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虞笙笙睡得正沉,却被一鞭子给抽醒了。
“都几时了,还睡懒觉?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记住,你现在是个奴婢。”
虞笙笙紧忙从床上爬起,这才看清训斥她的是那个叫小柒的奴婢。
在小柒凶巴巴的催促下,虞笙笙手忙脚乱地打扮穿衣,匆匆吃过早食,便赶到慕北的卧房,与小柒一同伺候他洗漱更衣。
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活儿,虞笙笙笨手笨脚的,出了不少的错,也挨了小柒不少的骂。
小柒正要伺候慕北更衣,却被慕北抬手推开。
慕北指了指在一边打下手的虞笙笙,同小柒下令道:“你出去吧,让她来。”
小柒恭敬退下,并在离开时,狠狠地瞪了虞笙笙一眼。
从木施上取下慕北的衣衫,虞笙笙独自服侍慕北穿衣。
慕北平抬着双臂,低头瞧着正在给他束革带的虞笙笙,意味深长地说道:“再过七日,朝廷便会将虞日重流放到塞北之地。”
虞笙笙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纤纤细指紧紧地握着慕北的革带,抬起头看他。
两人离得有些近,一个低头瞧,一个抬头看,画面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
慕北的气息扑在脸上,让虞笙笙感到有些不适应。
她不由地向后挪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虞笙笙的小动作皆被慕北看在眼里,他扬唇一笑,一把拦住虞笙笙的软腰,又将人拉了回来,并撞进了他的怀里。
慕北的胸怀宽阔结实,还带着淡淡的冷松香。
虞笙笙从未离男子这般近过,虽明知道两人是仇家,可她难免还是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瞧慕北。
“不想去见虞日重一面?”,慕北语气倦懒,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人摸不清用意。
虞笙笙猛地抬眸回视,颔首道:“想”。
慕北:“知道狗吗?”
虞笙笙皱眉,目光幽怨地瞪着慕北。
慕北的笑邪气得很。
他贴在虞笙笙耳边,私语般地嚣张道:“狗想要主人手里的骨头,就要学会摇尾乞怜。虞笙笙,你得像条狗一样,好好讨我欢心。我慕北高兴了,说不定,就会大发慈悲,让你去见见虞日重那个老家伙。”
虞笙笙怒火中烧,一时失去理性,抬手就要掌掴慕北。
可她始终是个刚及笄的少女,柔弱得一股风似乎就能给她吹跑,又如何能打到慕北来出气。
慕北牢牢地攥紧她的手腕,佯怒嗔怪道:“主人我现在很是生气,看样子,晚上得去抽虞日重几个巴掌解解气了。”
虞笙笙恨得咬牙切齿,却拿他无可奈何。
慕北突然收敛神色,下令道:“同我出府。”
***
慕北坐马车,虞笙笙靠脚走。
她连走带跑地紧步跟着,终于在正午之前,气喘吁吁地同慕北站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外。
看着长公主府的匾额,虞笙笙心中明了,慕北是来参加赏菊宴的。
虞笙笙之所以知晓,是因在半个月前,她也收到了长公主府发送的邀帖。
世事无常,她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后的今天,她是以慕北的婢女身份,站在这长公主府的门前。
慕北回身,看着站在门外踟躇不前的虞笙笙,冷声催促道:“还不快跟上。一直好狗,可是要时刻摇着尾巴,跟在主人身后。”
虞笙笙低头抠着手指,羞耻、屈辱、怨恨、担忧,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淋漓。
迈过这个门槛,她将要被昔日的书院同窗,相识的都城贵女所耻笑。
往日的尊严将变成地上的蚂蚁,可以被任何人随意践踏。
“还不快进来,你的太子哥哥,可能已经到席了。”,慕北扬声调侃。
虞笙笙抬眸狠狠地瞥了慕北一眼,彻底洞悉了慕北带她来赴宴的意图。
他就是想要变个法子来羞辱她。
虞笙笙提起裙裾,硬着头皮,跨过了公主府的大门。
时值深秋,正是赏菊之际。
长公主府的庭院里,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菊花。
都城里的皇亲贵胄、名门世族都纷纷应邀,聚在这大庭院里,谈笑风生,饮酒赏菊。
慕北作为一战成名的新晋大将军,一出场,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无论是待嫁闺中的女子,还是那些早已嫁为人妻的夫人们,在看到慕北时,都不免被他的铮铮铁骨、俊美无俦给惊艳得恍了神。
再结合慕北刚及弱冠,便打下了以少胜多的卓越战绩,众人的目光里尽是倾慕和敬佩。
虞笙笙躲在慕北的身后,将头垂得很低,但仍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朝慕北投来的目光。
他倒是风光了,却害得她虞笙笙站在这里抬不起头。
试问,这在场的人中,又有谁不认识虞日重的小女儿虞笙笙?
尽管虞笙笙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头垂得很低,可她那出挑的容貌和气质,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项将军的婢女长得还挺好看。”
“不对,那个婢女,怎么看起来像虞笙笙?”
“快看,快看,好像就是虞笙笙。”
“虞家人不是都死了大半吗,她竟然还活着?”
“想她以前一副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沦落成了奴婢。”
......
一时之间,庭院里的人交头接耳,指着虞笙笙议论纷纷。
嘲讽的笑声也陆续从各个角落里传来,虞笙笙羞红着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拜见过长公主后,在公主府侍从的引领下,慕北在庭院中的一处落座。
虞笙笙则乖顺地站在一旁,却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虞笙笙,这身奴婢的襦裙,倒是和你很搭嘛。”
昔日书院里的死对头,户部尚书的千金柳依依,牵着其她同窗少女,隔着大老远,幸灾乐祸地高声奚落着她。
“快过来,给本小姐倒杯茶,让我看看你做的活计合不合规矩。”
少女们的笑声异常的刺耳,虞笙笙不予以理睬。
慕北则手柱着太阳穴,偏着头,煞有介事地观察着虞笙笙的窘态。
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带起一抹顽劣的笑,心想:这折磨虞笙笙可比折磨虞日重,有趣得多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慕北又当着众人的面,指尖敲了敲了桌面。
“啧啧啧,你这奴婢好没眼色,还不赶快给本将军倒酒。”
虞笙笙屏蔽掉周围的闲言碎语,为了能去见父亲一面,她得讨好慕北,哄他开心。
放下昔日的尊贵和面子,虞笙笙俯身提起酒壶,欲要往酒盏里倒酒。
慕北却甚是不满。
抬手搂住虞笙笙纤细的腰肢,一把将她拖坐在自己的榻边。
他神色倨傲地责令道:“哪有奴婢高高在上给主人倒酒的,跪下给本将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