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笑了笑，说：“奇怪吧？我们也觉得奇怪，就在不久前，知州还不准难民进城，还派兵去屠杀难民呢，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发起慈悲来了，还有那位潘将军也是这样，以前根本不拿百姓的命当回事，现在接收难民不说，还自己拿钱给他们施粥布衣。”
这必然是沈雁暗中操作的结果了。
迟素笑言：“说不准是他们也觉得自己造孽太深，担心将来去了阎王殿，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赶紧做些好事来做弥补？”
“姑娘此言有理。”小兵将钥匙往桌上一放，“就这么一把钥匙，你们自己保管好，我走了。”
难民们早已经迫不及待地各自去找房间了，哪里还管的上什么钥匙？
宅子里共有六间房，每间都不是很大，而难民有二十来个人，所以每间基本都要住两个以上的人，而且之后还会有别的难民来，拥挤是必然的了。
迟素和甜豆贺明秀三人暂时住一间，郭氏容慧以及方氏和孩子则住她们隔壁，也好有个照应。
安顿下来后，很快便有官兵送来了粮食被褥和衣物等，供难民使用。
不知内情的难民们好像已经忘了之前的事，纷纷称赞起知州和上将军来，夸他们是活菩萨在世。
只有迟素在心里冷笑，这是菩萨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沈雁现在应该很忙吧？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了，以后总还有见面的时候。
半夜里，迟素躺在铺了棉被的地上，睁着眼默默地思忖到。
叛军不知何时打来，长沪的兵力有多少，是否足够抵御敌人强攻？
这些好像不是她需要去考虑的，得，还是睡觉吧。
迟素翻了个身，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宅子里的人刚陆续起来，大门便被敲响。
容慧恰好出来倒水，院子里就她一个人，她便过去开门。
“沈公子？”
沈雁也没想到来开门的这么巧是她，一丝讶异自眼底掠过。
“容姑娘，早上好。”
“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用过早膳吧？”容慧满脸喜悦，非常热情，“我这就去厨房……”
“不用劳烦了，我见过迟姑娘就走。”沈雁迈步往里走。
容慧拦住他道：“迟姑娘还没起来呢，你现在去不方便。”
沈雁略有迟疑，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
“沈公子，其实我厨艺不错的，以前我经常下厨，你尝尝就知道了，”容慧继续向他示好，甚至伸手去拉他，“快过来坐。”
“姑娘自重，”沈雁侧身躲开，剑眉微蹙，“我与你关系还没到这么亲近，当心让人误会。”
容慧的手僵在半空，面颊唰地一下就红了。
是她太着急了，她应该矜持一点的，她这么主动，万一让他误会是很随便的人怎么办？
“沈公子，我，我只是……”
沈雁打断她的话，放缓语气道：“容姑娘，可能我以前有什么地方让你误解了，我向你道歉，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请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什……”容慧呆呆地看着他，委屈又不甘。
什么叫不该有的想法？迟素可以喜欢他，她就不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沈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迟素的话音打破此间沉默。
沈雁没看容慧一眼，径直走到屋廊下。
“我来找你，原本昨日要来，但事情太多，没脱开身。”
迟素很不解风情地说：“你忙就不要来了。”
“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沈雁简直要气血攻心，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呢？
“不是，我不是觉得正事要紧吗？”迟素笑吟吟地解释，“既然来了，进屋坐坐？”
沈雁摇头：“你们是几个人住一间吧？我就不进去了。”
“也是，不太方便。”迟素一转眼，见容慧正一脸愤恨地盯着这边看，微微一愣。
这又怎么了？
“咱们去那边的院子吧。”
于是两人穿过门，来到隔壁的院中说话。
容慧站在原地，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无声地落下两行泪来。
难道她就注定一辈子都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吗？
“你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我都听杨朴说过了，你和甜豆都没事吧？”沈雁开口便关切地问道。
迟素答道：“我们没事，就是那天遇到土匪，害得杨朴损失了十几个部下。”
沈雁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将视线挪开，面色有些凝重：“这一带匪患猖獗，短时间内是很难清剿干净了，主要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他们，得等将来剿灭叛军，天下一统，才能腾出手来对付。”
“剿灭叛军？”迟素持怀疑态度，“叛军都快占据半壁江山了，实力越来越强，朝廷还能剿灭得了吗？”
“朝廷不行，总有人能行。”沈雁嘴边挂着浅笑，悠然说道。
迟素叹了口气，说：“我倒忽然想起个人。”
沈雁好奇问：“何人？”
“就是很多人都挂在嘴边的晏三将军啊，倘若他还活着，就在长沪的话，你说他能不能击退来势凶猛的叛军，扭转局势？”迟素实在听太多人说起晏三了，尽管没见过他，却对他颇感兴趣。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沈雁的语调忽的低沉下去，显然有些不乐意。
然而迟素并未察觉，接着说：“据说他身经百战，未尝一败，是个百年难遇的将才，他还是个好官呢，惩治贪官，救济百姓，做了很多利国利民之举，这般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让奸人害死了？可惜，可惜。”
“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聊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沈雁黑着脸，满怀怨念道。
迟素意识到自己确实跑题跑太偏了，连忙将思绪拉回，“对了，你是怎么骗过那两个狗官手底下那些人的？他们见不着上司，不会怀疑吗？”
沈雁终于展开笑颜，说：“倒也不是完全不让他们见，那些部将去将军府吵了几次，我便安排潘远和施福露了次面，他们的家小都在我手里，不敢乱来。”
“那现在长沪的兵力够吗？叛军大举来攻，能不能抵挡得住？”迟素问出最关心的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