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荷道:“柠歌这是在妒忌,妒忌老爷给了锦绣那么多的嫁妆,还有咱们岳家的传家宝。”
提到这个的时候,岳峰的脸色一沉,十分肉痛地看着李沧荷:“还不是你让我给的。”
言辞里面多是不情愿。
岳柠歌冷冷地挽起嘴角,真是不害臊。
“哎哟!老爷,那些碎羊皮放在盒子里面也没有用,你留着做什么?”
李沧荷说着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岳峰,瘪着樱桃小口,看起来又一番我见犹怜的感觉,“老爷还想着那个死了的女人么?”
岳柠歌的眼睛眯起来了。
岳峰果然是下意识地朝岳柠歌看了过来,然后又瞪了一眼李沧荷:“你闭嘴。”
“果然老爷还是想着那个死女人,她都死了十五年了!”
李沧荷故意挑衅,岳柠歌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滞。
“就算那些碎羊皮是你娘留的,”李沧荷肆无忌惮地说道,她现在有了魏阀这个大靠山,就算岳柠歌再怎么嚣张,也只能够忍气吞声。
“可现在已经成了我女儿的陪嫁,足以看出,老爷还是疼爱锦绣多一些。”
“阿荷!”岳峰呵斥道,“就不能好好地吃一顿饭么?”
岳柠歌将碗一放,抬起头来,一双干净的眸子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这饭,她是不能好好地吃了。
岳柠歌眼里只有纯粹,看不出来她在谋划些什么:“爹,我娘留给我的羊皮碎片,你给庶女做陪嫁?”
她加重了庶女二字,这让李沧荷的脸色沉了三分。
李沧荷叫嚣道:“庶女怎么了?庶女也可以嫁进魏阀,不像你,被人退婚!如果我是你,就赶紧收拾包袱滚回乡下!”
“嫁?”岳柠歌嘴角泛起一丝凉薄,“三书六礼,可有?同拜天地,可有?正门进出,可有?这也能称之为嫁?”
“柠歌!”
岳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
岳锦绣不是嫁,而是给魏阀的少将军做小妾。
这些他都知道,可他生气的是,一直不争不抢、温和淡雅的岳柠歌在今早上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稍不注意,她还要攻击人。
岳柠歌站起身来,脸色已经冷了下去。
她转身就要走,岳峰却是将她唤住:“你要去哪儿?”
“收拾包袱。”岳柠歌的目光轻轻地移到了李沧荷的身上,后者的脸上正有得意。
李沧荷慢条斯理地用汤匙搅动着粥,一圈圈的浓稠,看起来她的心情很好。
终于要收拾包袱滚蛋了么?
只要岳柠歌敢踏出临淄城一步,她必定用尽手段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一想着,李沧荷的眼睛若有似无地透露出阴狠来。
岳柠歌嘴角微微上扬:“这府上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去义母那住。”
“哐当……”
汤匙落在白瓷碗上,发出令人耳膜都为之一颤的声音。
岳柠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二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觉得纸包得住火么?”
她干净而纯粹的笑竟让李沧荷生出恐惧来,娇躯也忍不住颤了颤。
李沧荷后来仔细一想,到底是她低估了岳柠歌,从一开始就用“乡下人”给岳柠歌打上了标签,以至于这好些个月临淄城里面风云突变她都未曾知晓。
不知不觉,岳柠歌竟然在临淄城站稳了脚!
岳柠歌走出膳厅的时候,身后还飘来李沧荷委屈到不行的哭声。
她冷笑着,装柔弱,过时了。
岳柠歌马不停蹄地收拾了东西,带着燕舞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岳府。
既然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何必浪费时间。
收拾李沧荷,有的是时间。
她回到岳府的时候,时候正早,恰好遇上姜即墨出门去廷尉府。
“哟
!怎么,又回来了?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呢?”姜即墨看戏似得看着岳柠歌,眼底充斥了戏谑。
岳柠歌翻了个白眼:“怎么着,是最近临淄城死的人不多,你闲得慌?”
姜即墨啐了一口:“你好好地祝福我成不?”
岳柠歌懒得理他,径自回了府,同长公主请安。
半个月之后的元帅府,一片祥和。
只是芳华苑内,阵阵唉声叹气。
阿渲炖了燕窝给岳锦绣补身子,眼见她愁绪满面,有些费解:“小姐,你有心事么?”
岳锦绣怎么能不愁?
都进了魏阀的门半月之久,魏渊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她,所谓的肌肤之亲不过是搂搂抱抱,连滚到一起都不曾过。
再这么下去,肚子还不得穿帮?
岳锦绣看着燕窝,毫无胃口:“我不想吃,你自己处理了。”
“小姐,你再怎么心烦,也不能饿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呀。”
孩子?
不提还好,一提岳锦绣的火气就蹿上来了:“我要这肚子做什么!我……”
“小姐!”阿渲赶紧安慰道,“小姐想想,若不是有了这个孩子,嫡小姐怎么可能被你打败呢?这孩子,是老天爷开了眼睛。”
岳锦绣只想呵呵两声。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就算在,那孩子的父亲都不在,这还不如在岳府时候,我闷得慌。”
“等孩子生下来,小姐母凭子贵,就不会再这样了。”阿渲安慰着,也想着岳锦绣一人得道,能够带着她鸡犬升天。
只是她不懂岳锦绣的苦楚,越是安慰,越是向往前程,岳锦绣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岳锦绣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去告诉我娘,我要见她。”
岳锦绣不是正房夫人,不能随随便便出门,也没有什么三朝回门的说法,所以到魏阀这半个月来,她还没有见过李沧荷,没有人给她出
过主意。
阿渲应了一声便是出去了。
约莫到了下午,李沧荷才满脸的高兴,登入了魏阀的门。
岳锦绣屏退了左右,并不打算接李沧荷兴致勃勃说的那些谄媚话,径自道:“娘,这可怎么办呀?少将军近些日子和我都未曾……”
李沧荷的脸色陡然就垮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过门这么久,少将军一次都没有?”
岳锦绣着急:“是呀,少将军说我有身子,不方便,这几个月要我好好养胎,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你真的不多想?”李沧荷拔高了声音,她倏的想到前几日看到了一幕,不觉得心中发怵。
莫非……
见李沧荷有些走神,岳锦绣问:“娘,你在想什么?”
“最近少将军可有些什么不妥?”李沧荷的话问的奇怪。
“娘问这个做什么?”
“你照实回答我就成。”李沧荷神色变得凝重,“少将军最近可有什么不妥?”
岳锦绣想了想,哭丧着一副脸:“我怎么会知道,他来我这院子也不过就喝喝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锦绣!”李沧荷的声音倏的尖锐起来,一副笃定的模样让岳锦绣仿佛头顶压了一座山。
气氛显得十分凝重,李沧荷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今夜就必须让少将军和你同房。”
“娘,这事,我怎么能够……”
“你再不动手,夫君都要被人抢走了!”李沧荷煞有介事地说道,这让岳锦绣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最近这些日子,她都在困扰,睡不好吃不好的,身子也不算太好,看起来就一副病怏怏的。
李沧荷握住她冰冷的手:“前些日子,我看到少将军和那个贱人在一起!”
岳锦绣身形有些踉跄,她微微颤抖,继而又抓住李沧荷的衣袖:“娘,你
别吓我。”
“没出息!”李沧荷愤愤说道,“我这怎么叫吓你了,你就那么怕那小贱人?”
“觉得少将军的心思我捉摸不透。”岳锦绣十分在意魏渊,所以很是紧张,也很害怕失去。
毕竟岳锦绣是李沧荷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她面有愁容,再怎样也会想想办法。
李沧荷道:“我去想办法,你今夜将少将军请到你的房间,做好准备。”
“娘……”
“别磨磨唧唧的,再不争取主动权,别说你了,就是我,都要被小贱人踩在头顶上了!”李沧荷恨得咬牙切齿。
那日岳柠歌离开岳府之后,李沧荷还以为轻轻松松赶走了瘟神,哪知一转背竟然在大街上看到岳柠歌和魏渊有说有笑,这让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她知道,若是岳柠歌抓住了魏渊,岳锦绣的这辈子就完了。
魏阀再是权势滔天,在王族面前也要权衡一二。
听岳峰说,最近王也不知道怎么了,竟下旨一道,令礼部尽快将岳柠歌晋封县主的事情办妥。
岳峰那边是又羞又愧,李沧荷这里是又恼又怒。
甚至岳峰还有些怪自己,在锦绣出阁的时候,将岳柠歌生母留下来的羊皮碎片作为了锦绣的陪嫁。
想到这里,李沧荷就恨得咬着贝齿,若是可以,她一定亲手宰了岳柠歌!
阴魂不散的小贱人!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李沧荷差人送了一包药来,岳锦绣便是明白了一二。
她握着药,也知晓要做什么。
然而就在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时,魏渊的副将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夫人,少将军说今日在外面用膳,就不过来看您了,让您早些休息。”
岳锦绣的脸色煞白:“他,他去哪儿了?”
“在醉香坊,和几个朋友用膳。”副将的脸色微微躲闪,直击岳锦绣的心脏。
醉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