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都被消灭了,普天欢庆,民众们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他们奔走呼号,不少人都留下了泪水。
帝国的人们都以为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做出了这一决定,他们歌颂塞缪尔,一时间,塞缪尔的名声在民间逆转。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称赞对于塞缪尔来说是莫大的讽刺,是直刺心脏的利刃。
帝国的下层一片欢乐祥和,而上层则是人人自危。
皇帝像是疯了一样处理了一大批人,还让他们去战场上找人。
这不是纯纯是去送死吗?就算戴上防毒面罩,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被有毒物质影响到。
他们就像无辜的鸭子被赶上架,苦不堪言。
陛下为什么就不相信那条鲛人已经死了呢?明明一眼望过去一个活物也没有,探测器也探测不到生物体征,为什么陛下就不肯认清这个事实呢?
找了几天都没有结果,每次来报告的人都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塞缪尔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宴白留下来的光脑发呆,在巨大如海啸般的悲痛情绪淹没思维后是清醒,清醒的疑惑。
光脑跟当初塞缪尔给宴白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浏览记录也没有增加。
本来塞缪尔以为会不会是宴白已经格式化了,还找人复原,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说不定宴白会有什么话想留给他,至少他能靠这点慰藉支撑着走下去,结果得知这就是初始状态,确实什么都没有。
原来他的未来里真的没有他……
一条突然出现的鲛人,一出现就吸引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不,不止一出现,只要宴白在,他的目光永远都是放在他身上的。
这条鲛人说爱他,他刚开始不信的,鲛人狡猾,宴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宴白在他面前说整个种族就剩下他一条鲛人的时候,那样的寂寥是真的,这些特质在他身上矛盾冲突而又相融,神秘又诡异。
一个没接触过人类社会的生物会对一切都不好奇吗?宴白从来都没表现过对什么有特别的爱好。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这个明显不合时宜的时候冒了出来,塞缪尔压下了这些隐秘的念头。
他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想动一下,肢体发麻,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塞缪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偏转视线,发现他点开了通讯录,联系人列表里静静地只躺着一个人,可是这个光脑的主人永远都不会再拨打这个号码了。
嗯?吃不吃鱼?阿白给他改了这个备注?
当初他把自己的号码录进去的时候在备注上存了自己的小心思,没想到阿白居然改过了。
塞缪尔想勾起唇角,可是面上看来只是嘴角扯了扯,他连笑一下都做不到了。
狡猾的鲛人带着鲜活来,带着鲜活去,同时带走的还有塞缪尔鲜活的灵魂。
徒留下一副空空如也的躯壳,行尸走肉般生存着。
真是……太狡猾了。
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奥斯卡·王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