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方才不是承认了吗?还要什么证据?”贺明枫彻底急了。
姚琮看向沈雁,“沈公子,你怎么说?”
沈雁回道:“人是我杀的,但并非蓄意谋害,是他们兄弟雇了打手先要杀我,我是自卫。”
“不是这样,你血口喷人!”贺明枫矢口否认,气得脸色通红。
姚琮当下便说:“事情真假,本官会去查,你既然雇过打手,总能查到。”
迟素哼道:“沈兄被他们暗算中了迷药,还受了伤,药性现在也没过去,大人可以请大夫来验看,另外,大人不妨让人搜一搜贺明枫的身,以及他们兄弟的客房,兴许可以搜出药来。”
“丧门星,你扯什么药?不要诬陷我!”贺明枫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迷药挺贵的,用了半包,剩下的他还揣在身上,没舍得扔。
“大人别信她,根本没这回事!”
姚琮何等人物,审案不知审过多少桩,他的慌张怎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有没有这回事,一查便知。”他转头吩咐身侧的两个下属,“你去请大夫,你,给他搜身。”
一个衙差跑了出去,另一个则上前要搜贺明枫。
贺明枫不肯,大骂“昏官”。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陷害我,不准碰我!”
衙差哪里会跟他客气,立马叫了一个帮手来,强行将他摁住。
很快便搜出半包粉末,上交给姚琮。
“果真是迷药啊!”
“看来是了,啧,恶人先告状,害我还以为他们兄弟是受害者呢。”
人群中议论纷纷,贺明枫狠狠地遭到唾骂。
很快,大夫也请过来了。
按照姚琮的意思,大夫先给沈雁看脉,肯定地说道:“是中了迷药,不过胳膊上的伤不深,没有大碍。”
“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姚琮着人递过粉末。
贺明枫瞪大眼睛看着,想过去抢,却被按住。
完了!
“此乃迷药。”大夫的回答响在所有人耳畔。
看客们摇头咋舌,这就不能怪人家了,你要杀他,他还不能反抗不成?这都是自己找死。
姚琮看向贺明枫,喝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饶命,饶命啊!”贺明枫连忙磕头求饶,嘭嘭几下,便嗑得脑门出血。
按照律法,贺明枫和沈雁都要带回衙门去定罪,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叛军很快就会打来,抓人坐牢已经没什么意义。
何况,沈雁身份不简单,能力与见识也不俗,今后要他相助的时候还多着呢。
姚琮思前想后,只得做出下处置:“沈雁自卫杀人,乃是出于无奈,本官就不予追究了,至于你……”
目光再次投向贺明枫。
“念在你死了胞弟,也算可怜,本官先不判你的罪,赶紧给他置办后事吧。”
在场的有些人小声嘀咕,都觉得太便宜了贺明枫。
不过,县太爷办案,哪里有他们插嘴的份?还是算了吧。
贺明枫看了迟素一眼,还想追究她伤人的责任,但又怕节外生枝,只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谢大人开恩。”
闹剧散场,看客们各自回了房间。
姚琮还有事忙,与沈雁说了两句后,也急匆匆离开。
回房的时候,迟素经过贺明枫身边,阴恻恻地说了句:“以后看见我最好绕道走,不然我就送你全家去跟贺明羽团聚。”
贺明枫一激灵,只感后颈皮发紧,竟没敢看她。
随后,迟素将甜豆哄到隔壁贺明秀那里去,进屋拿出药和绷带。
“沈兄,我给你处理伤口。”
沈雁迟疑片刻,应声坐到桌边,脱下半边衣裳。
当时事态紧急,他给自己刺的那两刀没掌握好分寸,流了不少血,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说起来,今天是我连累你了。”迟素用手帕沾了清水,擦去伤处周围的血,“要不是之前你为我出头,他们也不会迁怒于你。”
“这是他们无耻,与你无关。”沈雁直挺挺地坐着,手臂搁在桌上,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言谈自如。
“我只是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出手收拾他们。”
迟素手上一顿,抬眼看他,弯唇轻笑。
“对了,你身手这么好,怎么会中了贺明枫那几人的暗算?”
沈雁眼神略飘忽,立刻搪塞道:“我一时走神,没察觉危险。”
走神?这个说法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迟素也没深入去想。
沉吟须臾,玩笑道:“我之前救过你一命,这次就算你还我的情了吧?”
这话一入耳,沈雁就不乐意了,两条好看的剑眉皱起,闷闷地道:“救命之恩,哪有这么容易还清?”
“你好奇怪,”迟素也不知怎么回事,听他这么说,心头竟涌入一丝喜慰,“这么喜欢负人情债吗?”
沈雁被她灿若星辰的眸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脸,强行岔开话题:“甜豆肯定吓得不轻,你快去陪她吧。”
“好。”迟素正好包完伤口,回身洗了个手,“记住,这只胳膊最近几日不能用力,尤其是今明两天,要格外注意。”
“知道了。”沈雁背过身去,自行穿衣。
迟素不经意间瞥到他线条优美的腰身,看见腰腹和后背都有多道伤疤,忍不住问:“你身上这么多伤痕,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他懂军事,多半也上过战场。
“是,几年前留下的了。”沈雁忙将衣带系好,若无其事地回过头,伸手去拿她手里的盆。
迟素躲开,“刚刚才说了你的胳膊不能用力。”
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沈雁痴痴望着她纤瘦的身影,一颗心忽然跳得飞快,脸颊也不知不觉间有些发烫。
他居然因为一个女子大意至此,他可能是疯了……
倒了血水,将盆洗净,迟素便去了贺明秀房间。
“娘,是我趁姑姑睡着,偷偷跑出去玩的,也是我跟着大伯母出门,我没听您的叮嘱,跟姑姑没有关系,您要怪就怪我吧。”
迟素还没开口,甜豆就低着头,先认了错。
贺明秀也道:“二嫂,这事的主要责任在我,幸亏甜豆平安回来了,不然我就是万死也赎不了罪。”
“不,是我不好!”
“是我……”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再互相揽责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