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瑞臣冻了一路,被耿氏催着去洗热水澡,乔家院子随后就热闹起来。
苗婉跟张家认了干亲,张家人知道乔家爷俩回来,肯定不能没表示。
都知道乔盛文病了,张娘子带着于氏和杨氏,把家里熬好的奶块送过来,家里留着吃的大棒骨和卤肉也送过来好些。
张家不像耿氏娘仨九月才来西宁镇,地窖里存放着好些提早买下的菜,有茄子和笋瓜,荠菜做的菜干也拿过来些。
“菘菜你们应该也屯了,你男人喝着药不能吃萝卜,这些菜你们先吃着,不够再去咱家地窖里拿。”张娘子拉着耿氏道,侧身往耿氏手里塞了俩银锭子。
“先叫你男人把病养好,银子我回头从每日分成里扣就行了。”
耿氏迟疑了下,见儿媳妇点头,感激道:“谢谢老姐姐了,乔家定不忘这雪中送炭的情分。”
于氏亲热挽着苗婉胳膊,“乔婶子别这么客气,那奶块阿婉见驴蛋他们爱吃,直接教了咱们,半点不居功,娘当阿婉是亲闺女疼呢,她的家人也是咱家亲戚。”
虽说熬奶块的方法并不难,但能将羊奶保存时间更久不说,还格外好吃,旁人知道肯定要拿去卖钱,哪儿像苗婉说教就教了。
家里孩子不足一月就能看得出变化,也是因为天天都不断了肉奶蛋,这都是苗婉带来的变化。
乔盛文还病着,张家人怕打扰他休息,送完东西就赶紧回去了。
苗婉送她们到门口,“阿姆和嫂子们回家说一声,明天中午都过来吃饭啊。”
瓦市要卖新东西,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当提前试吃。
*
送走张家人,苗婉听东屋还有水声,张大壮已经把药给送过来了,苗婉拉上乔蕊,“娘你跟爹说说话,我俩去厨房熬药。”
她公爹发着高烧人都快迷糊了,愣是因为这一出出的,不肯踏实休息,东屋又回不去,干脆让婆婆两口子好好叙话,顺便替她把公爹给留下。
耿氏原先手里的银子,连带卖绣活赚的,总共三十两并一贯零几十个铜板。
买香料花的钱,苗婉卖精油又给补回去了,忽略不计。
这些时日家里吃吃喝喝大多都是跟张家一起,她这干爹干娘是真厚道,家里基本就没花多少家用。
加上张家给的分成,她现在手里有两个十两小银锭并十八贯三百文铜钱。
给公爹买药花了十七两,翻过年要交四个人的人头税二十四两。
家里总要买鸡羊这些滋补的东西,多给公爹补补身子,光等瓦市的摊子肯定不行。
只要公爹不回官矿,就能去买个壮小伙回来,要是有健壮丫头也可以带回来一个。
到时候肥皂、香皂就都可以做起来,美妆美食两把抓,估计没几年她就能躺平做个富贵崽妈。
正好家里屋子不够多,她带小姑子和丫头睡,乔瑞臣往后回来去跟小伙子抢被窝。
等她攒攒钱明年换青砖瓦房,到时候崽崽也出来了,再叫他回屋睡,还能看孩子。
嘿嘿,简直是完美!
乔瑞臣收拾妥当出来,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媳妇在那儿傻笑。
他若有所思,瞧着倒是比刚嫁进门的时候活泼点,就是胆子还那么小,他轻轻一咳嗽,苗婉就抱着肚子打了个哆嗦。
“相公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苗婉正幻想当苗世仁呢,立刻听见了乔白劳动静,有点心虚,眨眨眼恶人先告状,“吓到我肚子里的宝宝了。”
乔瑞臣无奈认下指责,尽量放缓声音,“你和小蕊去屋里歇着吧,我来熬药。”
苗婉满脑子都是房子,驴子,票子,哪儿有心思歇着。
她跟原身表面上差不太多,干活慢悠悠的,说话温柔柔的,反正乔瑞臣也没看出来不对劲。
所以苗婉很坦然就给驴子……啊不,是便宜相公安排上了,“不用,厨房还暖和呢,相公要是没事儿,帮我把地窖里的红菜头搬出来洗洗切了好吗?”
乔瑞臣点点头,他习惯了听耿氏吩咐,现在换成苗婉这个怀了身子还要跟着他受罪的媳妇,当然也没二话,只沉默干活儿。
过了会儿,乔蕊看看嫂子,再看看大哥,以为俩人守着她不好意思说亲热话。
她人小,但官宦家出来的小娘子都是鬼灵精,她说了声去看看爹就跑了。
苗婉也觉得这么尴尬不行,得熟悉起来才好使唤。
她轻咳几声问乔瑞臣,“相公这次能在家里呆多久呀?”
军营离乔家不远,只隔着条河和一片稀疏的林子,乔瑞臣接上父亲到回家,不过大半日功夫。
他立刻回答:“不算今日,五天后傍晚归营便可。”
嗯?苗婉顾不得想他要抢五天被子的事儿了,这么个壮小伙在家呆五天,不用起来实在太暴殄天物。
苗婉心下转了几圈,试探着问,“公爹的腿伤怎么回事呀?你在军营里不休息吗?怎么近两个月都不回来,一回来就受了伤,我有点怕。”
乔瑞臣习惯了媳妇的胆小,不欲与苗婉多说外头的风云,只安抚道,“是有些波折,现在没事了。”
苗婉没听明白,没事了还断了腿回来?是公爹使苦肉计糊弄过去了?
她干脆道:“我根据我母亲留下的书学了些东西,都是我外祖家给母亲的嫁妆,前阵子我卖芳香油赚了点银子,娘亲怕引起贼人注意,没让我再卖,相公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卖啊?”
不光精油,就是肥皂和香皂这些,别说西宁镇的人家,行商都要动心,到时候说不准能跳过青砖瓦房,直接大宅子走起。
这买卖她苗世仁一定要做!
乔瑞臣有些诧异看着苗婉,怪不得家里变化这样大,他这个小媳妇比他想的要厉害些。
既如此,他倒不全然瞒着了,“咱家得罪了陈国公府才遭陷害被流放,陈国公府出身的定北将军月初已启程回京述职,估计要四月才会回来,你想做什么,只管吩咐我来办,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应当都无碍。”
他和父亲够谨慎,没要圣人给的仪程,圣人也没让暗中护着的人照顾的太明显,可以说乔家实打实的从京城惨到现在。
所以定北将军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丧家之犬放在眼里,即便定北将军回来了,低调些就行。
苗婉明白了,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得猥琐发育,大宅子没戏了。
她鼓鼓腮帮子,那就多开铺子,她暗中控股还不成?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拿银子给乔瑞臣往外砸,争取早点把他砸成定北将军。
到时她就可以甩开膀子想干啥干啥了。
她又打起精神,“那这几天怕是要辛苦相公出去采买,咱家地窖还空着呢。”
乔瑞臣点点头,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熬好了药,苗婉端着往正屋走,下着雪她不敢走太快,跟个小螃蟹一样慢吞吞挪。
乔瑞臣感觉等她进屋,药估计都成温的了,好笑地摇摇头,放下洗好切了一半的菜,端过药碗,将苗婉扶回厨房。
“你呆着,我去送。”
诶?苗婉几乎是被提进厨房的,傻眼的功夫乔瑞臣都进堂屋了。
这人够有劲儿的,男友力很……适合剁肉丸子呢!
乔盛文的身子虚弱,喝了药没吃晚饭就睡下了。
耿氏也没心思做复杂的晚饭,就将张家送过来的卤肉给加热了,煮了一大锅面疙瘩汤,盛出些来放在堂屋灶上温着。
全家人热乎乎地吃完,乔瑞臣按苗婉的意思,将切好的甜菜放在粗瓷盆里浸泡,都早早歇下了。
刚洗过澡,苗婉觉得浑身至少轻了两斤,她又是孕妇,舒舒服服比乔瑞臣睡得还快,根本没体会到身边多了个人啥感受。
倒是乔瑞臣,晚上被苗婉冰凉的脚丫子扰醒好几回,天不亮就起来了。
苗婉听见动静,挣扎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给了乔瑞臣五两银子,让他出去买东西。
因为耿氏在厨房做饭,她就着热乎乎的炕头又睡过去,乔瑞臣被她支使着去瓦市,回来的时候头发直冒白气。
耿氏拍着他身上的雪心疼地嗔怪,“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不叫辆骡车回来呢?”
乔瑞臣倒是想呢,他将东西放进厨房,“雪一直没停,瓦市只有一半铺子开门,坊口今日没骡车。”
这倒也是,耿氏眼瞅着鹅毛大雪有点发愁,再这么下下去,怕是要影响瓦市的买卖。
张家也担忧这个,张屠夫蹲堂屋门口看着白茫茫的天,吧嗒了好半天旱烟,愁得满脸褶子。
“这么大雪,回头化雪摊子怕是要上冻,就是出去收猪都不好收,买卖可怎么办呢?”
习惯了天天都数好多串铜板的奢侈日子,张家人由衷觉得,由奢入俭太难了。
他话音刚落,驴蛋突然耸了耸鼻尖,“阿爷!小姑姑肯定又做好吃的了!”
嗯?张屠夫也闻到了,沁凉的雪气都挡不住那股子呛人的辛辣味道传过来。
辛辣后头跟着浓浓的骨汤鲜香味儿,还有点从未闻过的异香,比卤肉味儿还霸道,勾得人想打喷嚏,又口水泛滥。
‘咕咚’,不知道谁咽了口口水,像是什么信号似的,张家人都赶紧往乔家跑。
“滋啦——”苗婉用棉帕子系在脸上,得意地炒着锅里的麻辣料。
冬天冷得受不了?
天寒地冻没啥好吃的?
来锅麻辣串串就解决了,一锅不够来两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