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沈雁当即照做,抬脚跺在县令左腿膝盖上。
咔的一声脆响,县令痛得两眼一翻,几乎昏死过去。
小厮吓得瘫倒在地,连声告饶:“两位饶命,饶命啊……”
县令夫人也跟着磕头求饶。
迟素虽然觉得就这么放过狗官,太便宜了他,但又担心真把他打成了残废,要连累他夫人照料,倒是自己祸害人,便示意沈雁停手。
她从车里拿了一些财物出来,交给县令夫人和小厮,道:“你们带着他走吧。”
两人赶紧把还在哼哼唧唧喊疼的县令搀扶起身。
“等一下,”迟素叫住他们,望向地上哭个不停的女子,“姑娘,你是跟着他们呢,还是跟我们走?还是自己走呢?你若自己走,我可以给你盘缠。”
那女子愣了愣,抬起泪眼看她,一时无措。
迟素当然希望她远离这个狗官,不然以后还要挨打,说不定会有更加悲惨的命运,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该由她自己决定。
“我……”女子面向县令,怨恨和厌恶一齐涌上心头,狠狠地瞪了两眼,当下摇头,“我不跟他。”
之前求县令收留,是因身无分文,离了他只有一个死,现在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迟素点了点头,便放县令三人走了。
女子站起身,抹干泪水,向迟素和沈雁分别福了福身子,柔柔地致谢:“多谢两位相救,容慧愿当牛做马,报答二位。”
见她一直拿眼睛向沈雁瞟,像极了是看上他的样子,迟素有些不快。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而逝,继而上前去拉对方的手,笑道:“报答的话就不用说了,容姑娘孤身一人上路不大安全,是否要与我们同行?”
容慧怯怯道:“若能与两位结伴,那当然好,只是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恐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迟素摆摆手:“不至于,我们那边还有一大伙人呢,老人小孩甚至孕妇都有,大家相互照应。”
“这样吗?”容慧眨眨眼,擦去眼角的残泪,嫣然笑开,“那我跟你们去。”
“那好,上车。”迟素递了个眼神给沈雁,“沈兄,咱们不用进城了,回去吧?”
沈雁应声走过去,让她们两个坐车厢,自己在外面赶车。
经过交谈,迟素得知原来容慧自小父母双亡,九岁那年被卖进县令家府里做丫鬟,随着年岁增长,姿色渐显,便被县令看中,强行收做了小妾。
也是个苦命人啊,迟素心下感慨。
难民们见沈雁赶着辆惹眼的马车过来,个个看直了眼。
“沈公子,这是哪里弄来的?还怪好看。”
“啧,这得是有钱人家才坐得起玩意儿,能不好看么?”
众人纷纷挤过来围观。
当看到一位娇滴滴的美人跟着迟素下车,他们的眼睛更直了。
这又是咋肥四?
甜豆上去抱了抱迟素,回头瞅着容慧,夸道:“这个姨姨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容慧脸上一红,羞赧地直往后躲。
迟素挡在她前面说:“这位容姑娘跟家人失散了,往后就跟咱们一起北上,大家别这么盯着人家呀,弄得她多不好意思?”
“噢哟,这么一个大美人跟咱们这帮山里汉同行,那真是咱们的福气了!”老赵家的三儿子笑嘻嘻地说。
然而一语刚完,就被他媳妇儿揪住耳朵。
“又皮痒了是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美女,家里有我这样的贤妻还不够?”
“疼,疼,媳妇儿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惹得现场哄笑一片。
这对夫妻每天都要吵上几句,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沈雁将两只箱子抬出来,准备分发下去。
众人看见这么多财宝,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迟素笑道:“今天运气好,我和沈兄进城路上正好碰到那个狗官跑路,把他的钱劫了,分给大家做盘缠。”
这么多钱,哪怕每家只分到小部分,到了楚州,也足够他们找个地方安家了。
难民们兴奋得眼睛发光,立刻有人要冲上去抢。
沈雁一把剑横在身前,冷声道:“每家按人口发放,不得争抢。”
抢在前头的一个大块头红着眼道:“凭什么按你的规矩?”
“凭这些财物是他带回来的!”迟素板起脸瞪他,凶巴巴地骂道,“谁要是敢抢,当心我锤他!”
大块头被吼得一愣,没敢再造次,其他人也都安分下来。
“现在每家派出一个代表排队来领吧。”迟素哼了哼,一脚踩在木箱上,一副很社会,极不好惹的样子。
接下来,她负责维持秩序,沈雁和卢田以及李成三人则负责分发财物。
迟素眼尖,记忆力也好,谁家有几口人,家庭成员都有哪几个,早就记得清清楚楚,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看见老马家悄咪咪地派了两个人来排队,立刻揪出,警告道:“再不守规矩,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老马立刻耸了耸花白的眉毛,笑呵呵地道歉:“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小女娃平日里看着挺和善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凶?
贺明羽磨磨蹭蹭地跟在队伍末尾,时不时地瞟迟素两眼,心里很忐忑。
丧门星跟他们有仇,不会不让他领吧?
直到银子到手里,他才放下心来,可一点算,立刻又表示不满,牛逼轰轰地质问起沈雁来。
“我家共有七口人,怎么才这么点?”
沈雁冷眼瞥了他一下,都懒得跟他争辩。
迟素横眉道:“哪里来七口?想吃空饷不成?滚!”
“你……”贺明羽怕她揍人,只好咬咬牙,悲愤地滚了。
每家都分到银钱后,还剩下一部分在箱底,有些人便悄声议论,迟素和沈雁两人肯定要私吞,心里极其不满。
“咱们才分到一点儿,顶多够到楚州,他们倒好,私吞那么大一笔钱。”
“是啊,怪不得方才舍不得多给一丁点儿呢,原来是给自己留的。”
迟素听见他们叽歪,也没搭理,与沈雁商量道:“沈兄,我看,剩下的就分发给当地的百姓吧?”
毕竟那狗官的钱也是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