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素回怼道:“你亲近她亲近好了,为什么要拖着我?我不肯,你还跟她们母女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就有人性吗?”
“迟素!”迟盛他急眼了,嘴角抽动个不停,“你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像个泼妇似的,还有没有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啧,说不过我,就开始人身攻击?那我也不跟你客气。”迟素真嫌弃死了这人,一点本事没有,只会向弱者龇牙。
“你要怎样?”
迟盛的话音刚落,之前挨了一脚的地方就再次被踹。
“唔……你个……”
迟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墙上一摁,甩了两个耳光,最后再屈腿一下戳在他小腹上,把他丢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你也配教训我?以后见到本姑娘记得绕道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拍拍身上的尘土,潇洒离去。
行至屋廊的转角,也不知是恰巧,还是怎么回事,正好碰上容慧。
这姑娘用带着怯惧的眼神盯着她看,柔柔地唤了一句:“迟姑娘。”
迟素应了一声,没做搭理,径自回房去了。
容慧转头看了仍然瘫在地上的迟盛一眼,也转头走开。
迟盛被打的事,很快就让迟懿知道,这个做父亲的桌子一拍,起身就要去找迟素算账,幸亏被李氏死死拦住。
“老爷你自己一身伤还没好呢,就别招惹她了,万一再被她打,不是雪上加霜么?”
迟玉撇着嘴道:“就是,那个丑八怪现在仗着有人撑腰,嚣张得很呢,她倒还好对付,那个姓沈的可不是好东西,贺家的老三不就是他杀的么?县令还不敢拿他怎么样呢,据说,他还跟县令有私交。”
“是吗?”迟懿忽然有点怂了,“那这地方不宜久留,等把伤养好点,赶紧走吧。”
李氏深以为然,颔首道:“你们以后也少去惹她,看见了躲着些。”
“知道了。”
这天早上,迟素还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听见门外传来卢田焦急的话声:“迟姑娘,我娘吐血了,能不能劳你去看看?”
“啊?我就来!”迟素赶紧爬起来,穿上衣裳出门。
卢田母子就住在对面,穿过院子,几步便到了。
卢母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煞白,嘴唇发青,迟素坐到床边,先切了下脉,再查看眼珠舌头等处,皱眉道:“这两天是不是没服药?”
“是,我娘说她身体没事了,不准我再熬药,我也看她确实精神头好多了,就……”
“这不是胡闹么?”
迟素忙取出一只瓷瓶,倒了粒药丸出来,给卢母服下,而后铺开针包,给她扎针。
“老人家怕花钱可以理解,但你做儿子的不能这么糊涂,至少停药之前,你该先来问问我才是。”
她已经尽量放轻了语气说话,本想再教训两句,但见卢田泪流了满面,就没忍心再言。
“我娘她,她不会有事吧?”
“现在还说不准。”
迟素施针完毕,一抬头发现门口和窗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有沈雁身边站着的,不是县令姚琮吗?这一大早的,他怎么来了?
拿来纸笔,写了张药方交给卢田,“赶紧去抓药。”
“那她……”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去吧。”
卢田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她一番道谢后,急急忙忙出去了。
迟素洗了个手,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大家都散了吧,伯母暂时没事了。”
一众来自柳坳村的人笑道:“迟姑娘,你本事真大!以后我们要是有个病痛,都能来找你救命了,还不用花钱!”
“大家说笑了。”迟素笑着应付他们,心想,她又不是开免费诊所的,凭什么不收钱?
姚琮打量她两眼,目光中带有欣赏之色。
上次他来时就注意到这姑娘,觉得她与一般女子不同,想不到她居然还懂医。
“姚大人这么早过来,是为办公?”迟素看看姚琮,又看看沈雁。
姚琮笑回道:“是来找沈公子商量携民后撤的事宜。”
迟素瞬间兴致勃勃,“后撤?准备撤到哪里去?”
“长沪。”沈雁背着手站在从屋檐照进来的光里,淡声说道。
“长沪离这里挺远的吧,这里少说也还有上万百姓,要一起撤过去,别的不说,容易出乱子。”迟素不禁面露忧色。
姚琮颔首说:“正是如此,所以我与沈公子商议之后,决定分批撤走,不过这里官兵不多,还是很难维持秩序。”
就冲他有这份心,迟素就觉得,他是个值得敬佩的官,一路走来,多少地方官独自逃命,甚至还趁机打劫百姓的,此人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紫田的百姓有姚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他们的幸运。”
“姑娘谬赞了。”姚琮笑了笑,倏地叹出一口气,“要是晏三将军还在,湖州不会丢,楚州的百姓又怎会流离失所?”
迟素没听说过这个人,遂有些好奇:“晏三将军是谁?”
姚琮答道:“他本是湖州守军的主帅,因为遭奸人暗算,在战场上负伤,之后就下落不明,据说半个月前他的遗体已被找到,送回了北定王府,真是可惜。”
“哦?就这么死了?”
“你做什么这么感兴趣?”沈雁插话问道。
迟素呵呵笑道:“这不是姚大人说有他在,湖州就不会丢么,我想他应该蛮厉害的,好奇问问。”
姚琮叹息着说:“我虽然没见过晏三将军,但他的大名是早就耳闻过的,他驻守湖州五年,前后镇压过上百起暴乱,威名赫赫,前年豫王造反,仅凭五千人,用了一个月就平定叛乱,并于数万乱军中取下豫王首级。”
“确实是相当勇猛了,”迟素点点头,“他的遗体为什么要运回北定王府?”
沈雁望着院子里那株万年青,有些出神:“他是北定王的三儿子。”
“哦。”迟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也就没什么想再问的。
这样的乱世里,死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姚琮悄然朝沈雁瞥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