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青阳山脉也已进入静谧夜色的怀里安眠,唯有青阳镇的机造处还在热闹地忙碌,特别是在仓库重地。
李慕骁坐镇,楚天枢指挥,将今夜所有的战利品一一登记,存入机造处仓库保管。
“大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存在机造处仓库而不是运回军府仓库呢?”楚天枢擦了一把头上的细汗,走到李慕骁身边问道。
“你没看到吗?今夜的行动有好些城防军已是不听我的指挥,运回军府仓库,不过是等着他们的一把大火而已。可放在机造处仓库,有些人就有所忌惮了,这里的防火措施也齐全周密,放这里我最放心。”李慕骁解释道。
“账目已经统计出来了,粮食共缴获一百余石,梨花枪共一十六杆,其余兵器若干,金币五百八十五枚,银币九百六十枚,铜币三千七百五十枚,收获颇丰。”楚天枢高兴地向李慕骁汇报今夜战果。
“嗯,是块好肥肉。把一些钱粮分发给今夜牺牲的城防军家眷,受伤的兄弟也一并做好抚恤。”李慕骁吩咐道。
“是,大人。”楚天枢汇报完后并未退去,而是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大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向您汇报。”
“何事?”李慕骁十分惊讶于楚天枢的这般神秘。
“今夜最大的意外收获是发现了一本重要账本,请您过目。”楚天枢笑着从怀中掏出地下酒庄柜台搜到的账本,递给了李慕骁。
李慕骁接过账本,细细翻过一遍后,抬起头,严肃地问道:“这本账本还有谁看过?”
“目前就你我二人看过,其余人等一概不知。”楚天枢谨慎答道。
“原来这地下酒庄的水这么浑,也难怪那张枫死命拦着我们。现在,我们的手里又多了一个筹码,招募新军的事有戏了。”攥着手里的账本,李慕骁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大人,这一次的行动能有这样的收获,多亏了鬼算子诸葛伤私下提供的情报。我已许诺他,在事成之后可以任他提条件。”
“诸葛伤是这青阳镇里一个不可多得的情报人才,还请大人同意他的请求,以便日后招揽。”楚天枢突然提到诸葛伤的事情。
“好,有功则赏。明天你可带他到机造处总管处见我。”李慕骁说着,拍了拍楚天枢的肩膀,“这次你也立了大功,仓库里的钱粮任你支配。最近你暂且待在机造处,少些外出,保护好自己。”
“多谢大人关心!”楚天枢躬身谢道。
重重锁上机造处仓库大门,今夜的李慕骁与楚天枢心里都是格外的兴奋,他们已经开始跨出最艰难的第一步,迎来的将会是耀眼的朝阳。
第二日清晨,楚天枢早早地就去矿场上领着诸葛伤去总管处会见李慕骁。诸葛伤一听说是去见李慕骁,丝毫没有犹豫就跟着来了。
日光从机造处的浓烟缝隙里穿过,照在凌乱的书桌上,李慕骁正在查看机造处账目。总管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几处座椅,竟无任何物件装点。
“大人,诸葛伤来了。”楚天枢领着诸葛伤走进总管处。
“诸葛伤拜见镇守使大人!”诸葛伤躬身行礼。
“无须多礼。”李慕骁走下厅堂,笑着说道,“这一次行动能成功,多亏了你的情报。楚小子答应你的都算数。”
“你想要什么,财宝或是军职官位?如今城防军正缺一位帐前参军,要不屈尊来给我做个参军吧?”
“多谢镇守使大人的赏识,我上一桩生意还没结束,暂时还不能抽身离开。”诸葛伤直接婉言拒绝道。
“此次所求也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青阳镇所有人,我希望镇守使大人能用昨夜缴获的粮食开棚赈灾,救济灾民。”诸葛伤一语惊人。
“这批粮食对目前的城防军很重要,我们已经安排好用途。”楚天枢为难地说道。
“那就拿出许诺给我的那三成粮食用来赈灾吧。”诸葛伤接着说道。
“可……”楚天枢脸色干干。
“为何?”李慕骁摆手阻止了楚天枢继续说下去,看着诸葛伤问道。
“大人要明白,欲为苍鹰,勿与鸟鸣,欲为强者,莫与弱争!让利于民,弱小的拥护将来终会汇聚成汹涌的力量。”诸葛伤站起,大义凛然地说道。
“嗯,我明白诸葛先生的良苦用心了。我们也正打算用此次得到的粮食招募饥民入伍,稍加训练后将前往青阳山脉剿匪。等打下匪寨,得到更多的粮食后再开粥棚,救济灾民。你看这样如何?”
“大人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就足矣,不久的未来,谁能得到灾民的支持,谁就能得到整个青阳镇。”
“多谢!”李慕骁恭敬地向诸葛伤行了一礼。
“大人,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诸葛伤回礼后,看着楚天枢继续说道:“楚小子,你这次的态度很不好,下次找我做生意,价码加倍。”
望着诸葛伤转身离开的背影,楚天枢呆愣在原地,原来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只看到了自己手中拥有的,却从未想过自己手掌之外的一切。
“我已经派人送请帖到县衙去了,今夜在军府宴请县令陈宫大人,你也随我一起参加宴席吧。”看着呆愣的楚天枢,李慕骁开口说道。
“好的,我这就回去好好准备一身衣服。”楚天枢回过神,收敛好自己诧异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
在县衙的后院正屋大厅里,县令陈宫手上捏着红色的请帖,不停地来回踱步,思索着事情。
“老爷,那李慕骁可真是不好对付,那一手梨花枪使得出神入化,我和上官信两人都敌不过。为了您的安全,我看她设下的这鸿门宴,您还是别去了。”身上带伤的张枫在一旁劝解道。
“听说,她赴任之时,一路被人追杀,差点就死在了路上,看来门阀里的斗争也不太平啊。”陈宫嘀咕道。
“一个边远的镇守使,虽掌管不了多少人马,但以退为进,既远离了武阳都府里的派系争斗,又能到一线边镇赚取政绩军功,为日后的发展打下基层。她这布局实在高明,我们是得防着点了。”同样带伤的上官信说道。
“可不止这些,你们还看不清她藏在背后最危险的隐忍。她来青阳镇已有大半年时间,一直蛰伏着,不争不抢,其实都是在暗中观察,等待着时机。这几日,她终于是要动手了。”
“这母老虎终于要发威了吗?可惜呀,她怕是打错算盘了,我这里可不是纨绔子弟的锻炼之地。”陈宫突然将请帖拍在八仙桌上,阴恻恻地笑道,“呵呵,好一个鸿门宴,好一个‘血染红袍,越险越进;赤虎张目,越挫越勇’。”
“李慕骁啊李慕骁,你赴任的路上没死掉,可不意味着你在青阳镇就能顺风顺水,为所欲为。赤虎吗?我要你成为死虎!”说完,陈宫吩咐下人回话,今夜应邀出席。
青阳镇的夜,又开始不安静了,似乎也从未安静过。今夜,又将会是一场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