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不妨事,”许清琴淡淡地应了一声,拿着公筷给安桃夹了一块肉,说:“尝尝看,赵姨做的焖肉很好吃。”
安桃乖乖点头,埋头吃了一大口。
满嘴流香。
别说,确实挺好吃呢!
顾惜年没说话,手上动作却不慢,也给安桃夹了一口菜。
顾君泽将顾惜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再看安桃时,眼里便闪过了一抹深意。
“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跟安老弟联系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顾君泽开口,声音还算温和。
安桃放下筷子,说:“我爹身体很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儿,想来过些日子就能来首都吧。”
“好,等他什么时候来了,再跟他聚一聚,”顾君泽笑说:“不知道他的厂子最近怎么样?生意不错吧?”
“还好吧……”
安桃不太懂这些,只说:“厂子生意不错,能挣一些小钱。”
相比于顾君泽做的大生意,安家确实只能挣一些小钱,这不是安桃自谦,而是事实。
“这还挺好,”顾君泽笑着说:“不过他就算生意不好,也没事,毕竟他的两个儿子很有出息呢,前些日子,我还听说多金在研究什么芯片,有不少人想要投资他的项目,厉害着呢!”
安桃隐隐觉得顾君泽似乎意有所指,却猜不出他的目的,只能笑着谦虚。
倒是顾惜年抬起了眼,淡声说了一句:“爹,你忘了你曾教过我,食不言寝不语?”
顾君泽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复了自然:“好好好,爹不说了,吃饭吃饭。”
安桃眨巴眨巴眼睛,埋头吃了起来。
她饭量很大,可面对这样古怪的气氛,也是吃不下太多,只干掉两大碗饭,便放下了碗,规规矩矩地坐直身子。
许清琴见她放下了筷子,忍不住问了一嘴:“桃桃,你吃饱了?”
安桃点点头。
吃个半饱。
不饿了。
“难怪你瘦了这么多,”许清琴心疼地看着安桃的小脸儿,说:“你三岁时,一顿都能吃掉两小盆饭,现在都这么大了,却只能吃掉两碗,你不瘦谁瘦?”
安桃:“……”
唔,你这么一说,还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好像人家多能吃一样!
“她平时吃的不少,”顾惜年说:“只这顿饭没吃好。”
安桃的眼皮跳了跳,没敢看顾君泽的脸色。
在座的人都不傻,自然听出了顾惜年的意有所指,许清琴拍了拍安桃的手背,安抚地说:“等晚间饿了,我再给你煮点汤圆馄饨,总不会让你饿着。”
安桃有些不好意思,说:“不用了,姨姨,我吃饱了。”
“那可不行,”许清琴说:“只吃这么一丁点儿,可怎么行?还得多吃!等会儿再给你煮点好吃的来!”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顾忌顾君泽的脸色。
顾君泽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将气压了下去,站起身,对着顾惜年说道:“惜年,你跟我去一趟书房,我有事交代你。”
顾惜年抬眼看他。
半晌,他举步行到了楼上。
也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楼上说了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安桃便听到了“啪嚓”一响,很像是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
安桃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
许清琴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她知道顾君泽跟顾惜年之间的关系一向紧张,可这些年来,顾惜年从未跟顾君泽起过正面冲突,饶是许清琴都被他们吓了一跳!
“桃桃,你先在这儿等着,我上去看看。”
安桃心下一紧,也想跟上,可转念一想,顾君泽是顾惜年的亲生父亲,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贸然上去,会不会让他们觉得不自在呢?
这样想着,她才勉强停下脚步,说:“姨姨,你小心一点儿,我在楼下守着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我就上去。”
姨姨身体不好,可别出事!
许清琴点点头,便快步朝楼上的方向跑。
没跑几步,她就看到顾君泽从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清琴?”
顾君泽看到许清琴,先是一愣,而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没事,刚才我一不小心碰掉了杯子,才闹出的动静,惜年还在楼上呢,没出事。”
许清琴捂着心口,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话虽这么说,但她眼里的担忧却没有减轻。
顾君泽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难免不爽,不过他自持君子风度,倒不会跟许清琴计较,只说了句“公司有事要忙,需要先走一步”,便下了楼。
等人走了,安桃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楼上。
“哥哥!”
刚看到顾惜年,安桃就忍不住惊呼一声:“你没事吧!”
怎么手上又流血了?!
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玻璃碎片,又看了看顾惜年流血的手,心疼得眼圈发红:“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快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惜年?”许清琴也轻呼一声,道:“顾君泽对你动手了?”
顾惜年半垂着眸子,掩住了眼底的冷色,半晌,他才堪堪开口:“没有,刚才是我不小心碰到了碎玻璃,才被划伤。”
安桃心里不信,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担忧地看着他:“药箱在哪?我给你上药吧。”
“怎么不小心一点儿,”许清琴看着顾惜年流血的手,又是后怕,又是心疼,说:“地上的碎玻璃放着也是放着,等会儿我来打扫就好,你干嘛非要自己动手收拾,瞧瞧自己伤成什么样。”
“娘,我没事,”顾惜年说:“只是流了一点血,看着吓人,其实不疼。”
许清琴怎么可能相信,闻言心疼得更厉害了,却只说:“我给你拿药箱去!不要乱动!”
“好。”
安桃看着顾惜年流血的手,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想碰一下,又怕碰疼了他,只能心疼地说:“哥哥,疼不疼呀?”
顾惜年摇摇头:“不疼。”
他顿了顿,说:“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安桃都要担心死了!
“你、你以后可得小心一点儿,别伤着自己啊!”
“我知道,”顾惜年应了一声,才抬眼看她:“安桃。”
“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相信我爹。”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