还被我辣的够呛,那时候我加了五颗辛蕾椒,把你辣的嘴唇都肿了。”
“哈哈,你还好意思讲。”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当时不还在我的面里面加了大半包的盐,差点没给我齁死。”
“你还真是记仇啊,这么远的事情你都记得,还有什么账是你想不起来的。”
“我才不记仇呢,我要是真记仇的话怎么会嫁给你。你说你把我甩了,哭的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枫均十分柔和地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安慰道:“好啦,不是说好不提了,我这不是在吗。我也是怕耽误你,要是当初我们没分开……”
要是没分开,那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
欧阳雪见说道:“要是没分开的话,那我们还真是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呢。”
枫均调侃着说:“我们现在不也是从小到大吗?七十多岁的大姑娘?”
欧阳雪见微怒道:“你再说!”她作势要打,被枫均一把抓过手,揽入怀中。
枫均在这温存之中,不禁愣住了,这不就是他孩童时的梦想吗?娶欧阳雪见。现在梦想达成了怎么还不开心呢?
是因为他吗?若是没遇见他,那会怎么样呢?没遇见他,他也许还是一个废人,他也许已经死在神州,他也许熬不过仙斋的那段日子,他也许在尘缘海又死了,他也许在缔界还要再死一次……
完全无法想象,没有遇见他,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也无法想象,没有遇见我,他会是多么的好。
可若剪去与他相识的时光,现在不正是最好的结局吗?可他不愿不忍,更不安如此,父亲想要的不过是个孩子,那就只能这样了,抱歉了阿絮,此生是我对不住你,若有来生,再来偿还。
枫均温柔的眼神逐渐融化,欧阳雪见主动吻了上来,暧昧的气氛氤氲四周。
此刻,荤欲堪出雨落霜花,酣畅挥洒,一刻接着一刻,涣人心魄。
此夜漫长,春月无画。身欲心飞远,新宵轻宇不可说。
析散琼流,遣溢云雪;厚载华乳,激漾纯甘。
欧阳雪见依偎在枫均的身旁,若男女双方都是修士,那必得两人都愿意才能生子,只要有一方不愿意,可以使用灵力抑制体细胞的活力。
欧阳雪见正溺死在满满的幸福之中,而且亲手扼住她的,是她喜欢了近百年光阴的男人,全都是算计,如风中樯倾,楫楫可摧。
因为她浑然不知,这个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男人,在与她分别的三十年间,经历了什么。哪怕与他重逢之后,那深埋于心底的种种都是她不为所知的。
表面恬静惬意的一个晚上,在枫均心中却是一场纵横谋划。
第二天清晨,欧阳雪见帮枫均更衣,一边更衣一边还小心的说道:“去前线的时候记得小心点,收一收你那小孩子脾气。别等会儿人家军队的将军说两句话你就跟人家翻脸,到时候还得带你去赔礼道歉。”
枫均顿感好笑说道:“我都是当宗主的人了,这么一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吧?还真把我当小孩了?”
欧阳雪见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样笑着回应道:“明明就是!”
“好,好,好,我是,我是。”枫均说着便朝校场走了过去。
校场上浩浩荡荡的站着两万五千名修士,而枫均的身边站着六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妇女,修为都在洞虚期。
枫均沉声喊道:“晹谷受朔裔入侵,我将领各位同袍去往前线战场,我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不要死了,二是用尽全力,也让别人看看我们焚青阁的弟子都是好样的。”
说着他身上亮起了六色光晕,同时爆发出了强大的修为。这六种颜色每一种都是一类火灵,他也是将焚青阁的融火诀使到了极致的第一人,因为他拥有先天异能,他的异能可以将所有火灵简单的融合在一起,爆发出远超一加一的威力。
那如星空般流灵的火焰,玄幻无比,光陆怪异,仿佛摄人心魄,此火名曰紫徽玄星火。
那如潮水般流动的火焰,络绎不绝,汹涌澎湃,好似天河泻雨,此火名曰玉海倾天焱。
金红炽热的那是纯粹的火焰,将火的焚,焰的阳,凝聚到了极致,真真正正由火元素与纯阳之力孕育出的神火,这也是焚青阁的祖传神火,名曰炽烈焚纤炎。
那金色的火焰如天边辉光,神圣而亮洁,每一丝火焰都仿若是一束光芒,无比纯粹,此火名日映天夕瑶焰。
这碧绿的火焰在皇城的时候出现过,蓬勃浩大的生命力,如同万物在赞歌,如同生灵在嚣首,此火名曰嚣灵赞生炬。
最后是他身上最强大的一股火焰,紫黑色的妖火,一股强大的妖气与邪气扩散开来,充斥着整个校场,如同万鬼哀鸣,此火名曰紊烬妖炎。
六大火灵气息各不相同,却相辅相成形成了强大的威势,也是为了给宗门内的弟子鼓舞士气。
看到宗主的六大火灵,两万五千名弟子顿时气势大涨,各种呐喊和打气声不绝。
在他继任的三年间,总是传闻他身上身附六大火灵,却从未亲眼所。如今亲眼见证,宗门弟子的士气怎能不涨。
枫均转身对着那七名长辈说道:“各位前辈,还请先行,随仲夏一同去往皇城军营。”
于是焚青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在枫均走出宗门后不远,身后传来一道喊声:“枫枫!我等你回来!”是欧阳雪见,喊的还是他的小名,全天下仅有两个人这么叫的,他也只告诉了两个人。
“等我回来!”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向他说出无数次这句话,他从未回去。如今想来,百感交集,满是心酸和无奈,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希望我能回去,只是不知他还愿意回来吗?
阿絮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伤了你两次。
数十年前,同一个地点,同样的角色,喊出了同样一句话,枫均用面上的决绝掩盖内心的不舍。
数十年后,不变的地点,不变的角色,喊出了不变的一句话,而这次却是用面上的真诚去遮住心里的谋算。
或许在不同的时间,真的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吧,总该拼一把吧。
六十四年前
“枫枫,我等你回来。”
“不用等我了,没用的。”
枫均在前往边境的路上,心里百感交集。到底负了谁,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是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爱人,自己今生的爱本该属于她,本就不应易主。
而另一位,是将他从颓败的人生中扶起,共同度过那段阴暗的光阴,历经生死。以命证心,他将他从泥潭里打捞起,而自己却沉陷沼泽,而如今的自己要看着他沉沦吗?
轻舟赴山,白驹过隙,岁荫昼亮,憾誓忤心。天边的雨一摞一摞的泼过,脚边的雨一洼一洼的飞跃,终归还是和进了前尘的泥泞。
六十四年前
神州.仙斋
川穹游云栽苒在,眸蕴衷情埋绾太,情与缘的开始,都始于初见。
仙斋的园林中,一处僻静的小道上,小道边上是一汪清澈的潭水。而小道之上坐着一个人,面容清秀,柔和的五官,却展现出格格不入的哀愁。
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与哀愁的面容格格不入,深潭一般的眼中倒映出的湖水,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暖阳倾盆而下,林间沙沙作响,湖波婉转荡漾,那个人眺望着远方,仿佛在等什么东西,又好似在期盼什么。
许久之后,有个女孩从他身后慢慢走来。眸色光彩,棕色的长发披散在双肩,她边走边喊道:“谷渊,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名叫谷渊的男孩抬起头,眼泪婆娑的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说道:“香姐,霂哥没来。”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蒲柚,字绀香。她一脸不解的说:“就因为这啊?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他。”
蒲绀香笑着说道:“再说了,再过几年我们也能结出金丹。到时候想去哪去哪,哪还有这么麻烦。”
“嗯。”
三天后,仙斋举办了一个盛大的仪式,这个仪式是仙斋内院的迎新会,把从外院修炼踏入筑基期的弟子们带进来。
虽说仙斋的条件不怎么样,但是他所在环境灵力的浓郁程度空前绝后,这也是仙门百家愿意将弟子送入仙斋学习的原因。
也并不是说别的宗门修炼条件差,而是在仙斋凝聚出来的金丹会更加的精粹。当然有一些条件比较好的宗门,有部分人也会选择自己教导子女,自己亲自传授攻法教导修炼也不会太差。
这也是各有各的选择,不过说起条件差,仙斋的条件也确实不敢恭维。都是世家弟子,却让他们两人一间,八人一院。准备的伙食灵力充沛,但味道真的无比清淡。
之前湖边的那个男孩,名叫谷渊,字鸣蜩。也算是仙斋的老弟子了,来了三年了,仙斋听学,一年只能告假回宗门一次,不得超过十天,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宗门宗师前来告知才可以回去。
纵使如此,依旧有大量仙门百家愿意将族中弟子送来听学。原因是仙斋的创始人是一位大乘期圆满的修士,他热衷于和平,仙斋的府祉也选在神州之中,处于四国之外的中立区域。
大量世家子弟愿意前来还有一个目的,若不在宗门中修习,则不算在宗籍之内,只算在世家族谱之中。这样一来,从仙斋出来的弟子可以去往四国的任何一个宗门,只要宗门愿意收。
如果是在宗门内长大,自然也就挂在宗门之下了。毕竟学习的都是门内功法,就算在仙斋这边学习,家中人也可偷偷传授宗门绝学,所以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考量。
仙斋里面有很多弟子都是怨声载道,因为仙斋只收十三岁以下的弟子,所以有很多弟子都是十三岁之前被送过来,而九成以上的家族并不告知原因,这就直接导致了有很多弟子对家族带有埋怨。
谷鸣蜩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仙斋之主慈祥的演讲,十分无聊。他看着人群十分陌生,与他同期修炼的弟子中,入内院的只有两个,一位叫苏孟春,一位叫蒲绀香,而两位都是女弟子,自然与他的接触要少了许多。
可谷鸣蜩性格本就冷僻,性格内敛,来仙斋三年,算得上是好友的不过两位。有一位已经踏入金丹期离开仙斋了,另一位就是蒲绀香。
从外院迁入内院,所在的院落也要搬离,也不知道一起住的几位是什么样的。
演讲结束之后,大量弟子四散开来,有的去寻找所分配好的宗师,有的直接去安排好的院落。
谷鸣蜩走在一条清静的小道上,身边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去往他所分配的院落——呛雪镜。
去的路上,一边的树木苍翠其列。两边的花坛,可以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风景虽美,人移事易,倒不似从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