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琴对待安桃一向大方,见安桃看到玩具柜,眼睛都直了,不由觉得好笑,抱起柜子里的小动物们,就往安桃的手里塞。
塞不下了,她便自己抱着,一路走到楼下,将手里的玩偶们尽数地放到了安桃的房间。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她的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可脸上的笑却没断过。
正开心着,便听到大门外响起的车声,许清琴随口问道:“谁回来了?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回夫人,”赵姨笑弯了眼睛,说:“是老爷回来了!”
话音落下,许清琴拿着饭碗的手微微一抖,瓷碗“啪嗒”一声,摔到了饭桌上。
“姨姨?”
安桃的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连忙上前扶住她。
“姨姨没事,”许清琴轻轻地拍了拍安桃的手背,低声安抚道:“刚才是姨姨没拿稳饭碗,你不用害怕。”
安桃点着头,担忧地望着她。
倒是顾惜年没什么反应,像是老早之前,他便知道顾君泽一定会赶在晚饭时回来一般,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可他冷色的眸子却忍不住从赵姨的身上轻轻扫过。
赵姨身形微僵,连忙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来:“少爷,老爷好些日子没过来了,这不,听说您回来了,特意从公司赶过来,就为了跟您吃上一顿饭呢!”
赵姨是顾君泽请来的保姆,挣得是顾君泽给她的工资,她一心只为顾君泽好,顾惜年也能理解,不过他还是没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不要叫我少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现在是旧民国时期呢!
“好好好,”赵姨连忙点头:“不叫了不叫了,您快坐,我给您上菜去。”
等赵姨走远了,许清琴才拍了拍安桃的手背,轻声说:“顾君泽的性子一向如此,最喜欢老一辈的那些旧称呼,要求家里的保镖们管我叫什么夫人,你别见怪。”
安桃确实有些不自在,但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奇葩的人,对于这些,倒是见惯不怪,只笑了笑,点头。
说话的功夫,顾君泽便走到了客厅。
安桃还小的时候,便觉得顾惜年跟顾君泽生得像,如今顾惜年长大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到一处,看起来竟然更像了几分,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气质,一个是属于文人的斯文,一个是常年待在军中、见惯生死的冷漠。
许是这些年太过操劳,顾君泽有些相比于十年前,倒是有些见老,不过身上却多了岁月的沉淀,看上去颇有韵味。
他应该常年锻炼,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男人一样有着啤酒肚,相反,只看身材,不看脸,他跟那些二十出头的青年都没什么两样,显得十分年轻。
一见到安桃,他先笑了笑,说:“这是安桃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安桃的眼皮跳了一下。
按理说,顾君泽不应该认识自己。
毕竟许清琴看到她时,都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身份,怎么顾君泽就能一眼认出她呢?莫不是有人在从中传递消息,时不时地跟顾君泽联系吧?
难怪她总觉得别墅里的气氛古怪,隐隐还有些压抑,原来顾君泽的人正在监视着姨姨和哥哥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站起身,跟顾君泽问了一声好:“伯父好。”
“你好你好,”顾君泽笑得很是和蔼:“不用拘谨,快坐吧。”
说着,他才看向顾惜年。
这一晃,他跟儿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像今天这样,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更是少有,当下离得近了,他竟发现顾惜年这两年竟然有成长了不少,气质上隐隐还要压过自己一头。
顾君泽既觉欣慰,又隐隐地升起了防备。
儿子若是在自己的身边长大,那一切都好,他愿意看到顾惜年脱离自己的庇护,独闯出一番事业,可问题是顾惜年性子太冷,跟谁都是君子之交,平淡如水,哪怕自己一心一意地护了他十几年,他也不曾有丝毫动容,甚至还想逃离自己。
顾君泽本能地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毕竟顾惜年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感情,一旦他独闯出一番事业,一定第一时间远离自己。
这当然不行。
他是他的儿子,或生或死都应该属于他。
他不能容忍他长出羽翼后,便一脚踹开自己。
只可惜日子过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铺好路呢,顾惜年就先一步长大了,自己也随着一日又一日的逝去,而慢慢变老……
顾君泽不动声色打量了顾惜年一番,转而将视线落到了许清琴的身上。
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又爱又恨。
当年他将许清琴从乡下接来时,只觉得她是一个麻烦,可能会破坏自己跟唐欢现在的幸福生活,可时间长了,他竟也从这样的日子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跟唐欢不一样,她坚韧又温柔,像水一样包容着自己,也能容忍自己所有的坏脾气,每每跟唐欢吵过架,他再回到这个家时,总是会被她瞬间治愈。
最重要的是,她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老,反倒生了前所未有的韵味。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一次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只不过,许清琴对待自己,却一直很是疏远,从不让碰,也从不会说什么贴己话,顾君泽主动了几次,依旧无果,只能暂时歇下心思。
此时,他对她的感情依旧是爱大于恨。
可谁能想到,正是这个看上去温柔如水的女人,背地里却狠狠地捅他一刀呢?若非她日日在顾惜年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跟自己这个父亲疏远?
一想到她不止一次提醒顾惜年,让他防备自己的事,顾君泽的心里就恨意翻涌。
还好他早有准备,让赵姨时刻盯着这对母子的动向,不然他怕是真被他们蒙在鼓里了呢!
“清琴这些日子胃口怎么样?能吃得下饭吗?”他开口,声音里不无担忧:“怎么看起来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