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当晚潜入沐恩侯府,到桂馨院来找苏宝衣。
深更半夜,一个男子突如其来跑到未出阁的小姐闺阁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换了别的女子,已是大惊失色。
如果给别人看到,哪怕是完璧之身,但落到世人眼中,已是有失妇道,不再清白。
苏宝衣不是别的女子。
尽管到这个朝代已有十三载多,但心志坚,没被封建思想毒害了心灵。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个朝代道德世俗观念对她来说压根儿是狗屁。
她从床上起来。
披了件衣服走到云九对面大大方方坐了。
“殿下抱歉,我不知道你来,没准备茶水。”
黑暗中,云九默默的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道:“我有事跟你说。”
没有事,他会吃饱饭给撑着的半夜跑进她闺房?
苏宝衣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她问:“花掌柜家中的那本传记没能找出来?”
云九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残缺传记放到桌子上。
“扬烈到花家的时候,看到好几个黑面黑衣人在是里面翻了个遍,最终一无所获,他们竟然放了一把火烧。左邻右舍赶来救火时,花家已被烧了一片狼藉,所有易燃的物品成了灰烬。”
传记完好无损。
花想容把传记收得极隐秘,在厨房水缸底垫着的一块青石板下,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而到花家翻了个遍最终一无所获放火烧了花家的几个蒙面黑衣人被扬烈捉到一个。
严刑拷打,得出是京兆尹凌政海所为。
那蒙面黑衣人叫李十,嘴巴硬,扬烈用了非人的极刑好不容易才从他嘴里撬出来。
如今李十没死,但和死人差不多了。
苏宝衣问:“李十家里有些什么人?”
“他没有家室,父母双亡,有一个已嫁人的妹妹在乡下。就是拿他妹妹和他妹妹两个孩儿威胁,他这才松口招供的。”
“李妹那个男人如何?”
“他叫卢旺财。本是一个敦厚老实的农夫,只是这几年来得到李十的救济,日子过得好了,便渐渐的不安分起来,前段时间结交损友,染上了赌瘾。因家中的钱财都是李妹掌管,他也不敢赌大,目前只是过过手瘾。”
“这就好办了。”
苏宝衣前世看了不少老妈写的宫斗宅斗文,且又在职场上混上好几年,职场晋升尔虞我诈堪比宫斗剧。
混职场几年,她亦不是善良之辈。
她没有害人之心,却容不得别人陷害她。
苏宝衣道:“让人做诱饵,诱卢旺财赌,让他欠上一笔足让他倾家荡产的赌债,对他连恐带吓一番。
之后把李十杀了,伪造些听令‘颜若雪’香宝斋掌柜之令到花家放火的证据放他身上,造成经一番激烈打斗终被人杀人灭口的假象——”
既然李十和死人差不多了,索性杀了他让他早死早超生,也算不得残忍。
苏宝衣又再道:“再之后把李十尸体扔到一个让卢旺财‘碰巧’看到之处,找人在旁撺掇,让他趁着开庭提审花掌柜案时抬李十尸体到京兆尹闹,提出让‘颜若雪’香宝斋给抚恤金。”
云九在军营摸爬滚打多年,战场杀戮无数。
性格刚毅冷寒,做事心狠手辣,果敢决断。在他眼中,没那么多烂规矩可讲,能杀就绝不斗嘴皮。
苏宝衣的果断狠辣,深得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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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衣让人到“颜若雪”香宝斋把每样脂粉都买了些回来,让小宝检测这些脂粉的成分。
小宝很快检测出所有脂粉的成分。
两家脂粉的用料和成分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各自加了一些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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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开庭提审花想容当日,京兆尹府外挤满了看热闹的平民百姓。
苏宝衣虽然没权没势,毕竟是圣上下旨封的从二品慧言县君,无需跪拜,京兆尹凌政海还很贴心的让人搬来椅子让她在首下坐。
西门倾尘摇曳着一把写着“难得糊涂”的红扇子,屈尊降贵,贵脚踏贱地凑热闹来了。
凌政海不得不让人也搬来一张椅子,让这位异国皇子坐在苏宝衣旁边。
外面看热闹的女子,不管是嫁人的还是未嫁人的,不管是年少还是徐娘半老,都被西门倾尘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颜容吸引,眼睛移不开去。
苏宝衣还有心情挪揄:“蓝颜祸水呀!”
西门倾尘笑了个倾国倾城:“刚好与你红颜祸水是绝配!”
苏宝衣“切”了声:“我对阴柔男无感。”
西门倾尘仍然笑了倾国倾城。
“彼此彼此,我亦对瘦不拉几身上没二两肉、不会撒娇、不会发嗲、不会卖萌、不会耍二、不会扮可爱,且不精通一百零八式撩汉攻略秘籍的女子没兴趣。”
苏宝衣又再“切”了声。
应风很意外的到来了。
应风道,这本不关他家主子之事,但好歹那天晚上他家主子陪着慧言县君进狱中探望花氏,想知道案情也无可厚非。
应风还道,他家主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到现场,令他来旁听。
——言下之意,他不外是代表他家主子走过场而已。
这使凌政海十分舒心。
他一拍惊堂木:“把花氏带上来!”
衙役很快把花想容押上公堂。
花想容瘦了不少,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
那晚之后她再也没被受刑,苏宝衣托了云九,暗中让人给狱卒送了银子,因此待遇也还算好,没饿着也没冷着。
但牢狱的煎熬,却是难以承受。
她不安地往苏宝衣看去,看到苏宝衣一脸淡定,甚至还朝她轻轻一笑。
花想容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她在公堂跪下了。
颜若雪“香宝斋”的掌柜许万年跪着呈上状纸。
“大人,小人状告‘花脂粉天下’脂粉店的管事花掌柜,利用‘颜若雪’香宝斋的伙计黄二,偷窃‘颜若雪’香宝斋的秘方。”
外面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不时向花想容指指点点,目光带着鄙视。
“花氏,你可认罪?”凌政海一拍惊堂木。
“大人,民女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