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雨天搬家
“你们都小心点搬，要是砸了你们可赔不起...什么鬼天气，一会出太阳一会下雨的，真的是搞死了...”纪家别墅门口，阮玉表情严肃地看着搬家工人抬着她最喜爱的梳妆台，生怕她一时没看住，搬家工人就会将她视若珍宝的梳妆台摔坏了一样。
二楼，早已将所有物件收拾好的纪家两兄妹，现在正透过二楼楼梯的窗户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搬家工人不发一言。突然，空中响起一道雷，雷声由远及近，将早已搬空的二楼震得发抖。
纪静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躲进了纪聦的怀里。纪聦双臂环抱着纪静，右手轻抚着浑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纪静。
纪聦透过玻璃，看着落在玻璃窗上面的雨滴，一波接着一波的接踵而来，然后又顺着玻璃窗滑了下去。楼下，强风将院子里的两棵树刮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一些被刮下来的树叶，此时正在风的鼓劲下翩翩起舞，它们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撕裂，它们好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快来看我们跳的多好。”
“哥哥...”
“嗯。”
“我害怕。”
“静静，不怕，哥哥在呢。”纪聦轻声安抚着纪静，期望自己的安慰能够起到作用。可是，看着二楼已经搬空的样子，他知道他的安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他该怎么办了。
“聦聦，快下来，我们要走了。”楼下，阮玉仰起憔悴的面容，冲二楼正抱在一起的兄妹俩喊道。
纪聦听到阮玉的声音，立刻回过神。看着阮玉略显沉重的背影上了车，纪聦心想：“是啊，这个家伤心的人又何止他们。”
纪聦带着纪静上了搬家公司的车。司机确认人都已经全部到齐后，就脚踩油门，向目的地出发。
坐在货车后排的纪聦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住了10来年的别墅，逐渐变得模糊。再然后，当他看到街对面不同于别墅区的房子，还有他妈妈和纪静憔悴且颓废的表情后，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原来他们家真的已经破产了。
“吱——”
载着满满当当家具的汽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八层高、糊着水泥的居民楼前面停了下来。车停稳后，司机带着他手底下的员工麻利的下车卸货。
纪聦从车上下来后，就拉着纪静站在旁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区。对于这个小区，纪聦是非常的熟悉。因为这里算是他过去18年中，最能让他感觉到轻松自在的地方。
在爷爷还没有去世前，每年只要放假，他都会带着纪静来爷爷家住上一段时间。在这期间，爷爷都会给他们俩做他们最爱吃的菜。吃完饭之后，他会和爷爷下两盘棋，纪静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下棋，看得累了，就一个人到旁边看电视或者看书。
临近黄昏，祖孙三人又会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一起购物，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到了晚上，他们兄妹俩就会凑在爷爷身边，和爷爷一起拉家常，或是他们祖孙三人一起到楼下散步。这种日子对于纪聦来说，虽然每天做的事都是一样的，但是却是他至今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在三年前的一天清晨，爷爷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想到那天早晨发生的事，纪聦至今都不愿再回忆。
“呜呜呜...”
“谁在哭？”半梦半醒间，纪聦听到一声痛苦的哭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梦里，纪聦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扰人清梦的哭泣声摇走。
“爷爷，呜呜呜...”
“爷爷？”梦里的纪聦皱着眉头看向周围，可是爷爷并不在他的旁边啊？
“爷爷，你不要走...”
“谁走了？莫名其妙！”纪聦小声地骂道。可是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静静的声音？还有她刚刚说的是“爷爷，你不要走？”
爷爷走了？爷爷去哪儿了，爷爷昨晚不是还和他们在一起聊天的吗？而且他还答应爷爷，以后等他工作赚了钱，就会带他和静静一起去好多他们不曾去过的地方，体验他们不曾经历过的事。可是为什么静静会哭得这么的伤心，而且她哭的声音还这么的真实？
梦里的纪聦想不明白为什么静静会哭得这么伤心。就在纪聦刚准备继续在梦里畅游的时候，他就看见爷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前面。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跑上去，刚准备邀请爷爷和他一起玩的时候。爷爷只是对他和蔼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看到爷爷不见了后，纪聦大声呼叫着爷爷。可是无论他怎么叫，爷爷始终都没有再出现，就好像刚才他看到的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就在纪聦刚准备换条路寻找爷爷的时候，他突然被脚下的石块拌了一脚。
“啊——”
“爷爷——”纪聦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惊醒后的纪聦看着熟悉的房间摆设，他才知道刚刚看到的不过都是一场梦罢了。他就说嘛，爷爷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呜呜呜...”
静静的哭声又一次传了过来。听到静静的哭腔，纪聦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他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臂，只是胳臂传来的痛楚让纪聦一下清醒了过来。
“爷爷——”纪聦掀开被子，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来不急穿鞋的他，连忙拧开房门，疯了似地，就往爷爷的房间跑去。
可是在他跑进爷爷的卧室后，纪聦就看到爷爷的嘴角噙着笑，安详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静静就跪在一旁，双手捂着嘴，小声地啜泣着。
听到纪静的哭声，纪聦心里百般的不耐。也是那一次，纪聦生平第一次冲她发了火，“闭嘴！”
然后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又一步地走到爷爷的床边。直到他摸到爷爷已经变得僵硬的身体，他才不得不接受那个最爱他们的爷爷真的已经离开了。
看着进进出出的搬家工人，纪聦这才想起自从爷爷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因为在他的心里，爷爷始终还在这里，不曾离去。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他却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了这里。
“轰——”
“走吧，我们上去了。”纪聦看着搬家公司的车开走后，就带着纪静上了二楼。只是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从客厅里面传来父母的争吵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