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姬元曜愤而起身,匆匆出去。
冉子岁烧完了香囊,换了身衣裳,“走吧,紫烟,陪我去一趟慈宁宫吧。”
“娘娘要去看长公主吗?”
“我是皇后嘛。”
太医们从慈宁宫正殿跪到院中青石阶,嬷嬷宫女太监们跪满院子。
小太监战战兢兢进入内殿呈报:“回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太上皇妃陈氏含悲大喊:“轰出去!”
“母妃......”姬元曜欲言又止:“嘉祥她......”
只听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这榻上躺着的是你的嫡亲的妹妹,你妹妹一心为你,你偏信个外人,还要将你妹妹嫁到海国去!”
“黑心肝儿的东西,当真与你父皇一个样!”
一个柔婉的声音轻轻响起:“娘娘......”
“黑心肝儿的孽障,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呐,这个女人才是好的,那贱人只会害了你啊!”
“你糊涂啊,糊涂!”
闻言,冉子岁着人将带来的珍奇药材放下,领着紫烟回宫。
冉子岁忽然止步,鼻尖微动,寻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去。
“娘娘?”
“来。”冉子岁轻声道。
主仆二人悄悄绕到后殿去,默契地劈晕看门的宫女后,进入后殿。
“娘娘当心!”紫烟走到前面,悄声提醒。
冉子岁唤出一把匕首来藏在袖中,随紫烟穿过一道一道帘帐。
绕过最后的屏风,只见一个五花大绑并塞住嘴的白衣公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完颜牺!”冉子岁忙叫紫烟一起来解开绳子,又将他嘴里的布团子拔出。
完颜牺懒懒睁眼,打了个哈欠:“冉姑娘好啊!”
“你怎么在长公主宫中?”冉子岁忙着解绳子,很不好解。
完颜牺将绑得严严实实的手举到冉子岁眼前,笑问:“冉姑娘以为呢?”
“凭你的本事,长公主如何抓得住你,说实话,怎么来的?”
“说得没错。”完颜牺一双桃花眼笑得明媚:“姬婴说我是海国太子,把我送给长公主。”
“难道你不是么?”冉子岁解绳子解得心烦,便拿匕首来割。
完颜牺躲着匕首。“我是。”
冉子岁略一思忖,问道:“是你用幻术促使长公主服毒的?”
“你们这长公主原日日审我,这几日不来,今儿却服毒,想是遇到麻烦事想不开吧。我倒盼着她好好活着呢,她活着我才能死。”
听到“死”这个字,冉子岁不悦蹙眉。“千骁等着你呢,你可别死了。”
完颜牺凑近,一双桃花眼湛澈,勾唇发问:“仅千骁等着我么?”
冉子岁一掌将他拍回榻上:“我、柳官、桃桃、紫玉紫烟都等着呢,你可别死了,否则千骁和我们拼命。”
冉子岁叹了口气:“我还有事拜托你办呢。”
完颜牺笑道:“承蒙姑娘信任。”
“行吧。”冉子岁收了匕首,转身便走。
绕过屏风后,回头交代:“千万别死了啊。”
“姑娘放心。”
回宫路上,紫烟问:“娘娘既不想完颜牺死,为何不救他出去呢?”
“他不让我们解开他的绳子,怕是有事没办完,并不想让我们救。”
“哦。”
“总之他不会有事便对了。”
下午太上皇着人来请,冉子岁便在重华宫耽搁了很久,与太上皇共用过晚膳又聊了些时候才告辞回宫。
“娘娘累了吧。”紫烟搀着冉子岁进入浴桶,将她垂在浴桶外的青丝梳了又梳。
冉子岁靠着浴桶,闭目养神。“听故事罢了,不算很累。”
紫烟将两篮子花瓣洒下,放下烟绫帐。“娘娘先泡着,奴婢去外面候着了。”
“好。”
雪白的双肩悄无声息地覆上一双微凉的手,按摩起来。一阵冷香缭绕,冉子岁轻轻勾唇。
那手似乎带着魔力,将疲惫按揉散尽。
“下回别去了。”
冉子岁双肩因舒服舒展开来,“不累。而且岁岁想知道更多大人幼时的事。”
微凉的双手离开双肩缓缓往上去,去到哪里,哪里便燃烧开来。终于捧住她小小的脸,微抬,任烛光洒下,贪婪地欣赏自己亲手娇养的花儿。
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轻轻抚过娇嫩欲滴的唇瓣,禁不住揉捏一番。
“......疼......大人......”
嗔怨被毫无预兆的深吻吞噬,得寸进尺,不断索取。
冉子岁只觉浑身酥软,身子不自觉地滑下浴桶,又被拎起来。水汽氤氲下,花瓣褪作点点粉红。
感到对方贪得无厌,冉子岁无情咬了一口。趁姬婴吃痛,躲去浴桶的另一侧。
“大人真是......可恶。”
姬婴妖唇染血,妖娆无比。缓缓俯身,双手慵懒优雅地撑在浴桶上,只将一张妖面贴近。“岁岁真是......胆大包天。”
冉子岁伸手擦去他唇上的血色,看着指尖的一点嫣红,水眸荡漾:“岁岁说错了么?”
“大越与海国水火不容,大人抓了完颜牺不亲自动手,却送给长公主。长公主拿了‘奸夫’会怎么做呢?”
姬婴妖眸半敛,睫羽如蝶,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冷幽幽道:“他是‘奸夫’,谁是‘淫妇’呢?”
冉子岁笑颜愈发深刻,也捏住他的下巴,以牙还牙:“对岁岁来说,大人才是‘奸夫’吧。”
姬婴妖眸幽幽,一派自得。
冉子岁扬眉讽笑:“大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大人怎么就做了奸夫呢?还做得这样高兴。”
“大人啊大人!”冉子岁捧着妖面,贴上去,轻轻吻过朱唇,忽而叹气。
姬婴进入浴桶,水卷着残红漫了一地。
水荡漾到她脸上,手脚并用地推着姬婴:“大人弄脏了我的水,还怎么洗啊!”
听到门内的嬉戏,紫烟捧住自己红热的脸颊。
黑暗中走出一个矫健修长的身影,将一件毛裘披在她肩上。
紫烟一惊:“洛蓝?”
洛蓝不好意思地笑笑:“天冷了,紫烟姑娘守夜多穿点吧。”
“多......多谢......”紫烟含羞低头,将半张脸藏在毛裘领子里。
月明星稀,姬婴挥袖,打开轩窗,任月光洒下。
冉子岁裹着鸳鸯锦被,坐在妆镜台前,姬婴着身白绸软袍,取来软软的香巾一寸一寸地擦干她的发。
香巾吸了水便换下一块,不多时,香巾扔了一座小山。
他的青丝尚湿润,五官皆带着水意,柔美温和了许多。动作细致优雅,美眸里不见一丝不耐烦。
骨节分明的长指划过满屉梳子,最终取了一把梨木雕花梳,轻轻梳起来。
冉子岁忽然感到很幸福,又贪婪地想要更幸福。
“大人真会伺候人。”
所谓乐极生悲,说出这句话,冉子岁便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