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甄宓探究的眼神,正挺胸抬头、慷慨陈词的沮授,立即弯腰,抱拳深下一礼。
这可是自家小主公看中的娘皮,没准儿将来就是当家主母,要恭敬些的!
“小姐容禀。”沮授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说道:
“一切只因在下初见我主时,他说的一番对袁绍的评价。”
“哦?那个狗贼说了什么?”甄宓追问。
“那狗……小姐请慎言!我家主公当时评价袁绍曰:袁绍袁本初,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优柔寡断、无勇无谋,当不得大事。”
“公与先生以为,他说的对?”甄腾接着问道。
“某在袁绍帐下为官十数年,屡有议政论策、谈兵说史之事,知那袁绍脾性。以前在其位时,我感触不深,然而,闻听我主之评价之后,越思越想,越觉得精准之至!”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主虽然年幼,也不曾见过袁绍,却能从袁绍生平所行之事中,精见其髓!在下佩服之至,故而决定投效之!”
听完沮授的话,甄腾和甄宓都是一脸的惊奇。
“袁绍成名日久,素有贤名,怎么在那狗……呃……在他眼里就这么差了?袁绍真是他说的那样?”萝莉表示不信。
沮授的胸膛再度挺了起来,反问甄宓:“小姐可知,我家主公为何要攻打石邑县?”
萝莉摇头。
沮授看向了甄腾:“说起来,此事与甄县令还有些关系。”
“哦?跟我有关系?”
“正是。甄县令可记得,天之蓝琉璃瓶否?”
“我记得我记得!那宝瓶精美异常,那日几个军汉来石邑县城售卖时,还是我引兄长前去看的呢!”萝莉抢答。
甄腾也点头,“确有此事,我见那宝瓶价值连城,因此快马禀报了袁公。”
沮授接话,讲述起了刘远山与袁绍的冲突全过程:“那袁绍得知消息后,派别驾许攸前来购买……”
“……就这样,我家主公怒摔天之蓝琉璃瓶,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才有了袁绍檄文天下,征讨我家主公之事。”
“你是说,那天之蓝琉璃瓶被你家主公砸了?”萝莉震惊。
甄腾也是一脸的不信。
“千真万确,在下全程目睹。我家主公砸碎的,可不是一个宝瓶,而是两个!”
“什么!”甄腾心疼。
“这……看来他不仅愚蠢,而且还败家!”萝莉痛心。
沮授闻言,面皮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老子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领略下我家主公的豪富与大气的啊,你咋能这么想呢?
“小姐有所不知,那天之蓝琉璃瓶,我家主公手里还有。虽然砸了两个,但剩下的宝瓶,价值只会更高!”
“哇哦!好有钱的狗贼呀!”萝莉羡慕。
沮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主公的形象又扳回来点了,狗贼就狗贼吧,先委屈下好了。
沮授接着说道:“此事以来,那袁绍见利忘义、色厉内荏之小人嘴脸,纤毫毕现矣!再反观我主,进退有据、有胆有识,真乃明主也!”
甄腾听完,双手抱着牢柱,陷入了沉思。
牢门外,甄宓也难得的没有再说某人是狗贼,歪着小脑袋想事情,灵动的双眸之中,闪烁着智慧的小火苗。
沮授没再说话,眼皮微抬,略略观察了一下二人的反应,嘴角轻笑,而后便背着手左右踱步。
许久,甄腾才结束了 思考,先是喊了一声“沮先生”,待沮授回头看过来时,他抱拳作了一揖:
“先生此来,除了将舍妹送来之外,可是劝降?”
沮授先是作揖,还了一礼,而后边走边轻笑着说:“你是降是走,我主心中想来已经有定夺,沮某并无劝降之心。此番前来,却是另有他事。”
“哦?先生请讲。”
沮授捻须微笑,先是看了一眼甄宓,而后才对甄腾道:“不知甄县令适才有否记得,我曾说我主今年不过二八之龄。”
甄腾心说我知道啊,怎么了?搞不清楚沮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神里写满了探究,等着沮授的下文。
但沮授却是不说话了,嘿然一笑,对着两人抱拳作揖:“贤兄妹好生歇息,在下告辞。”
“唉?沮先生何意……”
甄腾不解,喊着问道。
但沮授却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忠王显兄弟二人也愣了下,一起挠头:“沮先生怎么不对这刺客娘皮用刑?”
疑惑着,也急忙追将了出去。
牢中只剩下甄家兄妹二人,甄腾在内、甄宓在外,兄妹隔着牢门,不解地面面相觑。
“宓儿,你说这沮先生究竟何意?”
甄宓低头,若有所思,片刻后心里似乎有了猜测,当即小脸一红,小脚一跺,冲着牢门口白了一眼。
“呸!”
萝莉生气。
甄腾更懵了,“宓儿何意?你在啐谁?”
“没什么,兄长不必问了。”甄宓气呼呼地往牢柱上一倚,环抱双臂低头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甄腾疑惑不已,习惯性地想要挠挠头,却不想牵动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甄腾真疼!
……
监牢大门外,王忠兄弟二人追上了沮授:“沮先生,你怎么这就走了?”
沮授停步,看着两个憨货,哑然一笑:“对啊,事情办完了,不走又当如何?”
“为何不对那刺客娘皮动刑?”
“就是就是,她将主公都捅伤啦!”
沮授面容严肃:“主公都特意交代了,让你们不得欺辱与她,怎么,你们竟想抗命?”
“啊这!”憨货发愣,一脸紧张。
“哼,还不快去向主公复命?”
“是!俺们这就去!”
兄弟二人走了。
沮授摇头笑笑,转而对身后的狱卒交代:“监牢内那名女子,尔等不必管她。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这两名狱卒,都是抱犊寨上新近训练的新兵,对沮授的交代自是遵从,先恭敬答是,又问:“那那名甄县令也要如此吗?”
“不,将他关着即可,一应吃喝供给,不可短缺。”
“是。”
狱卒虽不懂,但唯命是从。
……
县衙后堂内,刘远山光屁股爬在榻上,手中拿着一瓶酒精喷剂,对着疼痛处轻轻一喷。
伤口沾了酒精,顿时疼的他嗷嗷直叫。
原本骑马的时候就把屁股折腾了个好歹,如今再添一刀伤口,当真是要了亲命了!
就在这时,从监牢回来的王忠王显二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正好听到刘远山的惨叫,以为又有刺客,二人不由分说便闯了进去。
“呔,何人敢伤我主公!”王忠大喝一声,一个虎扑便扑上了床。
“大哥,他好像就是主公!真……真白!”王显目光所及,先看到了刘远山白花花的屁股,而后便见自家大哥压了上去。
“啊!两个憨货,我要弄死你们!”
刘远山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