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强看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兵差杀人也是犯法的,不要胡说八道,小树还年轻!”
桑落朝李小树看了一眼,确实挺年轻的。
二十出头的年纪,为了杀个流犯赔上后半生,确实不划算!
所以,他是想干嘛?
“哦!我知道了。精神上折磨他。给他一种他可以跑的错觉,最后却没跑掉。让他在希望和绝望间徘徊!”
“我没那么无聊!”
这典型的就是不想承认,她知道!便冲着张大强笑了,一副我了然的神情。
“对对对!你没有那么无聊。那还有多远能到大崎?我们前些时一直抄近道,赶得上吗?”
张大强说:“还有一百六七十里。途中不出意外是赶得上的。”
“那就好!”桑落放心了。
还剩三天时间了,也不知道桓轻舟有没有帮她拿到免劳役的赦令。
京城。
二十多天前。
桓轻舟回到京城,便写了奏折将仙河瘟疫之事如实上奏,并将桑落的《防疫抗疫手册》一并递了上去。
皇上看了奏折放心了,仙河上下官员渎职虽可恶,但好在短时间内将瘟疫消除,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再看了《防疫抗疫手册》,顿时激动了。
“这是天才之作,这位编著者重重有赏。”
朝中很多官员都打点过了,所以这个赏自是没有人有异议。
桓轻舟出列,跪下。
“启禀陛下,这《防疫抗疫手册》是一位流犯所著。仙河瘟疫也是由她出谋划策,协助当地官员沈图南抗疫的。”
“流犯?她是因何事流放?”
“此流犯名为桑落,因靖王谋逆案受牵连而流放大崎。她医术了得,在朝廷支援仙河前,她便已医治好了许多疫病患者。”
皇上听说是靖王谋逆案下的流犯,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是那逆贼的何人?”
“回陛下,是那逆贼部下之妻。”桓轻舟如实相告。
“是位女子?”皇上甚是吃惊!
“是!仙河县百姓曾在城中发起暴乱,也是她劝百姓相信朝廷,并维护朝廷的政权进而平息了暴乱。医治病患期间还携其儿女共同抗疫医治、照顾病患。”
皇上自是听得明白桓轻舟这话是什么意思?
谋逆的是靖王,这妇人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
还带着儿女一起救治病患,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的。
无论如何,有功就要赏,何况是这么大的功劳。
她可是救了一城之百姓!
“如此人才,可惜是个女流之辈。众卿家,朕赏她些什么好?”
礼部尚书站出来。
“臣以为可赦其罪,召回京城。”
皇上没有表态,而是看向桓轻舟,这事儿是他经手的。
他能在殿前说这些,必是知道桑落想要什么?
“桓卿以为如何?”
桓轻舟一听就知道皇上是不赞同礼部尚书的提议。
“微臣曾与桑落共事,她对流放之事并无半点怨言,只是担心一家子老弱妇孺会扛不过劳役。”
皇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桑落是个知进退的。
“那便免她一家劳役吧!”
“皇上英明!”众官员齐呼!
赏过了桑落,便开始赏沈图南。
沈图南早被户部看中,经户部尚书的一番操作,如愿让他进了户部。
擢升他为户部主事,官居六品。
沈图南的任命书和桑落一家免劳役的赦令次日便下了。
桑落的赦令经驿站一站一站的往大崎送。
沈图南的任命书则两日后便送到了仙河县。
在此之前沈图南为仙河代县令,接到任命书的同一天,仙河新的知县就任。
二人交接完毕后,沈图南便回京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和两位兄长会亲自在家门口迎接他。
他看到父亲和两位兄长时,是很诧异的。
“爹!大哥,二哥!”沈图南行礼。
沈益昕露出欣赏的眼神。
“出去一年多,总算回来了,为父也放心了!”
“让父亲担忧了!”沈图南再次致意。
“进屋吧!你母亲让人给你备了升迁宴!”
“有劳母亲了!”
沈图南抬腿跟随父亲兄长进了永昌伯爵府。
整个府里喜气洋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庶子回归。
是!他是永昌伯沈益昕的庶子。
他的娘亲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乐伎,听说他是酒后乱性的结果。
他爹无奈替他娘亲赎了身,并纳进了府中。
他生下来便归了沈夫人,而她娘亲则住在沈府的偏院。
他爹甚少去娘亲的院儿里,也不喜欢他去!
而他除了顶着伯爵府三公子的名头之外,伯爵府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伯爵府的荣耀是父亲和长兄的。
父亲是两位兄长和妹妹的。
母亲也是两位兄长和妹妹的。
各科先生也是依着两位兄长和妹妹的喜好请的,他不过只是一个陪读。
也不对,至少娘亲是他的!
只是……
她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如府中的大丫环。
今日,父亲忽然的重视,让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不适应,有点儿无所适从。
宴桌上也难得看到他娘亲上桌了,平常只有过年过节娘亲才会入席。
沈益昕今天很高兴,酒也喝得很痛快。
沈图南的两位叔叔及婶婶也陪着高兴,还不停的夸奖着。
“图儿有出息了!年纪轻轻便官居六品,将来前途无量呀!”
沈益昕谦虚地说:“不小了,二十四五岁了。”
“图儿今年二十二。”
沈图南的娘亲江氏很不悦的回了一句。
顿时场面尴尬了。
“虚岁,虚岁!”
“虚岁也没有二十四五!”江氏淡淡地回了一句。
沈益昕面色顿时沉了下来,看了一眼江氏的丫环。
“江姨娘喝多了,还不快扶她下去歇着。”
江氏起身,微微福了下身子,转身就走。
沈图南看着娘亲那倔强的身影,不禁微微低下了头。
“图儿,给家里人讲讲你这在外一年多的经历。”
沈图南看着两位叔叔和其他几人。
除了他爹是真的高兴,其余的人怕是不想听他是怎么立功的吧!
“爹,当初是孩儿任性离家出门历练。在外一年多,孩儿方知还是家中好!”
沈夫人突然开口:“知道回家就好!永昌伯爵府的孩子,怎么能流落在外头?”
沈图南的大哥,忽然放下筷子,看着沈图南,眼里带着几分讥诮。
“六品主事不过芝麻小官,你还得依仗咱们伯爵府,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