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中是真的讨厌我。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是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
准确来讲,应该是赤裸裸的嫉妒。
那段时间我有一种扭曲的心态,凭什么他学习那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基本上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却总是考不过他。
一到下课,就会有邻班女生偷偷围在教室门口以及窗边,小心地看他低头学习的样子。
或是在他和李明雨一起上厕所时,跟他制造“偶遇”,顺便加他的联系方式。
我看到其他女生这副花痴场景时,内心是充满不屑的。但是发生了一件事,却让我开始对他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有回他同桌来大姨妈,不小心蹭到了座位上。
当别的男生正对着那抹红色的痕迹肆无忌惮地嘲笑时,他瞥了他们一眼,便用湿纸巾轻轻盖住了那片绯红。
我之前总以为他这种对人无微不至是装出来的,毕竟在当时我扭曲的视角上看,他的行为带给我的是一种“绿茶”的感觉。
可是当我看到他盖住了那抹红色,并且把自己的校服借给她盖住下半身时,我才明白他的绅士涵养是真正出于内心的,我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直到我跟他做同桌时,这种不卑不亢,谦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的性格让我沉迷其中。
数不清的女生或多或少地向他表达过爱意,给他写情书,给他座位上塞零食,或者托朋友给他带话约他见面。
他是个很有礼貌分寸的人,不管女生长相与否,收到的这些含有告白的卡片后,他都会很郑重地找到女生本人,告诉她们心意已经收到,谢谢她们的喜欢,希望她们带着这份喜欢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虽然会委婉地拒绝她们,但是不会让她们感到难堪,反而这种充满鼓励的话语让她们更加钦慕于他。
跟他做同桌后,我和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上了他。但是一想到我曾经对他没有摆过什么好脸色,就羞愧难当。
虽然做了一年同桌,但是我跟他之间交流甚少。可是在这期间,我也越来越了解他,也越来越沉迷于他。
终于有天我鼓起勇气,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欢,偷偷将告白信夹在他的物理笔记中,信上写满了对他的爱慕。
我知道希望渺茫,他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个曾经对他表示过厌恶的人,拒了我是情理之中。
我想他大概率会和拒绝别的女生一样拒绝我,但是没关系,能听到他的鼓励我也很开心了。
可是第二天我做值日的时候,却发现我的表白信以碎片的形式出现在了垃圾桶。
信上那颗大大的红心支离破碎地洒了一片。
我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脆弱的自尊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他是有多讨厌我,让他这么一个谦和有礼的人选择撕掉我的信。
谁都有向他告白的资格,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不配。
我才回想起他之前对我的态度,虽然跟别人无异,但是或多或少总有一种疏离感。
他早讨厌我了,而且表现的很明显了,只是我傻×,没有看出来。
之后我跟他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把告白信这件事权当无事发生,没有人知道我跟他表白过。
当然,我和他的距离也渐行渐远。
后来他便和俞文鸢宣布在一起了。
俞文鸢漂亮,温柔,而且优秀,他俩一经官宣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好配,也包括我。
后来因为重新分组,我也不再是他的同桌,他和俞文鸢被分在了一个组。
上课时我偷偷看他,他跟俞文鸢前后位,俞文鸢看他的背影,脸上写满了甜蜜。
我将这份爱偷偷埋在了心里,并越发努力去学习,去追赶他的步伐。
每天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就是为了想多学会儿,能学一个知识点是一个。
可是再怎么努力,也够不到他的水平线。
他对我那毫无感情的脸庞,让我感到冰冷刺骨。
本以为毕业以后我和他之间就这么结束了,谁曾想多年后他竟然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跟他达成婚姻关系帮助他的仕途。
他还告诉我,结婚以后彼此互不打扰,仅仅维持法律意义上的关系即可,我想做什么,想跟谁谈恋爱,他都不会去参与。
当时的我被父母催婚催头疼不已,所以他提出这个要求时我便欣然应允。
能和他有名义上的婚姻关系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以为跟他领证以后我会很开心,但是并没有。
他现在开着车,支支吾吾地肯定是想坦白高中他讨厌我的事情,但是我都知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讨厌当初的自己。
他看了我一眼,疑惑道:“你是怎么得出来‘我讨厌你’这个结论的?”
那封撕成碎片的情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你还记不记得,一封信。”
“什么信?”
年代太过久远,他收到的情书太多,忘了再正常不过了。
他好像有些不明所以,说道:“你给我写过信吗?”
“没。”我淡淡回复道。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给我写信呢。”他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写过啊,但是被撕掉了而已。
我知道他在装傻,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撕掉了那封信,但是很可惜,我一直是知道的。
“白怀瑾,如果我说,我不讨厌你呢。”
“没关系,我信你说的,你不讨厌,便就是不讨厌。”
他听到我这语气挑了挑眉,便也无话可说。
路上路过家超市,他下车买了点礼品,便一路驶向我家。
我家在农村,旁边紧挨着一片田地。
刚一停车,便听到了一阵雄壮的狗叫声。家里的小黑听到我回来了,“嗷呜嗷呜”地吠个不停。
“爸,妈,我们回来了。”
现在天色已晚,我一下车便看到我爸妈正在门口站着等我们,还闻到一阵阵饭香。
刘涵下车后也礼貌喊道:“叔叔阿姨好。”
我爸看到刘涵,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笑着说道:“哎,还喊什么叔叔阿姨,小涵呐,该改口了。”
“啊?”我脸涨得通红,赶忙说道:“爸,我们还没办婚礼呢,现在也太早了吧?!”
“早什么早,证都领了,不就差个结婚了嘛。”
刘涵僵了一僵,笑着回答道:
“……爸,妈,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