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天枢众人来到黑云寨前,寨子内的明火已经被扑灭,青阳义军正在清理废墟,打扫战场。
“李大人、楚司马,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远处一粗犷汉子急急跑来,不住地哈腰点头,恭敬得让人无所适从。
“李寨主,可不敢当,当初你围攻铁石铺的时候,可是往死里招呼啊!”楚天枢看清来人是从前的死对头——黑云寨寨主李广庆,忍不住揶揄道。
“当初那是不打不相识,多有得罪,还请楚司马大人不记小人过。”李广庆忙不迭地赔罪道。
楚天枢为青阳义军出谋划策,并配合协助青阳义军夺回黑云寨,就算楚天枢要打要骂,李广庆都愿意把其当爹妈一样供着,可不敢得罪。
李广庆的嚷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黑云寨的义军从未见过平日豪横的寨主,今日如此的好说话。
玉面狐赵婉儿也注意到了寨门前的嬉闹声,立即迎了出来,媚声说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李大人,楚司马,你们这是给我们送粮食来了吗?”
“额,哈哈!”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楚天枢,尴尬得想要挠头。
“来人,给赵郡主送去两车粮食。”李慕骁直接发话。
李慕骁的干脆利落,让楚天枢不由得在心中连连佩服。
“奴家在这代表寨中的所有义军,感谢李大人的慷慨!”赵婉儿笑着深深施了一礼。
“客气了,我们两家如今可是合作关系。这次来,我也想借机拜见一下令尊青阳王。”李慕骁直入主题。
“哦,有何急事定要见家父呀?可以和我先谈谈吗?或许我就能作决定。”赵婉儿淡淡说道。
“可不是几车粮食的事情,我们铁石铺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你们义军也该表示表示合作的态度了。”楚天枢接过话。
赵婉儿眯着媚眼打量了李慕骁与楚天枢一番,答应道:“今晚先委屈二位在黑云寨歇息一晚,明日给二位安排会面。”
“那就有劳了。”李慕骁拱手一礼,迈步进入黑云寨。
六百飞虎军当夜便在黑云寨住下,野狼谷外干等的武阳军也知道被看穿了计谋,退回了青阳镇。
第二日,赵婉儿引着李慕骁与楚天枢俩人前往青龙寨会见青阳王,只带了猎人小队,其余飞虎军留在黑云寨等候消息。
青龙寨算是义军的总寨,在青阳山脉更深处。约莫走了大概两个时辰,才总算看到寨子冒出的滚滚白烟。
青龙总寨的规模是其他寨子所不能比的,直接占据了半座大山,内三层外三层的防御更是让武阳军多次无功而返。
几座高耸入云的烟囱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叮叮当当的铸造声从工坊里一直传到寨子外边,可以想象里面的工坊得有多大。
在赵婉儿的引路下,楚天枢众人通过层层哨卡,终于来到青龙总寨内部的聚义堂。堂内古朴肃穆,挂有名家字画,并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或是杂乱不堪。
待得众人落座,香茗摆上,青阳义军真正的话事人才姗姗来迟。
“今日两位贵客莅临我青龙总寨,本王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请两位海涵!”只见一个老头,朴素衣着,昂首阔步上前招呼。
李慕骁与楚天枢看到眼前的青阳王赵元睿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样,魁梧的中年男子穿着金色蟒袍,于大殿之上会见自己。俩人皆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满脸的不可置信。
“婉儿并未欺骗戏耍二位,本王就是赵元睿,如假包换。”赵元睿看到惊讶地说不出话的二人,连忙笑着解释道。
“是我等唐突冒犯了。”李慕骁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致歉。
“李家赤虎,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姿不凡,巾帼不让须眉啊!”赵元睿打量着李慕骁,不住地夸赞道。
“青阳王过奖了!”
“你们三人从前方战场迂回镇南行道后方,也是无奈之举,你自己心里怕是也没有底吧?”赵元睿接着问道。
李慕骁听后,心里一惊,不禁感慨,自己在这老狐狸面前还是太嫩了。
“确实,这不就跑来求教青阳王您了嘛!”李慕骁笑着答道。
“这位该就是楚司马了吧,如今青阳山脉里最年轻也最负盛名的天才军械师,果然是一表人才啊!”赵元睿转头对楚天枢夸赞道。
“青阳王谬赞了。”
“你爷爷楚雄与你师父严之士,我都曾见过,一个是冶铁大师,一个是铸造大师,都是了不得的军械师。当年俩人联手,在南征大军里威名赫赫。你若是得了他们的真传,继承了他们的衣钵,那也该是你的荣耀了。”赵元睿接着夸赞起楚天枢的爷爷与师父。
这一番话,却是让楚天枢听得胆战心惊,直接愣在原地。赵元睿竟能如此的了解自己,并对自己的家庭与师承都了解的比自己多,可见其情报的渗透有多厉害。
“你们今日前来,不只是想谈谈茶马古道合作的事宜吧?”赵元睿再次发问。
面对赵元睿一针见血的发问,李慕骁与楚天枢俩人呆坐在位子上,不知如何回答。
“父王,够了。铁石铺近段来可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果再将其撵走,我也要跟着他们走了,可不管你这一堆烂摊子了。”赵婉儿眼见局面尴尬,立即打了个圆场。
“唉!楚司马如今对我依旧怀恨在心的吧!我派人劫掠青阳山脉各个村寨,掳掠大量的人口,只为给平南王输送了大量的高品位铁矿石与火器,助其反叛。为了复国,又鼓动义军兵出青阳,最后将武阳都府弄得生灵涂炭。”
赵元睿转过身,面对挂在墙上的水墨山水画自言自语道,并未在乎其他人的表情。
“当初,平南王陈有道找到我商议,因陈国严控火器数量,无法明面制造火器,要求我助其积累底蕴,在青阳山脉里挖矿制造火器,事成后分我镇南与岭南两个行道复国。”
“我也有自己的国仇家恨,陈国建国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灭了我的国,还杀我赵家宗族,我何尝不想复仇,何尝不想看到陈国内乱!”
“我也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平南王绝对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不给的我就自己去拿,兵出青阳不过是我在赌那一线天机,可惜天意不可违啊!”
今日的青阳王,在楚天枢眼中,更像是一个田家老叟在牢骚着地里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