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点03分,晨曦透过窗户洒在了英恩的卧室里。
“嗯呃,真是完美的早上。”
英恩坐在床上慢悠悠地伸着懒腰,那双星眸则看向窗外的大海。
只见海浪不停地的翻着浪花,而数百只海鸥已经随着气流的变化,翱翔在蓝色海洋的上空,或是觅食,或是寻找栖息地。
距离海岸的不远处坐落着一座白色的教堂,它孤独且寂寞,好似无人问津的守护人一般在保护着大海,而天空上的白云就像是它的恋人,不论风向如何改变,始终无声陪伴着那白色的教堂,为它讲述自己昨日的旅程中的见闻,亦或者,为它挡下刺眼的阳光。
收拾妥当后,英恩走出自己的房间。
“哥哥,早上好。”
“起来了啊,早餐准备好了,你自己吃吧,我等一会儿要出去见个朋友。”
只见啸腾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整齐的坐在沙发上整理着自己的公文包。
“这么早去见朋友?”
“嗯,就是帮我们将车提前停到机场并且装修房子的朋友。”
“其实请到家里来更好吧?毕竟我也想见见胡里奥。”
“等一下他要去上班,所以我开车去见他方便一些。”啸腾站起身,朝衣帽间走去,“可以去书房帮我把手表拿来吗?”
“哦,好。”
当啸腾转过身,看到英恩拿着昨晚他放新手表的黑色盒子。
“你要我戴这个?”
“没错,自从它来到哥哥身边,还一次都没被‘临幸’过呢。”
“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那么,是舍不得新的手表,还是舍不得送手表的人呢?”英恩俏皮的问着并且打开盖子,将手表调整好松紧度戴在了啸腾的左手腕上,“好了,它和哥哥很配呢。”
“嗯,吃完早餐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在附近逛逛,说不定会找到你喜欢的店铺。”
“好,哥哥慢走。”
市民公园内,啸腾坐在长椅上,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既熟悉又陌生,这是他小的时候经常与家人一起度过美好周末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会和家人们在这里野餐,会和妹妹捉迷藏,会和父亲一起放风筝,也会躺在铺着野餐布的草丛上听母亲讲她任教的大学里那些有趣的实验课,直到那个被称之为“变故”的潘多拉魔盒的打开,一切都变了……
他望向小时候常常奔跑的那片空地的方向,如今,那里已经多了很多健身器材,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原点包容他的恣意妄为,这既不是他现在的年纪该做的事,也不是这个公园可以允许他做的事。
“嘿,我的兄弟,好久不见。”
啸腾顺着叫他的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热情的打着招呼。
那名男子身着一身浅棕色的西服,系着与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样颜色的领带,区别于亚洲人的立体五官镶嵌的脸上透露出让四周都可清晰感受到的自信,特别是,他有着一头如夕阳光辉的金色头发。
“胡里奥,好久不见。”
啸腾走上前去,在这个保留他儿时珍贵回忆的地方,给了这个男人一个代表兄弟情谊的拥抱。
尙华集团中国区技术总监——胡里奥,现今29岁,中挪混血,是啸腾的儿时的邻居家的玩伴,虽然于8岁的时候随家人定居挪威,但是与啸腾一直保持着联系,并且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给你带了红茶,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仍然不碰咖啡。”
坐在长椅上的胡里奥将热气腾腾的红茶递给了啸腾,自己则喝起了另一杯意式浓缩。
“就好像,这么多年,你都忘记不了那个孩子一样。”
“怎么可能忘得掉……”
听到啸腾的话语,胡里奥的神态顿了一下,眼神漫无目的的望着远方,略有遗憾的说道。
“那么,我们开始吧,这场棋局,总要有一个人被将军。”
啸腾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U盘和一个透明的资料袋递给了胡里奥。
“这些就是那个公司的情报?”
“嗯,是的。”啸腾喝了一口红茶,眼神中不再充满平时看妹妹的那种温柔,而是一种冷峻甚至是仇恨的眼神,“除此之外,文件里有两份名单,一份名单列出了各个企业对我们的作用,另一份则是目前中国区内各个高管和中级管理层的详细情报。”
“哎,这份名单里甚至标注了公司内很多我不了解的人。”
“是的,其中财务总监朴振宇、人力资源副总裁熊雷、法务部长江映心,这三人我们可以绝对的信任他们,因为都是我在韩国留学的时候带进尚华集团的。”
“那其他人呢?”
“其中营销副总裁端木莹、公关部长王凯、办公室主任赵如墨,这三人与我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是可以比较信任的。”
“那么,林秘书呢?”
“佳怡是一名可靠的同事,我在日本期间交代给她的工作都能很好的完成,在我看来,她属于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噢,原来如此。”胡里奥大致看了看手中的情报后将它们装进了资料袋里,“我会在下个星期之前将这些全都搞清楚的。”
“虽然会长允许我使用尙华的力量,但是我们的所作所为还是要符合公司的利益,毕竟公司的运营与个人恩怨还是要尽量分开的。”
“我明白,这既是你我的复仇,也是为了给尙华扫清障碍。”胡里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公园,“好了,这个时间我也该去上班了。”
“对了,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吃个饭吧,英恩的料理技术很不错的。”啸腾坐在长椅上,背对着胡里奥,叫住了他,“她对你这个可以将家里打造的如她心中所想的一样的人好像特别期待。”
“好啊,等有时间的时候,我一定拜访。”胡里奥背对着啸腾,边挥着手边朝出口走去,“下个星期,公司见。”
“公司见。”
胡里奥穿过公园的小路,两侧的树木尚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春天,四周透着一丝丝的萧索气息。
“那个孩子啊……”
他心里想着这样的话,手中拿着一次性咖啡杯,朝公园外的停车场走去,而留在公园内的痕迹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棋局,已经开始了,对于很多下棋的新手来说,他们往往会非常在乎自己的重要棋子,以防这些棋子被对手吃掉而落在下风,而对于啸腾来说,这场棋局,他根本不会在乎对手吃掉自己的马还是车,只要最后将军的人是他,哪怕最后只剩下两个过了楚河汉界的兵卒,他也毫不在乎,这是因为,他有比重要的棋子还想要保护的事物。
日本,东京千代田区,下午2点28分。
一座坐落于此的日式庭院内,樱花树的花瓣随着清风的徐徐吹来,以优雅的姿态飘落在了人工建造的小湖里,水上漂浮的花瓣吸引着锦鲤争相追逐。
一位面容和蔼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木桥上,欣赏着早春的景色。
“会长,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吉田穿着黑色的执事服,站在老人的身后,以尊敬的口吻说道。
18岁那年,吉田来到会长家工作,凭着自己的勤勉成为了眼前这位老人不可或缺的助手,如今55岁的他就如会长的影子一般,是最受信任的人。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便是一手创建尚华集团的会长——82岁的宫本松。
“麻烦你了,吉田。”宫本松仍然看着院内的景色,并且温柔地说道,“孩子们都不在,有一点寂寞呢!”
“会长请放宽心,孩子们都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个孩子,应该做好下这盘棋的准备了吧。”
“啸腾的话,没问题的。”吉田十分坚定地说道。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就怕他的心被刚猛填满而失去了柔软。”
“会长,您担忧了,只要二小姐在他身边,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噢,说到小英恩我想起了一件事。”宫本松转过身朝庭院中的亭子走去,他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道:“自从小英恩离开后,我一日三餐的标准好像下降了。”
“啊,真的非常抱歉!”吉田慌张的鞠了个躬,“因为二小姐的厨艺太高了,现在后厨人员虽然正在努力的提高厨艺,但是仍然有一定差距。”
“没关系,没关系。”宫本松对吉田摆摆手,“你们照顾我很尽心尽力,只是她刚离开,我有一点不习惯。”
“会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您的起居的。”
“嗯,我会期待的。”宫本松拿起白瓷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还有,就要到美织的生日了,让英国那边的人照顾好她吧,她的困难现在只有自己能面对……”
“大小姐一定可以的,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勇敢。”
“当然啦,她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自负心啊。”
千代田区,是东京地区的重要区域之一,每天总早到晚,车水马龙的声音喧嚣不止,但是这个庭院将外在的喧嚣与吵闹都隔绝开来,留下的只有属于一个老人和他的三个孙辈的恬静世界。
10岁之后,啸腾便在这里生活,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再熟悉不过,在这里治疗心伤的期间,虽然有很多温馨,但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他迫切的渴求着力量,认为只有强大的自己,才可以去抵抗外在的威胁。
中国,汉王岛市,啸腾的家里,晚上9点整。
在啸腾的卧室里,兄妹二人面对这面坐在靠窗的休闲椅上,而在二人的中间的小圆桌上则摆着一盘下到残局的象棋。
红方除了一炮和一马之外,只剩下一个士在苦苦的防御着大本营;而黑色的一方虽然少了两个车和三个卒之外,其他的棋子都没有缺失,而且已经对红方形成合围之势,不论红方再怎么挣扎,最后都逃不出被将军的结局。
“啊——怎么会这样啊!”
“有进步了哦。”啸腾对妹妹鼓励着,并且趁机摸了摸她的头,“以前可是会被我杀的除了将之外一个棋子都不剩的。”
“可是,这次你让了两个车啊。”英恩抱着自己的放在椅子上的双腿,发泄自己的不满,好像这全都是放了水的哥哥的错,“姐姐以前也是这么惨的吗?”
“早期的时候,我不让车的情况下,蓝月还是可以保证有几个棋子在棋盘上的。”啸腾边摆着棋子,边说道,“不过,现在她可以保证在25分钟内不会输。”
“什么?!”英恩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哥哥,“难道,我以前和姐姐下棋平局,也是她让着我?”
“嗯,可能吧,毕竟她的象棋也是我教的。”
“哥哥你是象棋怪兽吗?这完全可以当职业选手了。”
“嘿嘿,那么,按照约定,这个星期的晚饭由你负责哦。”
奸计得逞的啸腾,一脸坏笑地的看着妹妹。
“知道了啦,想吃我做的饭直说不就好了。”
“嗯,就是想吃你做的饭了。”啸腾摆好棋子,不自主地看向窗外,语气变得有一些寂寞,“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又只剩下我自己了吧。”
“不会的,姐姐和我不会离开你的。”与此同时,英恩也望向窗外,“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姐姐一直都在地球的另一端陪伴着你。”
“嗯?”
“姐姐可和我讲过哦,你的“英勇”事迹。”
“什么?她给你讲了什么?”
啸腾看着英恩的坏笑的表情,感觉到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
“高中时期,为了保护姐姐以一敌三,虽然让优等生的你受了处分,不过可是成为了学校里的‘英雄’呢。”
英恩边说着,边将棋盘上摆上了当头炮。
“啊,那件事啊……这几个学生,经常在其他人面前叫她色盲,我无法容忍珍视的人受到伤害,”啸腾移动棋盘上的马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不过,那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哥哥一定是非常在乎姐姐的吧,而且在乎到那种偶尔会丧失理智的时候。”
“丧失,理智吗……”
“因为哥哥以前说过‘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千百种,而粗暴解决是当中最蠢的一个’,而哥哥为了保护姐姐变愚蠢了呢。”
“在某些事情上,我本身就不是太聪明吧。”
“或者是哥哥的感性在那个时候,战胜了自己的理性。”
“也许,她是我的弱点吧,哈哈……”
那个时候的啸腾,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已经不能用理性来解释,三个擅长打架的不良生,被他以一己之力揍到整整一个星期都无法上学,每一拳挥向对方的时候,他的表情早已无法用愤怒来形容,情感的外溢,已经打破了那个名为“心”的容器。
中学时代的他,思维敏捷且成绩优秀,对待周边的人也是温文儒雅,在音乐社团内,钢琴键的弹跳,就像行云流水一般,温柔并高傲的指挥着每一个音符,在众人的眼里,他就是全校高不可攀的王,但是他们却忽略了,王的愤怒。
当为首的不良生被啸腾打到在地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了一只脱掉笔盖的圆珠笔,他死死地的按着他,命令他睁大着自己的眼睛,他不允许自己珍视的宝物被他人说得一文不值,而且,他也不希望此时失去自己的珍视之物,就在他手中的圆珠笔将要刺向那个不良生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惊恐到扭曲的脸,那满是懊悔与恐惧的心情将会化成阴影伴随终生,就在这时,有人从他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已经够了,有你在,就够了……”。
他抬起头望着她那湛蓝色如宝石的眼眸,如珍珠一般的泪滴,轻轻落在地上,她那看不到颜色的蓝色双眸,满是愧疚,却又十分心疼地看着他,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使他缤纷多彩的世界也变成只有黑白的颜色。
那之后,学校将此事认定为严重违反校规的事件而给予了他留校察看的处分,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十分遗憾这个处罚结果,在所有人的心中,他本应该成为这个学校的榜样,不过,虽然他受到了如此严厉的处分,但是在那之后,他在学校简直就成了校园偶像的存在,学生之间都在传闻着他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挺身而出的“壮举”,而且不良三人组自视自己的家庭背景而任意的欺辱他人在学生团体之间早已经臭名远扬,这次他的鲁莽行为,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全校的学生出了一口气,事件发生一个月后,不良三人组的家庭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突然负债累累最终破产,曾经肆意妄为的三人也因为支付不起未来在学校的费用而不得不退学成为了自己曾经鄙视的阶层,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有传言说是尚华集团的会长无法容忍自家的孩子在学校遭到欺负而做出的报复行为。
“将军。”
“哎,什么时候?”
就在英恩调侃啸腾的时候,再一次被将军,这一次将军的速度不仅比上一次快了不少,而且除了那刻着“帅”的红子外,红方在棋盘上已经再无任何一子,
“哥哥,你,不会认真了吧?!”
她看着棋盘上自己的“光杆司令”,惊呆的表情已经显露无疑,虽然这次黑子仍然少了两个车,但是自己的棋子却被毫不留情的“抹杀了”。
“不好意思,想到那件事,我就无法手下留情了。”
啸腾眯着眼睛,露出了邪魅一般的笑容。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总是你趁虚而入。”英恩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下身体,便走出卧室,“那么拜托哥哥收拾棋盘啦,我先回房间了。”
“别睡得太晚哦。”
“好。”
啸腾没有注意到,英恩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露出的呼吸灯一直亮着,屏幕界面一直处于语音通话状态,刚刚的对话,全都传送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英恩回到自己的卧室内,轻轻地关好房门。
“姐姐,你都听到了吧。”英恩坐在扶手椅上,戴着无线耳机,顺手抚摸了下戴在颈部的小猫样式的项链,“你,是他的‘弱点’呢。”
地球的另一边传出一个十分温柔却又有些害羞的女孩子的声音,“英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