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贺平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岳柠歌虽然是嫡女,可一眼看过去就是瘦不拉几的,而长女岳锦绣却是珠圆玉润,加上岳锦绣比岳柠歌年长,力气也比她大,到底是谁欺辱谁,根本不言而喻。
贺平脸上不动声色,只是道:“你们都看到嫡小姐欺辱长小姐了么?”
众人有些心虚,可还是违背良心地应了“是”。
“没有!”
就在所有人都心虚的时候,偏生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和谐”的场面。
三夫人哪儿来得及捂住岳长乐的嘴巴,也不知道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岳长乐老是要吭声,平素里她可乖巧的紧,一言不发和哑巴一个样子。
李沧荷的脸都可以拧出水来了。
贺平赶紧问岳长乐:“你看到了什么?”
岳长乐十分乖巧地回答:“我们到院子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呢?”
“他们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贺平呵呵冷笑,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沧荷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死死地拽住藤条,硌得手心生疼。
贺平道:“末将可能带着嫡小姐走呢?”
李沧荷脸色难看,却不得不点头放人。
岳柠歌随贺平走出岳府,这才松了口气道:“多谢你了。”
“岳小姐不用客气,咱们走吧。”贺平道。
“去哪儿?”
“罗浮观呀。”
岳柠歌一愣,还以为贺平只是随口一说,哪知还真有此事。
贺平指着前面停着的马车,道:“岳小姐,请。”
岳柠歌讪讪一笑,随即也上了马车。
两人在马车里面有些尴尬,岳柠歌一抬头便是看到贺平那张刚正不阿的脸,随即就想到昨夜的事,登时气氛更诡异了。
“那个,你的审讯法子倒是凌厉,逼得二娘和姐姐没有招架之力。”岳柠
歌纯属没话找话说。
贺平道:“那是岳小姐没有看到将军的审讯法子。”
“魏将军么?”
“嗯,魏越泽魏将军。”贺平知道岳柠歌理解错了意思,道,“主子是大齐最年轻的将军,官拜六品,若此时他双腿健全,也应该升品阶了。”
岳柠歌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贺平其实今日并不想来的,可魏越泽有吩咐,他就来了。
想到炼血珠还在这个女人身体里面,贺平就抑制不住想要将其开膛破肚的冲动。
只是……
“无妨,权当有个活体容器来为我装炼血珠,也好被人误闯了密室偷了去。”
这是魏越泽的原话,贺平此番是作为眼线来保护炼血珠的。
罗浮观并不远,出城之后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岳柠歌到的时候还未到用午膳的时间,所以也就先得去拜会魏老夫人。
罗浮观本是大齐西郊最大的道观,可后来因为魏老夫人喜欢这里的一片梅林,便是来此地休养生息。
大齐的民风并不开化,所以当魏老夫人来此地休养生息之后,原本道观之中的道士都被迁徙去了城中礼遇最高的清修观,而罗浮观便是成了魏老夫人休养生息之地。
罗浮观虽然名字未变,可魏老夫人为求魏阀子弟长命百岁,在战场上平平安安,也不管什么佛道了,这观中什么神佛都供奉的有,倒是成了一大奇事。
平素里,罗浮观的香火也旺,大伙儿都知道在罗浮观之中什么神佛都能够拜到、求到,是以来的人自然也多了。
岳柠歌一面走,一面游览,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这里还被布置成了一个景区哩。
贺平轻车熟驾地带着路,穿过大殿,便可看到罗浮观后的一处梅园。
寒冬之际,梅花悄然绽放,拥簇在一起,场面可算是壮观
。
外面的大殿有不少敬香的人,可到了这后面的梅园,人就少了。
“这里来的都是老夫人请来的。”贺平道,“岳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喜欢热闹,可为了魏阀的子弟常年吃斋,清心寡欲,也就这时候能够看些人气,自然会请不少人来。”
岳柠歌点点头。
贺平指着前面用厚重的布帘遮起来的亭子道:“老夫人就在那,末将带您过去。”
“有劳。”
贺平带着岳柠歌从湖面的桥上走过,这湖都是人工引过来的,又为梅园添了不少色彩,好些个孩子都在旁边玩耍,也不觉得冷。
岳柠歌怕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出来的着急了,也没有带个斗篷什么的,加上她初来乍到,李沧荷给她下马威,连件像样的大氅都没有,衣裳略微单薄了。
贺平看在眼中并没有吭声。
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若不是魏越泽吩咐要照看好炼血珠,他才不会在岳府为岳柠歌出头。
不过岳府那些女人也是,难道不懂什么叫尊卑么。
这样想着,却是到了亭子。
贺平道:“老夫人,岳府嫡小姐来了。”
布帘遂即掀开,里面的欢笑声便是传了出来。
魏老夫人今年古稀之年,身体康健,可老年人手脚还是怕寒的,故而着布帘厚实的很,一遮挡,里面的人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
“快进来吧,岳小姐,老夫人怕冷。”
岳柠歌赶紧钻进了去,贺平自然是不敢进去的,他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
岳柠歌进了亭子异常的暖和,有些僵了的手脚终于是恢复了知觉。
抬眼一看,正位上坐着的老者穿着黑红相间的长衫,并没有华丽的刺绣,可面料看起来价值不菲。
岳柠歌赶紧道:“柠歌见过老夫人。”
魏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岳柠歌,
后者虽然穿着简单了些,可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双眼睛也是灵动的很,讨喜。
“坐罢。”
魏老夫人见的人多了,加上常年累月的清心寡欲,也不会对谁太过热情。
方才同岳柠歌说话的妇人赶紧挪了挪,将角落的位置给了岳柠歌。
这时魏老夫人才对岳柠歌道:“这位是三叔府中的七夫人,你且称她一声‘七姨娘’。”
岳柠歌按魏老夫人的意思唤了一声“七姨娘”,紧接着魏老夫人又为岳柠歌引见了其他人,大抵都是魏阀三兄弟府上的人,却不见魏夫人徐氏。
岳柠歌没有乱猜想,只当魏夫人不得空。
不过在魏老夫人左侧坐着的妇人却是让岳柠歌看走了眼,本以为是魏阀的哪位晚辈,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可当魏老夫人介绍到的时候却是……
“这位是定远侯夫人。”
魏老夫人并没有在前面加数字,也就是说这位定远侯夫人是正方,可年纪……
岳柠歌知道,定远侯袁不屈那是四十多岁了,和魏将军差不多大的年纪,这老夫少妻的还真是让她看走了眼。
一亭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些家长里短,岳柠歌实在是没有兴趣,之前耳边时不时地吹了些八卦倒是解闷,可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七姨娘见岳柠歌提不起劲来,登时笑道:“瞧咱们,说起这些事来可闷坏了小辈。”
魏老夫人轻笑:“你出去赏梅吧,一会儿茹素的时候叫你。”
这到底是道观,总不能坏了规矩,还是得吃斋。
岳柠歌乖巧地应了一声“是”,行事作风都很有礼数地退了出去。
袁夫人道:“我听说岳家这位嫡小姐虽然在娘胎里面就定下了婚事,可常年都养在乡下,还以为这些礼数不懂,看来是我多虑了。”
“还得瞧个三五七日的。
”魏老夫人道,“对了,怎么没见连城?”
袁夫人道:“小孩子没个定性,去玩了。”
魏老夫人笑道:“连城该有五岁了吧,将来大抵又是将帅之才。”
“老夫人过奖了,哪儿能和您的大孙子相比。”
袁夫人说的大孙子便是魏将军的长子魏越泽。
提到魏越泽,魏老夫人却是哀怨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的腿得什么时候才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袁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岳柠歌庆幸自己出了亭子,在她转身出去的时候隐隐的好似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氛。
出了亭子,岳柠歌的脚步显得畅快起来,她溜到了桥面上,虽然寒风有些刺骨,可这里却是赏梅最好的地方。
有湖有山有花有风,就差一缕阳光了。
看这天,得到下午才得有阳光。
正想着,忽地一股子香味却是钻入了岳柠歌的鼻子。
“好香呀。”岳柠歌蹙起眉来,这不是花香味,这是……
烤肉的味道!
什么人居然敢在罗浮观这等地方烤肉,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岳柠歌朝四周环顾了下,正打算去瞧瞧的时候,却听到孩子的声音……
“救命呀!救,救命呀!有人落水了!”
岳柠歌循声看过去,登时一愣,方才在湖边嬉戏的几个孩子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蹿着,而此刻有个孩子却是落在了水里,双手不断地扑腾着。
大冬天的在湖边嬉戏竟然没有人管,这可真是闲得慌!
岳柠歌本不打算管的,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溺毙也不是个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可这寒风刺骨的天,她委实不想跳到湖水里面去救人,但又环顾了下四周,哪儿还有人。
岳柠歌当下把眼一闭,心一横,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水,可真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