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回到露宿的地方。
迟素放下干柴，交给沈雁去弄，去李成那里接甜豆。
“嫂子，我对不起你，”李成把贺老太母子过来闹的事告诉她，满目歉疚，“我没看好甜豆。”
“岂有此理！”迟素怒不可遏，她是一会儿也不能走开啊！
抄起沈雁的剑就直奔贺家那边。
此时贺老太和两个儿子各吃了一个烧饼，正准备躺下歇着。
忽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听得迟素怒道：“老太婆，把我的烧饼还回来！”
之前挨过她的打，贺老太还是有点惧她的，但又不想被她压过一头，强撑起架势道：“烧饼已经被我们吃了，你能怎么样？”
迟素想起甜豆红肿的脸就恨，当即一掌扇过去。
贺老太被打得整个人跌倒在地，嘴角出血。
“哎哟！”
“娘！”贺明枫和贺明羽欲上前帮忙。
迟素挥动手里的剑，划伤贺明羽的胳膊，“不怕挨揍的就来，看我打不打得死你们！”
兄弟两个一惊，连连退开。
“你要杀人不成？这可是你的婆母！”
“呸！少拿这两个字来恶心我！”迟素一脚把贺明羽踹开，又毫不手软将贺明枫撂倒，一顿拳打脚踢，直把他们打得吐血才罢休。
“救命啊，杀人啦！”
贺老太仍用老招数大喊大叫，企图吸引周围村民的注意，但村民们只是看了一眼，也就没兴趣管了。
这家人一天到晚地打闹，早就不新鲜了。
“吵什么吵，还要睡觉呢！”
“就是，你们不睡也不让别人睡？”
贺老太懵逼，这村里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
迟素走过来，也给了她一脚，“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今天没这么轻易饶你！”
说罢，提剑走人。
贺明秀和陈氏全程缩在一边，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
待迟素走了，才过去扶贺老太母子三人。
“走开！”贺老太反手给贺明秀一巴掌，骂个不停，“方才没见你护一护我，现在来假孝顺了！”
贺明秀委屈得直掉眼泪，偏又不敢哭出声，只得咬着牙轻啜。
迟素将剑扔在地上，气呼呼道：“摊上这么一家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看也是。”沈雁颔首应道。
他已经点起了火，把她方才拿出来的红薯放进去烤。
而甜豆窝在怀里，正打着瞌睡。
“我来抱吧，正好上点药。”迟素将甜豆接过去，取出一瓶药膏，涂抹在她红肿的脸上。
沈雁瞅了迟素一眼，将视线投在明艳的火焰上。
这几日他从村民们的口中多少也听得了一些关于迟素以前的事。
他们说迟素以前性情怯懦，走路都不敢抬头，婆家人乃至她死去的丈夫都常虐待她，村里的小孩也欺负她，她从来不敢反抗。
而她的转变，是在不久前，她被逐出家门再回到村里之后。
转变前后的迟素，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
“沈兄，这里有几个鸡腿，你把它烤了吧。”迟素将刚从空间拿出来的半熟鸡腿放在手帕里，递过去。
沈雁是自己人，她也不怕他见怪。
“若非李成护着甜豆，这孩子就让老太婆抢去了，所以我想一会儿给他三个，谢谢他，但是我怕他问起来不好解释，你说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要不，又说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沈雁嘴边流出淡淡的戏谑的笑。
迟素听他调侃自己，也笑了：“他们父子要是傻子，我铁定这么说。”
沈雁想了想，说：“前天不是经过一座小镇吗？就说是在镇上一户人家买的，这是好东西，轻易吃不到的，他们应当不会多问。”
“也好。”迟素低头亲亲甜豆的额，满目慈蔼地弯了弯唇。
这小孩也不知是因年纪小，还是性格如此，好像一直都这般没心没肺，才受了委屈，也能睡得这么香。
鸡腿烤熟后，迟素送到李成手里，小声道：“多谢你帮我照顾甜豆。”
李成愣了愣，果然问是哪里来的，迟素便按沈雁教的说，又果然，李成没多问。
“嫂子太客气了，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只管开口。”
“行。”迟素嫣然而笑，“偷偷地吃，别让别人看见，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了。”
聊了两句，转身回去。
见还剩下两只鸡腿躺在绣帕上，迟素诧异道：“你只吃了一只？”
“一只够了。”沈雁淡淡地说着，转身添了把柴。
迟素坐到他身边，递过去一只鸡腿。
“整天都是你照顾甜豆，你体力消耗大，你该多吃点，拿着。”
“不用，我……”
“反正我不吃两只。”
沈雁一语未完，鸡腿已被塞到手里，令他心头一暖。
在他这十八年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竟大半都是从一个小姑娘这里得到的。
见他发呆，迟素催道：“快吃啊，冷了口感就不对了。”
“谢……谢谢。”沈雁欣然收下，俊朗的面容渐起笑意。
迟素偷眼看去，瞅见火光映照下他的笑脸，差点又被蛊住，连忙在自己脸上拍了一记。
你们是兄弟来着，不许瞎想！
填饱肚子后，村民们纷纷睡下，夜色愈发深沉寂静。
这时候才初秋，天却已有些凉了，迟素躺在草地上，被冻得醒了好几回。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辗转反侧之际，忽然听见有马蹄声响。
她猛地张开眼，坐起身来，望向远处。
“沈兄？”迟素拍了拍沈雁的胳膊。
沈雁立刻醒来，诧异地睁着眼望她。
“你听。”
稀薄的月色中，苍茫一片，马蹄声渐渐迫近，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往这边开来。
“不好，多半是叛军来了！”沈雁大惊，立即摸起长剑，眺望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地处于湖州最西边，如果是叛军攻来，说明卢陵县甚至更多城池已被攻陷，叛军是想从侧翼，与主力合围湖阳。
“快起来，叛军来了！乡亲们起来啊！”
迟素边去叫村长他们，边大声唤道。
村民们被闹醒，听到“叛军来了”几个字，纷纷不知所措，乱了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