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他的手，拿起纸杯去给他接了杯热水。我这个举动，吸引了周围人炽烈的目光。
他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番。
方洁瞅了瞅我，又瞅了瞅倚在桌边的刘涵，说道：“你俩看起来恩爱的很呐，看来我不用担心咯。”
“啊是吗，哈哈，哈哈。”假笑的表情僵在了我的脸上。
刘涵接过我递给他的水杯，一边喝，一边看着我。
他那双眼睛勾魂摄魄，我背过头，急忙躲开了他的视线。
“呦，这是刘涵吗？”
何老师一进屋，便上下打量着刘涵：“我就说这帮子学生围办公室干什么呢。”随后何老师向门口喊道：“哎哎哎，马上就上课了，还在这看什么？”
在门口围着的学生一听这话，便急忙散开了。
刘涵放下纸杯，走到何老师面前：“何老师好，我是刘涵。当时是您初一九班的学生。”
他竟然是九班的，我是十班的，跟他当初还是兄弟班。
何老师抬起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一头的小伙子，欣慰道：“孩子有出息了，前些天还在电视上见过你，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当然记得老师，真的谢谢您的帮助，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请您吃个饭。”
方洁戳了戳我，吃惊地问道：“何老师是刘涵的老师？”
我点了点头：“嗯。”
“我滴天，圈子可真小啊。”
是啊，圈子真小，兜兜转转，竟然又遇到了他。
我在旁边望着刘涵和何老师寒暄，何老师笑容满面，对于培养出来了刘涵这么个优秀的学生表示十分欣慰。
相对于刘涵而言，我应该算辜负了何老师的期望了。
何老师本以为我是她带过的学生中最有可能冲击京文大学的人，但是我并没有考上。
心中熟悉的那种不甘、怨念又再次扑面而来，但目光再次落到刘涵身上时，这种情绪却瞬间消散不见。
我永远比不上他的。累了，也不想争了。
我拿起笔，继续我的工作。他和老师继续谈着往事，谈着谈着就到放学时间了。
“老师，下班了，那我和小瑾先回家了。”
他说完，牵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在暖气的温暖下也不再和刚才一样冰冷，力度不轻不重，牵起来有种踏实感。
“行，还有就是别忘了刚才的事儿！”何老师喊道。
“好的老师。”
我就这么僵着被他牵出了办公室，一出门便挣开了他的手：“可以了，不用装了。回家吧。”
他轻笑一声，便把手揣进了衣兜里。
“还以为你给我倒水是心疼我冷呢，果然是演的。我有那么一瞬间，就差点信了。”
心疼只有一点点，但不多。
我跟他并排下楼，看着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五成群地回家，还碰到好几个我的学生。
他们看到我，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兴高采烈地向我俩起哄：
“老师和老师的对象好！”
“白老师再见！白老师的男朋友真帅！”
“白老师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
我佯装生气道：“你们一个个没大没小，明天给我爬黑板默写方程式！”
“呜哇哇哇不要啊啊……”本来围我俩一圈的小屁孩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刘涵挑了挑眉，问道：“平时你在学生面前这么凶吗？跟以前的你似乎不太像。”
想拥有和谐的师生关系，需要张弛有度，但是还是要严厉一些的。
不严厉，镇不住班，就没有威慑力。
我比较好奇他对我的看法。
“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转过头来，说道：“你猜。”
又在打哑谜，我无语道：“我在问你，我并不想猜。”
“很好的一个人。”
又是这种敷衍的官方回答。在他嘴里，所有人都“很好”，好在哪里呢，他也不说，反正“好”就完了。
“哦。”
“不过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我顿了顿，回答道：“没事。只是跟方洁聊天，提了一下李明雨，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没说什么话。
李明雨也是他高中时期比较要好的伙伴了，李明雨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赶往医院的。
李明雨去世的时候，才17岁。
脑海中的记忆波涛起伏，我低下头，强忍着情绪自顾自地走，完全忘记自己走反了，他的车停在了别的地方，根本不是我走的方向。
他快步走上前拉住我的胳膊，轻声说道：“走错了，车在那边。”
“……哦。”我被他牵着，走了一会便被他牵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我倚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他和往常一样开车开的很稳，我有了点朦胧的睡意。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问道：“刚刚你答应何老师什么事情了？”
他轻描淡写地回复道：“下周一升旗仪式，我会来你学校演讲，给初三学生传授经验。”
“原来这样。其实我真没想到你初中还在实中念过书，还是我兄弟班的同学。”
“我在实中念书的时候就知道你名字。”
“奥。”他初中记得我我并没觉得有多惊讶，“那到时候记得给他们多传授传授点经验，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你这位大神，上回月考快把我气死了都。”
“我其实……不是大神。你才是。”他沉默良久，才回复了这几个字。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拜托涵天帝，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奉承我，你可是足足把我踩了三年啊。”
“并不是这样。那时候我真的很差劲的，我……”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像不知道怎么说。
“你想说你初中学习差吗？何老师已经告诉我你以前的事了。初中成绩算什么，你可是高中考了三年年级前几呢。我才是垃圾。”
“不是，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关于你的。”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些许的情绪。
“秘密？”
“嗯。”
“什么秘密？”
他支支吾吾的，沉默了好久，也没说出口。
“还是别说了。”
看他这副难为情的样子，我料到他想说什么了。
“你不想说的话我替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很讨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