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越泽所料,姜即墨并没有将贺平送到长公主面前,只是自己孤身前去,挨了一顿臭骂,然后对长公主信誓旦旦地说已经查明,七夫人葬身火海了。
当然这样说长公主都不会相信,所以姜即墨还是补充了一点:魏阀不允许有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所以在得知七夫人的事情后,立刻做了决策,斩草除根,以示对大齐的赤胆忠心。
这样才将长公主内心的怀疑给稍稍压了下去。
在牢房里面又过了几日,正值六月二十,乃魏老夫人的寿辰。
本来在去年,魏老夫人已经过了七十大寿,但古稀之年之后,再能活多久那都是听天由命,活一年就多一年的福气,所以魏云决定每年都为老夫人办个寿宴,让她老人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享儿孙满堂的福分。
只是今年……
贺平很郁闷地纠缠在姜即墨的身边:“王爷,您就行行好,放公子和岳小姐出来吧,元帅府的人可都等着他们俩呢!”
姜即墨无比厌烦:“你们元帅府等着他们,关本王什么事,你也别像苍蝇一样老嗡嗡地在我耳边闹腾,我听的烦了,耳朵都起了茧子,麻木了。”
“王爷,您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呀,好歹我家公子也是大齐的栋梁,我们魏阀满门忠烈,您就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要和我家公子一般计较了。”贺平苦哈哈地跟牛皮糖一样黏着姜即墨,越发的憋屈了。
他这个副将,在临淄城的这大半年来,已经被操练的没脸了。
姜即墨神烦:“你若是再纠缠本王,本王就将你送到牢房里面去。”
贺平只觉得脑袋上一片乌鸦旋转着:“王爷,不是我想缠着您,是我不得不缠着您呀,若是您不放人,那么,我回到元帅府,肯定会被元帅扒皮的。”
“你再这么纠缠本王,本王先将
你扒皮了。”
“王爷,不带这样玩的。”
“你瞧着本王的模样是在玩么?”
贺平彻底咽气了,姜即墨就像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软硬都不吃,他很为难。
正以为贺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他的下属凌柯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王爷,元帅来了。”
贺平的嘴角抽了抽:“元帅该不会是要来这儿把我扒皮抽筋吧?”
“你放心,若是元帅要在这儿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本王会送上一套最新的刑具,让你痛快一番。”
贺平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了一番姜即墨。
姜即墨脚步微沉地往会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但见魏云一身长袍地站在厅中央等候。
退下了铠甲的魏云,倒是有点儒生的模样。
姜即墨走上前去,魏云赶紧抱拳道:“王爷。”
姜即墨回礼:“元帅。”
这一次姜即墨是知道魏云的目的,所以他不等魏云开口,就道:“元帅若是想要来找本王要人,本王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王爷一开口就将话给说绝了,那是咱们谈都没的谈了。”
“元帅要知道,柠歌现在犯下的是破坏两国邦交的大罪,且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本王身为她的小舅舅,都不能姑息,若是定下罪来,也只能大义灭亲了。”姜即墨将事态说的十分严重,他神色凝重,并不想让步。
魏云点点头:“对此,本帅知道,只是犬子怕没有犯什么过错吧?”
“自然,魏将军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走的。”姜即墨道,“若元帅是来接魏将军的,那本王倒是要同元帅道谢了。”
魏越泽最近赖在女监里面,他都不知道接到多少投诉了,加上那家伙嘴又刁,时不时地让贺平带些好吃的进去,整个女监都被弄得乌烟瘴气。
姜即墨委实头疼,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魏越泽撵出
去。
“怕是不行。”魏云为难地看着姜即墨,“王爷有所不知,犬子一心就系在贤毅县主身上,本帅的话,他都不一定能听。既然王爷有心放人,不如请王爷去将犬子给押出来,本帅定当多谢。”
姜即墨的脸皮都抽了抽:“元帅在同本王开玩笑吧?”
魏云摊开手来:“不然,本帅也只有上奏王,说王爷你,胡乱关押,男女混乱,实在不堪呀!”
姜即墨的嘴又抽了抽:“元帅是在要挟本王么?”
“正是!”
听的魏云脆生生的回答,姜即墨总算是知道了,魏越泽为何如此厚颜无耻,原来症结在这!
姜即墨道:“若是元帅想要参本王一本,只管去,本王做惯了闲云野鹤,就等着王兄将本王贬回营丘去,好好地做我闲王。”
魏云痛快一笑:“王爷深明大义,本帅深感宽慰,不过这时辰将近,若是王爷慷慨一番,本帅要将寿宴都搬到这廷尉府来。”
“什么?”
“王爷也知道,本帅那老母亲已经七十有一,今年咱们元帅府出了不少幺蛾子,比如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阿渊就弄了什么假怀孕出来,惹得我那老母亲实在是垂泪连连。偏生她又喜欢柠歌这孩子,眼下阿渊又被我送到了圣域,我膝下也就阿泽这么一个儿子。”
魏云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老人家的大寿,若是没有儿孙在场,多晦气呀,我这不是如老人家的愿么?王爷你放心,等这寿宴办完了,本帅会亲自上奏王,说明一切的,不过至于这安保方面,可得王爷你多费心了。”
这是烫手山芋!
姜即墨瞪大了眼睛,这两父子倒是一出是一出的跟着来!
“元帅,这不大合适吧?”
“是不合适呀,但老年人的心愿你一定得满足,她要儿孙满堂就得给她儿孙满堂,万一老
年人一口气上不了,那就……”
“得得得,元帅,这话可说不得了。”姜即墨赶紧打断魏云的话,“大不孝呀。”
“我这粗人,不管这些,我娘身子尚算健朗,不过经受了阿渊的打击之后呢,还是有些小毛病,她就喜欢柠歌,我也挺喜欢柠歌这个儿媳妇的。”魏云说完又漫不经心地问道,“正柠歌现在还是嫌犯吧?”
“是,没有证据,只是有动机和证人。”姜即墨叹了口气,正打算抱怨一番,哪知……
“既然没有证据,你这廷尉是怎么当的呀?”魏云一改方才叨叨的模样,忽地变正经起来,“大齐律令可是言明了,没有证据,疑点利益归疑犯的,你现在都没有证据还扣着柠歌?这说不过去呀,王爷!”
姜即墨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魏云居然给他耍这套。
起初是和他神神叨叨地拉家常,敢情是在这儿套话来着!
“可元帅,这件事非同小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姜即墨振振有词。
“那是你廷尉府的人,现在你关押的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就凭楚国那几个士兵的话你就关了她那么多天,这有失公平。”魏云教训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还让我儿子也进去了,这事儿你得给我个交代。”
“元帅……”
“罢了,本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你瞎扯,要么你现在放人,要么本帅今日就和王爷你闹到王那儿,让王来做定夺!”
姜即墨闻言,登时火冒三丈。
哟呵!
魏云这老小子可不得了么!
果然行军打仗出身的人,就是一份的痞气,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两国邦交这样的大事在他们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你也别拿什么两国邦交来吓唬本帅,”魏云看穿了姜即墨的意图,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若是楚国那些儒生不乐意了,尽管出兵,我魏阀一门忠烈,只要大齐之王有令,肝脑涂地、马革裹尸又如何!”
他先将话给撩下,也算是给了姜即墨一个交差的机会。
魏云先声夺人这一招使的很好,他已经稳住了姜即墨,然后又继续道:“其实吧,王爷,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要不这样,寻个折中的法子。”
一个巴掌一个枣儿,姜即墨现在根本被按着打,真是可气!
想他堂堂营丘郡王,居然会被魏云这老家伙起着脖子打。
顺了顺自己心里的气,姜即墨道:“元帅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既然柠歌有嫌疑在身,自然廷尉府这边也是做了准备工作的,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也没有必要撕破脸,再说了你还是柠歌那丫头的挂名舅舅,保不齐日后咱们还是亲家。”魏云侃侃而谈,“你若是怕柠歌跑了,不如就让阿泽那小子看着柠歌,等寿宴一散,让阿泽将柠歌送回来,王爷你看如何?”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姜即墨只能呵呵一笑:“那就听元帅的,今日戌时,我要见到柠歌在牢房里面。”
魏云十分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带着惶恐不安的贺平去牢房将魏越泽和岳柠歌都给带出来。
一旁的贺平连连感慨:也就只有元帅有这个魄力了,能够让脾气倔强的营丘郡王服软,实在是佩服!
岳柠歌和魏越泽好似通了气一样,都不问魏云到底用什么法子将两人都给放出来,四人共乘一辆马车,以极速返回元帅府。
到了元帅府门前,趁着大伙儿都没有下车的时候,魏云才道:“柠歌,你对元帅府的大恩,我魏云是记得的,那个人没有被长公主抓到,这功劳是你的,你这个儿媳妇,我魏云认,不过柠歌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楚国公主到底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