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仪坡谋划兵变的那一刻开始,太子陈恒已是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父皇玄帝。
诛杀宰相杨孝忠,逼死宠妃杨贵妃,改道扬州都府,每一步都像是一把刀,将父子俩的关系推到了需要决断的最后时刻。
可惜,最终玄帝依旧没有主动退位,父子分道扬镳也已势在必行。
陈恒不可能再随玄帝一路西行,那只能是把自己推向绝路,唯有分兵,另谋发展。
陈恒带着飞龙禁军北上灵武后,收到消息的玄帝,最终还是选择了入蜀,并未前往扬州都府。
自己的弟弟起兵反叛,战乱席卷大半个帝国;而自己的儿子也对自己有了异心,这个垂垂老矣的帝王,似乎开始认命了,也决定放手了。
天隆十五年七月十三日,经过一番布置与筹划,陈恒在灵武城的南门城楼,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
焚香祷告苍天礼毕,五爪龙袍加上的陈恒,在城楼上,听着城下众大臣将军齐呼的万岁,目光望向了混乱的远方。
年过四十,做了十八年太子的陈恒,终于成为了自己的王,也终将成为天下的王。
陈恒登基后,改年号为大德,并且将当年改为大德元载,玄帝被推尊为太上皇。当天,恒帝就派使者前往成都府,向太上皇报告这一消息。
帝国的这场叛乱,由此从兄弟之战变成了叔侄之战。
也从这一刻开始,帝国皇庭的战略转守为攻,对叛军反攻的号角正在吹响。
……
在李慕骁三人于成都府中与上层的达官贵人交际应酬间,突然接到了太上皇玄帝的旨意:即刻启程,从成都府护送宰相房琯前往灵武城。
李慕骁正愁着没有借口前往灵武城,如今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当即整备队伍,整理行军物资,做好启程准备。
此次护送的宰相房琯,出身官宦世家,很早就作为地方官出仕,是著名的能臣。
可由于房琯鄙视权相林甫的所作所为,始终受到林甫的打压,不过房琯并未意志消沉,其积极建设地方,最终被玄帝再次召回朝廷,就任刑部官员。
林甫去世后,玄帝曾一度考虑让房琯当宰相,却因为新宰相杨孝忠的阻挠不能如愿。可也正因如此,房琯能臣的名声更加传扬开来,受到了同样遭受杨孝忠排挤的太子陈恒的认可。
燕王叛乱爆发之后,玄帝仓促地带着后宫和近臣们逃亡。可等玄宗到了蜀中后,其苦等多日,等待着昔日的旧臣前来与自己汇合。
可等到的却是其寄予厚望的女婿张宇投靠燕王陈有道的消息,而曾经被冷落的房琯,却只身千里迢迢赶到成都府投靠玄帝。玄帝感慨之余,立刻任命房琯为宰相。
太子陈恒于灵武矫诏登基后,玄帝无奈被迫承认了这一事实。
房琯作为玄帝的代表,受命前往灵武,向陈恒传达玄帝追认禅让的旨意。
八月十八日,玄帝命房琯携带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由李慕骁的飞虎军护送前往灵武,正式册封陈恒为帝。
成都府到灵武城,半个多月的路程,一路须得走过三个行道。某些边镇都府已被叛军占领,而房琯此行携带有关乎帝国命运的传国玉玺和传位诏书,觊觎之人可不少。
为了安全起见,李慕骁决定将飞虎军分为前后两队,前队以猛虎火骑兵为主,负责开路;后队以突进火枪兵为主,重炮兵跟随,护卫辎重营以及房琯的仪仗队。
经请示宰相房琯同意后,飞虎军正式开拔,一路向北而行。
离开成都府五日后,便出了剑南行道范围,进入关中行道。
几人来,李慕骁格外的小心谨慎,时刻提防沿路情况,却也一路平安无事。
对能臣宰相房琯,李慕骁与诸葛伤也多有耳闻,经常借着沿路休息的机会,求教其学问,竟是发现房琯一介文人,却颇爱言谈兵事,常常讲述些古今战例与二人听,三人交谈极为的融洽。
进入关中行道,多数的地方已被叛军占领,李慕骁变得更加的谨慎,频繁地派出斥候前哨往来打探,第一时间传递情报。
在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急急忙忙赶路,以为会在关中行道遭遇叛军的伏击时,却出奇的并未遇到任何叛军。
可就在刚进入河东行道的第二天,飞虎军就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行军途中,忽闻一声爆响传来,远处的山丘上飘起了一道黑烟。
坐在马上的楚天枢因为在青阳山脉使用游击快枪进行过游击战术,立即猜到这是中了埋伏。其左右张望,只在身着银甲红袍的李慕骁亦是同样坐在马上张望。
楚天枢立即双手撑在马背上,一个起跳到马背上,再紧接着飞扑到前方的李慕骁身上,将其扑下了战马,俩人抱着滚落到了道路旁的草地上。
在俩人归落马匹的同时,一枚圆铅弹也击中了李慕骁的战马,在一抹喷飞的血迹以及一声嘶鸣中,战马应声倒地。
“看前方山丘,有埋伏!”楚天枢忍着身上的疼痛,蹲起身望向前方说道。
“你去保护宰相大人,我来阻挡敌人!”李慕骁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即吩咐道。
“宰相大人的仪仗队混在辎重营的队伍里,安全得很。我留下来保护你。”楚天枢并未同意李慕骁的安排。
“我不用你保护。”
“前方山丘距离此处只有有百米距离,如此精准的射击,游击快枪也办不到,我才应该是鸟嘴铳,我们所遇之敌来头不小,不可掉以轻心。”楚天枢解释道。
又是接连几声爆响,飞虎军几名护卫应声而倒。
“这么远的射击距离,猛虎火骑兵还在前方未能赶回,突进火枪兵前冲的话只能是给对方点名击杀,对付这鸟嘴铳,我们该怎么办?”李慕骁面对这不利形势,心里深感焦急。
“和南诏国一样,用马车结阵,拖延时间,等待猛虎火骑兵的回援!”楚天枢立即给出了主意。
“我组织队伍隐蔽,你快去辎重营的队伍里拉出马车来!”
俩人分工行动,李慕骁前去稳住军心,组织士兵就地蹲下隐蔽身形,楚天枢则是猫着腰跑到队伍后拉出十辆装有铁矿粉或是粮食的马车。
卸下马匹,将马车侧身围成半月的弧形。突进火枪兵立即靠着马车的掩护进入战位,但山丘距离太远,手中的单兵火器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只能将那几门霹雳炮推了上来。
重炮兵用霹雳炮对着前面山丘不断开火连轰,敌人占不到便宜后,开始从山丘后走出,有骑兵也有步兵,对飞虎军发起了冲锋。
霹雳炮调整发炮角度继续轰炸,突进火枪兵也做好了准备,只待敌人进入射程。
由于鸟嘴铳射程远,精度高,马车的掩护效果较低,突进火枪兵目前手中的火器无法有效还击,一时间飞虎军被压着打,许多士兵连头都难以抬起,阻击十分的艰难。
“那传国玉玺你见过吗,夺了它真的能成为天下的王吗?”在这危急时刻,楚天枢突然笑着问起身旁的李慕骁。
“你在想什么呢?”李慕骁此刻听到这问题,对身旁一向熟悉的楚天枢感到不可置信,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楚天枢大吼道,“你可不能乱来啊!”
前方的骑兵正在不断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