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逍遥宫人马浩浩荡荡开往洲牧府,一路上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只是这些人只敢在沿途的小巷口观望,却没有一人有胆量上前围观,生怕惹得逍遥宫众人动怒,引来杀身之祸。
逍遥宫众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穿街过巷,很快便来到洲牧府门前。
已然得到禀报的钱子韬,携同其余几家掌门,早已等在洲牧府门外,见到那奢靡云榻来到切近,便立时走下台阶,抱拳相迎。
“流洲洲牧钱子韬,见过逍遥宫闻人宫主。”
“砰!”
随着一道轻声闷响,那托举的十几名壮汉,将云榻轻轻放下。
只听云榻内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嗯,钱大人有心了。”
那声音柔媚甜腻,娇酥入骨,还带着一丝所有若无妩媚,一瞬间,令在场的男子无不想入非非。
云榻下,一名逍遥宫女子冷着面孔,低头将云榻上的薄纱撩起,一只纤纤玉足随即伸出。
那纤细修长的小腿肌肤胜雪,再加之微微翘起的调皮脚趾,更是令众人血脉喷张!
一旁又一名女子,动作娴熟的将一只红底金丝绣鞋套在那足上,那榻上女子这才步下榻床,那双美腿的主人,这才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女子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一张瓜子脸上,两道新月弯眉,搭配一对狭长微眯的眼眸,即便目光中尽是孤傲之色,却也不失一种别样的媚态。
秀气挺翘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樱口微微上扬,彰显一派高人一等的气象。
女子一身大红轻纱薄裙,双臂托胸,胸前那对丰润饱满圆球,随着她扭动紧致腰身前行而不住晃动。
来到钱子韬面前,那女子口中淡淡说道:“钱大人,想必本宫这次前来的用意,你已经清楚,那府上是否已经备好我要的东西?又或者说,你是真心要与我逍遥宫作对?”
钱子韬躬身回话。
“闻人宫主,关于这拒缴奉纳之事,下官实有不得不如此做的苦衷,还望宫主能给下官一个解释的机会。”
女子秀眉微蹙。
“本宫事务繁多,没心思听你说些废话,你只需告诉我,这奉纳你是缴还是不缴?”
一旁的褚子雄上前抱拳。
“闻人宫主,昨日我已与钱洲牧谈过,确实有事需要禀明宫主决断,不如咱们入内再谈如何?”
女子轻哼一声,就准备立时动怒,甩袖离去。
可恰在此时,那巨大的云榻之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千红,就进去听他们要说些什么,咱们逍遥宫可不能太过小家子气。”
这声音出现的非常突兀,钱子韬等人根本料想不到,逍遥宫宫主所乘的云榻之上,居然还有旁人,一时都是面露惊诧之色。
刚刚还要动怒的逍遥宫宫主,听到那云榻上的呼唤,顿时收敛一身怒气,转身对云榻恭敬拜了个万福,随即说道:“是,弟子知道了。”
待到她说完,这才转身,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钱子韬众人。
“既然钱大人有话要说,那我逍遥宫就听一听,你有何等的难处。”
钱子韬当即便迎请众人,一同入府详谈。
此时,逍遥宫宫主命众人稍等,随即转身来到云榻旁,亲自从内里抱出一个女童,这才转身命钱子韬等人前头引路。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刚刚在云榻内说话之人的面貌,竟是一个七八岁年纪上下,穿着一身雪白衣裙,一副粉雕玉琢长相的女童!
随着逍遥宫宫主冰冷的说了句“前头带路”,还待细瞧的几人顿时收敛心神,一同涌进洲牧府门
中。
来到中厅的几人分宾主落座。
等抱着女童的闻人千红坐上正位,她才说道:“我逍遥宫自流洲大比以来,每日要处理的要务数以百计,所以我闻人千红最不喜欢废话,可既然钱大人说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听上一听。”
可随即,闻人千红瞥向站在一旁的钱子韬,那娇媚的嗓音中,透露出森然之气。
“可若是钱大人你所说的理由无法打动我,那就不要怪我逍遥宫翻脸无情了。”
撂下一句狠话,闻人千红扬了扬精致的下巴,示意钱子韬可以说出自己的理由。
钱子韬赶忙开口。
“想来闻人宫主也该知道,最近两年流洲境内多有流民,各府衙治下均有盗匪滋生,尤其是最近的半年,更是有多次盗匪集结,冲击城关肆意劫掠之事发生,所以流洲正准备筹措一支军伍,用来镇压流民盗匪,以保流洲安宁。”
闻人千红听后不屑道:“不过就是些草寇刁民作乱,流洲本就豢养数万军卒,每年都要花费掉一笔不小的钱粮,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钱子韬点头称是,可随即又说道:“闻人宫主有所不知,这流洲地方军伍人数虽然众多,可这些年风调雨顺,一直久疏战阵,导致兵力众多,却难有可用之才,所以下官就想重新组建一军,用来平息流洲内乱之象,而这新军所需武器盔甲,粮草用度,都要一笔不菲的钱粮,所以下官这才想今年不再缴纳供奉,专心应对此事。”
闻人千红皱起眉头。
“可就算如此,你大可削减寻常军伍用度,用以筹措新军,何必一定要克扣我等供奉?要知道,我们各家宗门弟子众多,都需要流洲供养,一旦断掉,宗门无以为继,难免会多有不便,尤其是我逍遥宫,本就底子薄弱,坐上大位后,花费更是每日剧增,没有供奉实在难以为继。”
说到逍遥宫的难处,闻人千红口中抱怨,不断诉说逍遥宫这两年的难处。
听着闻人千红的喋喋不休,钱子韬口中称是,心中却是不住腹诽。
“只怕是这两年的供奉,都被你们用在铺张奢靡才对。”
想起门外的那顶奢侈至极的云榻,钱子韬只觉心中不断滴血。
闻人千红直说了一刻钟,直觉口干舌燥这才住嘴。
趁此时机,钱子韬才急忙开口。
“下官也知逍遥宫的难处,可眼下流洲局势实在糜烂,不用重典,恐怕难以根治。
而且寻常军伍也许配合清剿,往日的开支不但无法削减,只怕还需再加三成,所以下官这才想拒缴今年的供奉用做此事。”
“不行!”
闻人千红当即大声呵斥道。
“缺少军费用度,那你在流洲征缴便是,但这供奉的规矩不能坏,否则他日但凡遇到些小事,你就来克扣拒缴,那我们这些宗门还如何过活?”
闻听此言,钱子韬面露为难之色。
“既然闻人宫主如此说,那下官只能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宫主能答应,那供奉我这就命人双手奉上。”
一听说钱子韬要缴纳供奉,闻人千红那黑沉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耐着性子说道:“既如此,就快把你的请求说出来,若是本宫可以做到,自会为你做主。”
钱子韬搓动双手,沉声说道:“那便是请逍遥宫与众家武道宗门出手,帮我流洲解决眼下四起的盗患,如此便无需扩中军伍,亦能让流洲重获稳定安康。”
闻人千红登时杏眼圆瞪,厉声道:“你把我们这些宗门当成什么?是
那能随你驱策的下属吗?居然还敢要求我们为你做事?钱子韬,你也太过狂妄了吧?!”
这质问一出,钱子韬也不再奴颜婢膝,挺直身子,面容冷清的说道:“既然闻人宫主不愿替我流洲分忧,那恕我这洲牧无能,只有拒缴供奉,自行解决流洲的难题。”
闻人千红眯起双眼,两道阴冷的目光射在钱子韬的脸上。
“钱洲牧,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众家宗门作对?”
钱子韬淡然摇头。
“身为洲牧,自当为流洲黎民做主,如今匪患猖獗,自是要以安定辖涉为第一要务,恕我钱子韬多有得罪,不能如闻人宫主所愿。”
闻人千红听罢,转头看向坐在下手的其余几家宗门执掌。
“诸位,钱大人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流洲各宗同气连枝,既然诸位今天受我逍遥宫传召,共同来到此地,该如何做,无需我再多言了吧?”
此时江浪门掌门逐浪波捋着颌下胡须,老神在在的说道:“这钱洲牧断我等供奉,确实实有不该。”
闻人千红嘴角微翘。
可还不等她笑容完全展开,就听逐浪波继续道:“可流洲的安定毕竟关乎到每年的税务,只有百姓安居,这赋税才能征收顺畅,咱们也才能安心受钱子韬的供奉。”
说到这,逐浪波将头转向面色僵住的闻人千红。
“所以依在下看,这盗匪一事,咱们的确该出上一分力才是。”
一旁的褚子雄也是频频点头。
“逐掌门说的没错,”说话间深叹一声,“我平云宗也深感流洲最近祸事频出,实在令人忧心不已,所以在下决定,今年流洲的供奉,我平云宗可以免收,待到钱大人平定流洲局势,再行缴纳不迟。”
转头对着钱子韬顿首,褚子雄笑言,“若是匪患严重,实在难以速速平定,那就等流洲大局安稳,再行进纳不晚。”
一旁的逐浪波也是赞同接话。
“不错,我江浪门虽说不如平云宗和逍遥宫地位尊崇,可也终究要尽一份绵薄之力,如同褚宗主所说,流洲匪患一日不得平定,我江浪门便一日不追供奉。”
其余两派见平云宗和江浪门表态,也是连声称善,纷纷要与两家一般行事。
钱子韬笑着对众家抱拳拱手。
“多谢诸位掌门、宗主对流洲稳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钱某人在此深表感激。”
瞧那一群人众口一词,就要将供奉免除,坐在主位的闻人千红,面色红一阵黑一阵。
直到他们一番话说完,闻人千红这才黑着脸,开口说话。
“这么说,你们都赞同钱大人今年拒缴供奉的提议?”
褚子雄笑道:“闻人宫主,我等如此行事,也是为大局着想。”
“咱们各宗都在流洲境内,只有洲境稳定,咱们才能年年吸纳供奉,否则一旦祸起,流洲百姓流离失所,最终受损失的还是咱们这些宗门,您说对不对?”
“好,好,好!”
闻人千红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冷笑着,目光扫过几家掌门。
“看来你们众家的家底确实殷实,能无需钱大人的供奉,便能活的自在快活。”
随即,闻人千红转向钱子韬。
“钱大人,我们逍遥宫弟子多是女子,本就人丁不旺,加之又式微多年,实在比不得他们这些雄踞流洲数百年的门派。
他们可以开口免去流洲的供奉,可我们逍遥宫却是难以做到,所以今年的供奉,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所拖欠。”
钱子韬笑呵呵说道:“实在对不住闻人宫主,实在是逍遥宫的供奉
居高不下,若是少去这笔钱,我那筹军的举措便无法成行,还望宫主体谅。”
猛然间,闻人千红身上迸发出汹涌紫气,一身凝实的扶摇境锤气修为盈满全身。
“既然钱大人如此说,那想必也就不会在乎来自我逍遥宫的怒火吧?”
钱子韬背负双手,高昂头颅挺直身躯,眼神带着轻蔑与不屑,一言不发的与闻人千红对视。
就当单臂拖着女童的闻人千红即将起身时,坐在钱子韬身后的褚子雄站起身,拦在钱子韬身前。
“闻人宫主,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免去一年的供奉,我看就依了钱大人便是。”
有了褚子雄打头,其余几家也皆是起身,拦在闻人千红与钱子韬之间,做起和事佬,对着闻人千红展开游说。
透过一群人,闻人千红死死注视着褚子雄,见他没有半点退缩之意,随即视线扫过其余人,忽然间收敛一身的煞气,展颜一笑。
“这么说,你们都与钱大人通过气,要和我逍遥宫对抗到底?”
褚子雄肥脸上,挂起那张人畜无害的笑容。
“闻人宫主说得哪里话,我们这也是从大局着眼,相信宫主你一定能体谅我们的苦衷。”
闻人千红缓缓坐回座位。
“你、你、还有你,”闻人千红阴冷一笑,用手点指几家掌门,“莫不是怪我逍遥宫这两年收取你们的好处?”
褚子雄连连摇头,笑着答话。
“我等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既然逍遥宫坐上流洲魁首,那我等孝敬一二,也实属应当应份。”
闻人千红又道:“那是觉得我逍遥宫占据你们的位置?”
褚子雄又答。
“怎敢怎敢,逍遥宫实力卓绝,我等各派俱是甘拜下风,从无半点怨言。”
闻人千红妩媚一笑。
“那是何故让各位今日要同我逍遥宫作对?明明受我逍遥宫传召而来,却处处站在钱子韬一边?难不成是他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不成?”
她这一笑真好似百花盛开,若是换做不知情的人看见,心神定会被勾了去。
只可惜在场几人都对她知根知底,见她脸上笑容,都是畏如蛇蝎。
褚子雄那被脸颊肥肉挤做一团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隙,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咱们各派都是流洲中流砥柱,怎能只顾家门而不顾大局?今日我等到此,虽说是受你逍遥宫传召,可却要为流洲整体考量。”
“虽说你逍遥宫如今是流洲武道魁首,可也总不能干涉我等决策才是,难不成是觉得我等皆是无能之辈,只能唯命是从不成?”
闻人千红叹了口气。
“看来几位是要轻视我逍遥宫?”
褚子雄双手拢袖。
“逍遥宫再如何强势,也总不该只手遮天才是,凡事还需依照人理才行。”
“呵呵呵呵。”
陡然间,被闻人千红抱在怀中的女童,喉咙中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声。
“人理?”
那女童转头看向众人。
“有什么人理能大过我逍遥宫?”
这声音依旧如同早先般只能,可那森寒的语气,却让褚子雄等一众门派执掌都不免打起寒颤。
几人诧异地瞧向那女童,只见她面带寒霜,表情阴森,一双本该稚气的眼眸中,流露出绝不该有的怨毒之色。
就听她继续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流洲高门大派,若不是因我逍遥宫千年前的牺牲,何来你们今日的风光?”
“如今你们还敢在我面前谈什么人理?真是可笑至极!”
褚子雄面色一沉,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等宗门执掌再此说话,哪会有
你插嘴的余地?”
闻人千红一声轻叱。
“放肆!这位可是我逍遥宫千年前的创始之人!是真正的神仙中人!”
几人顿时互相观瞧,不明白逍遥宫怎会有什么神仙中人。
褚子雄仔细回忆,猛然间记起一人,可他认真端详片刻,却仍旧不敢将眼前这个女童,与传说中的那位联系在一起。
半晌后,褚子雄试探着开口。
“莫非你就是记载中的那位,自称云霞仙子的——缪凤姝?”
那女童冷声一笑。
“想不到你竟会知晓我的名字,还算你有几分才学。”
“不错,正是本宫!”
褚子雄顿时心头一紧。
万没想到,这在门中古籍记载中,被称作邪鞭妖女,曾搅动流洲风云,让无数宗门执掌闻风丧胆的女子,竟会是这么一个形如女童的存在!
可她明明是千年前的人物,而且据说在与传闻中的异修一战后,便彻底了无踪迹,为何她能存货至今,还会在今日出现?
看到褚子雄那疑惑的表情,缪凤姝冷笑连连。
“不用猜了,本宫告诉你便是,当年那场大战后,除本宫外,各洲皆有一名宗师舍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选择用秘术封印自身,只等有朝一日,那泼天大祸卷土重临,所以逍遥宫这才断却传承,就此沉沦。”
缪凤姝用阴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现在你们明白,为何在我面前,你们没有任何人理可言了吧?若不是我们逍遥宫付出牺牲,何来你们今日的荣华富贵?”
听她一番解释,褚子雄立时便明白来龙去脉。
定是那沈千机知晓此事,所以才下大力拉拢他们几家,共同对抗逍遥宫!
自己几人一时起贪念,为口中的泼天富贵,竟是在毫无察觉之下钻入其中,成了他对抗逍遥宫的棋子!
可如今已然得罪对方,以记载中对这位云霞仙子的描述,她是那种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半点成见的狠毒女子,就凭今日几人对逍遥宫出言不逊,来日必遭他报复!
如此一来,只能死心塌地与沈千机站在一处,只希望他真如自己所说,能让逍遥宫灰飞烟灭,如此才能真正免绝后患!
想到此,褚子雄扬起头,与缪凤姝直直对视。
“就算如此又如何?即便你如今破开封印,也仍旧不能改变我等众人的想法,今天这流洲供奉一事,我们偏不与你逍遥宫站在一边!”
缪凤姝“嘿嘿”一阵阴笑。
“褚子雄,你倒是个奸猾之人,知道王朝最近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所以才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放心,今天这件事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不过等我们将大事办成,到那时就是咱们清算的时候。”
说完,缪凤姝拍了拍闻人千红的肩膀,说了声我们走,当即便款动身行,离开洲牧府。
随着那十几名壮汉肩抗云榻离去许久,钱子韬等人这才围住褚子雄,问清详细。
当众人听罢褚子雄的解释后,所有人的面色都是阴郁满布。
想不到,那看上去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女童,竟会有这般不同寻常的分身。
直到此刻,一群人才终于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看来王朝这一次的大动作,将会引发前所未有的动荡。
只怕这一次不仅仅是王朝内的整局,就连各洲的武道宗门,也将会遭遇千年以来最大的动荡。
感叹自家宗门一脚踏入是非泥沼的同时,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敏锐的意识到,这一场波及所有人的大局,将会让大陆在千年之后,又一次地覆天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