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区里这个季节昼长夜短,到了这会不用看表,姜子民也知道是凌晨时分了。
此刻他毫无睡意,耐心地等着援兵的到来。至于谁能来帮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关着沈久远的那个破锅炉房在过道斜对面,离这里大约十多米远,里面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
大厅里,郑祖汉瓮声瓮气地泄着愤,族人们七嘴八舌的,也没个清晰的思路,反正不能轻饶了这俩家伙。
倒也不是一点眉目没有,郑文艺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他的意思是明天一早上给市文物管理所打电话,报告情况,等着他们来人处理。
毕竟郑仕慵祠堂的维护、修缮、文物情况早就报到市文物管理所了,没安排人昼夜看护,也是文物所同意的。
当时说这地方民风淳朴,当地林场重点看着就行了,还有郑氏家族那么多人呢,无需专门安排人看护。
再有就是得报给林场领导,林场是这里包管一切的政府部门,出了这种事应该归他们处理。
郑文艺端坐在柜台后面,静静地看着柜台上的破碎的文物,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丝狡猾的弧度,暗道:“谁来上遭罪,这么多东西坏了,谁也不能说没价值,要说赔吧这俩穷鬼,除了一把子力气兜里哪来的票子?上头这一招不错,等着吧,狗屁护林员,这回到头了。”
想到了那伙人交给的任务,他有所忌惮地往门口看了看。门口放着姜子民的那把枪,黑皴皴的,叫人心生敬畏。
昨天晚上,天上刮起了一阵子大风,风声呼啸,林场不远处传来了狼嚎的声音。
他想起来自己老爹去年今天死的,当时得的是肝腹水加食道癌,死的时候模样难看,瘦得可怜,眼圈凹陷。
一想起他临死的模样,郑文艺双手合十,不由地方祈祷了起来:“老爸,今儿是您的忌日,我光忙乎生意,忘了祭祀了,赶明我早早地去,带上你爱喝的烧酒爱吃的火腿,再买个收音机烧了,省得您老在那边寂寞。”
念叨完了,一直耐心等到洗澡的人都走了,他才挪步到二楼澡堂子大厅包房里休息。
一觉醒来,他竟然又听到了狼嚎的凄凉声音。
深处大山里,怪异的现象多了点,也是正常。
他翻烧饼似的折腾了好一会,实在睡不着,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点上了一根烟,他准备起身开灯时,一下子愣住了:他死去的老爹坐在跟前看着他,深陷的眼眶,白如纸的面孔……
一瞬间,郑文艺急得嗓子眼发干,手发抖,一下子往后靠去,刺啦一声,他又听到了个不好的动静。
遇到鬼了!
或者是比遇到鬼更可怕的事!
一瞬间,他只觉得下身湿乎乎的,脑门上全是虚汗,发抖的手终于打开了电灯。
终于看清了,死去的老爸的照片堂堂正正地摆在床边的桌子上。
再看窗口那,一把五连发的枪,枪口从外面伸了进来,正对着他睡觉的地方。
他老爸的这张遗像在墓地上了,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还有,那把枪什么时候插进来的?
郑文艺满脸蜡黄,不过比刚才好了些,他低头四处看着,在遗像后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清晰地写着一行字:帮我们干掉姜子民,否则……
后面是省略号,弄得郑文艺脸色越来越难看,来不及思考,赶紧抱起了头,声声求饶了起来:“各位,各位,有什么事办就是了,咱,下回别把我爹惊动来了……”
这家伙嘴都有些筛糠了,总之是把意思说了个差不多,朝着外面走去。
过了会,在楼下打开窗户冷静了会的他,才犹豫着回去了。
尽管他一点都拿不准什么情况,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桌子上的遗像不翼而飞!
窗口那,没错就是窗口那,刚才还有冷风从缝隙里不断吹进来,这会什么都没有了!
若非江湖高手,谁能做到这一点。
关键这是什么人呢,自己就默念了会老爸的事,就把老爷子遗像拿来了。
这是要活生生折磨死他啊。
再想想,要是准备要他命的话,只怕他在睡梦中就一命呜呼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担心再出事,还是跟电视节目上学的,把那张纸条活生生给吃了,省得传出去惹了啥杀身之祸。
就这样,从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他着了魔似地坐在柜台后面,神神道道地默念什么。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既然有人威胁自己办事,那也得说什么事啊。
真神了,不久之后有族人来喊了他了,说是郑仕慵祠堂出大事了,有人闯进去偷东西,还胆大妄为地在里面吃烧烤。
当他等来林晓菲老板时,丝毫没觉得意外,用同行是冤家的复杂口气不冷不热地说:“林大美女,找哪个姓沈的?”
说着,他眼睛没闲着,有些肆意地打量着林晓菲。
林晓菲在店里左思右想了很长时间,打发好几拨伙计四处打听,知道得差不多了,才心一横来问问什么情况。
出来的太着急了,光化了浓妆,头发散乱,旗袍外面随意地套着件呢子大衣,正想着怎么说的,总不能说沈久远喜欢他,他俩是朋友关系,过来帮忙吧。
一见郑文艺阴阳怪气的模样,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对劲,她媚眼一挑,冲着郑文艺就去了,到了跟前,伸手重重地拍起了柜台,差点把柜台上的东西震下来了:“找什么姓沈的?郑厚财,都说你不是个东西,大字不识几个,装他奶奶的文化人,咱直说了,你给了我那么多澡票,图气什么,看我洗澡啊……”
这娘们发飙了,她扯起来衣领子,雪白的肌肤露在了外面,撒泼的继续骂着:“都是晚上没人了你叫我来洗,给我喝什么酒,我想起来了,你是趁着我喝多了看我身子,姓郑的……”
说着,她撒野地冲到了柜台后面,伸手打了过去。一下子没打着郑文艺,开始胡乱翻东西了,嘴里骂着“来你这破地方洗澡,哪回都丢小衣服,四条内……就连那个都没了……”
本来郑祖汉他们都冷眼看着,今天不是往常,这里有事呢,这个女人来撒野,都想早点把她赶出去的。
孙鹏飞知道沈久远和她关系暧.昧,在郑祖汉旁边小声说了几句,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过去。
这时,林晓菲从柜台下面翻出了一沓子光碟,封面上全是些动作过分的男男女女,大家尽管有思想准备,不过这来得也太突然了,一双双迁怒的目光看向了郑文艺。
孙鹏飞看出来了,林晓菲和郑文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这种事别人最好别掺和,省得说不清楚,何况郑文艺私藏的光碟都拿出来了。
他俩慢慢地停住了,郑文艺脑子转得快,脸色急剧变化着,赶紧拽着林晓菲的胳膊,小声央求了起来:“林老板,这么多人呢,咱俩找地说去,你想怎么的都行,这都我族人……”
林晓菲尽管跟着他朝着后门那走了过去,趁机粗俗地打了他两巴掌:“姓郑的,老娘的豆腐不是谁都能吃的,咱在这说,说不清楚,我给你闹翻天,叫林场的人都知道你口味重,愿意看片,愿意偷女人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