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南听着这话心里憋屈得慌,但还是点头。
“是!多谢大哥提点!”
散了席,他拎了一个食盒去了娘亲住的偏院。
偏院题字“净思”。
很小,但有一个独立的小厨房。
院子一角种了一丛竹子,长得郁郁葱葱,风一吹沙沙作响。
院内还种了一些花草,香飘满院。
他进屋娘亲正倚靠在椅背,慵懒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琵琶弦。
“娘!”沈图南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刚看您都没吃,就让厨房给煮了碗鸡汤面。”
江氏连忙放下琵琶起身,朝沈图南走过去。
“你这孩子,一年多跑哪儿去了?也不给娘捎个信儿。”
沈图南把食盒打开,把面端了出来。
“您先吃!吃完孩儿再给您讲!”
江氏便坐下吃面。
沈图南见他娘亲把面吃完了,他才开口。
“当初不是娘说外面的世界很大,让孩儿多出去看看吗?我听娘的话就走了,怎么娘还埋怨孩儿了。”
江氏笑,“让你出去走走,没让你不跟娘联系。看你,都变得又黑又瘦了。”
“哪有?娘,我出了京城就南下,到了仙河县。然后碰到仙河县招捕快,我就去了。半年我就升了捕头,再然后就升了仙河县巡检。”
“娘就知道我儿能干!”江氏一脸的骄傲。
“我当巡检的时候仙河城里闹瘟疫……”
沈图南就跟她娘讲在桑落的帮助下控制瘟疫的事。
末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桑夫人的大女儿,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的姑娘。”
“咳!你想娶人家吗?”
沈图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娘,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怎么说呢?”
江氏微笑,“就是心动?”
“嗯!”沈图南应了声,忽而又忙否认,“不是,不是!欣赏,就是欣赏!”
江氏笑容忽然变得更灿烂了,戳了一下他的头,“你呀!”
沈图南也跟着笑了,“娘!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戳我头!”
“多大都是我儿子。”
江氏说完,敛了脸上的笑容,眼里满是温柔与慈爱。
“大概你们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留些美好的回忆在心里也很好。”
沈图南从来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从来都不觉得仙河一别便是天各一方。
突然被娘亲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或许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江氏说:“图儿,你爹如今重视你无非是看到你出息了,自己闯出了名堂。但你要清醒一些,伯爵府永远没有我们娘儿俩的位置。”
沈图南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是庶子,继承不了爵位。
迟早有一天在这里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娘!我知道,我会努力建功立业的。”
江氏的丫环过来奉茶。
“三公子,您还是快回去吧!在这里坐久了,伯爵爷又要生气了。”
江氏眼里瞬间覆上了一丝愠怒与不屑,却又有些无奈地起身。
“走吧!”
沈图南便也跟着起身,出了她娘的院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住处收拾得比以前好多了,屋里的东西也都给他换成了新的。
果然是比从前受重视了。
他去户部入职三天,基本也搞清楚了自己的工作内容。
这天他刚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桓轻舟来了。
“图南,富宁府下辖的几个县正在闹旱灾。皇上把赈灾的任务交给了户部负责。你可愿意去?”
“我去!”沈图南当即便答应了。
桓大人于他是有提拔之恩的,他特地提出来,自是希望他能去。
桓轻舟点头:“好!那我派两个人跟你一起过去。你们先轻装上阵去灾区摸摸真实情况,我等筹集好了赈灾物资随后便到。”
沈图南点头:“好!什么时候动身?”
“你回家收拾一下,即刻动身。”
沈图南回家收拾了行李便跟她娘道别,说要去富宁府赈灾,归期不定。
沈益昕得知沈图南要去赈灾满脸的惊喜。
赈灾这种给履历添彩的活儿向来都是争得厉害。
没想到他儿子刚去户部就被委以重任,看来儿子在户部很受重视。
“图儿,多带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爹!”
沈图南话虽应下了,却没有去账房拿银两,与两位同伴跨马而去!
一路长途跋涉到达方塘县时,发现方塘县城内灾民随处可见。
方塘知县也是有苦难言。
“沈大人,实不相瞒。相比其他州县,我方塘受灾不算太严重。所以,附近州县的灾民都往这里来了。”
“既然已逃荒到方塘县,他们为何不继续往前行了?我一路南下,其他地方并未发现灾情!”
沈图南甚是不解,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我也劝过他们继续前行。逃到没有受灾的地方,生存不是更容易?可他们不愿意呀!”
方塘知县很是头疼,他都已经开仓放粮了,眼看着灾民越来越多,官仓怕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没问清原因吗?”
“问清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朝廷会来灾区赈灾。每家每户都有。如果离开了灾区,他们就享受不到赈济了。”
沈图南明白了。
可朝廷才下旨赈灾,那些灾民是如何提前知道的呢?
“朝廷的赈灾物资随后就到,你也不要太过忧心!安抚灾民不要引起暴乱就好!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方塘知县顿时露出一脸惊喜。
“沈大人,朝廷真的准备赈灾了?”
“是!我等就是为此事而来。”
方塘知县激动得直作揖,“谢天谢地,皇恩浩荡,灾民们终于有救了。”
沈图南出了方塘县衙,便牵着马在城中走。
看着衣衫褴褛的灾民们,心里酸得厉害。
忽然在一群灾民中看到几位青壮年。
虽然同样衣衫褴褛,可精神并不萎靡,眼神还十分犀利。
他顿时觉得这几个人,不像是普通的灾民。
他便停了下来,问了那群灾民中最年长的那位。
“大爷,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奉河县来的,我们都是长岭镇洪家村的人。”
沈图南目光落到那几位青壮年的身上,然后又收回目光。
“出了这方塘县便出了灾区,你们为何不继续走了?”
“我们等朝廷的赈济,走了我们就领不到了,减免赋税就把我们漏掉了。”
沈图南连忙追问:“是谁告诉你们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