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太子身边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
身材很正,黄蜂腰,蚂蚱肚,胸前波涛汹涌。
一双又长又大眼尾又翘得恰好的勾人魂魄媚眼,眼角眉梢透着狐狸精那样的妖娆风情。
她掩嘴娇笑道:“五皇子殿下可否能拿这面鼗鼙来给妾身观看一下?”
她是太子的宠妾燕姬。
有一手的击鼗技艺,善说鼓儿词。
鼗,鼓形如罐,双耳类似皮条,摇动时双耳抽打鼓面发声,——俗称拨浪鼓。
除了民间货郎用来招徕顾客之外,也是小孩童的玩具。
登不了大雅之堂,但禁不住太子喜欢啊。
燕姬击鼗技艺出神入化,鼓声连贯,均匀,松弛,高低错落,叮咚悦耳。
云声不把燕姬看在眼内。
可也不想因为一面鼗鼙而跟太子结仇,侧头低声吩咐身边随从几句。
随从很快领命而去。
苏宝衣看到没自己什么事了,要告辞离去。
不想太子不依,身形一闪便杵在她跟前。
皮笑肉不笑道:“慧言县君,孤放过你家姐姐,你还没报答孤呢,怎么就走了?是不是担心孤对你见色起意,把你吃干抹净不留渣?”
苏宝衣往后退了两步。
淡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太子把头朝后一仰,粗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张狂,自大,嚣张的味儿,极是刺耳。
他边笑边道:“孤没说笑!慧言县君冰雪聪明,且又长得如花似玉,妖俏动人,拥有举世无双的绝色。
孤有缘遇到你,不知是修了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呀!
哈哈哈!”
语气轻佻,明目张胆调戏。
前世苏宝衣做餐饮服务行业,经历诸如此类的事儿可不少,特别是那些喝多了酒的好色男人。
谁让她长得一副好皮囊呢,人见人爱嘛。
换了长相一般气质不佳的女子,男子哪会生出禽兽心来?
可见长的好,也不尽是好事。
苏宝衣颇为无奈道:“容颜源于父母,无法选择。韶光易逝,年华易老,再好看的皮囊,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浮生虚梦。”
这话得罪了一向以美貌自负的燕姬。
本是恃貌而骄。
可看到苏宝衣精致的眉眼,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向自以为傲的容色,竟然在苏宝衣跟前寡淡了几分,硬生生的被压的面上无半点光。
燕姬身份低贱,可太子宠爱啊。
且一向狐假虎威惯了。
看到太子色迷迷的瞅着苏宝衣,直笑得见嘴巴不见眼睛,她心头压不住油然而生的危机感。
还有对苏宝衣一触即发的妒气。
当下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当真是放肆!胆敢如此跟太子殿下说话——”
话还没说完,蓦地听到“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众人一看,原来是太子。
他挥手朝着燕姬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燕姬一张俏丽的脸孔立马有了触目惊心的五个清晰手指印。
周围一瞬那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
燕姬也吓傻了,面无血色跪下来,一个劲地磕头。
哭的稀里哗啦道:“太子殿下饶罪!太子殿下饶罪!”
太子指了她破口大骂:“下贱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儿!也配如此多嘴多舌说慧言县君?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燕姬更是魂飞魄散,匍匐到太子跟前。
哭道:“望太子殿下饶过下贱妾一命!贱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太子继续骂:“孤看你平日知趣儿,能歌善舞会鼗鼙,给你一个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持宠而娇了?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孤能捧你上手掌心,也能把你一脚踩到脚底下!”
燕姬整个身子伏在地上,涕泪交流。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冷不防一抬脚,一脚将她踹飞。
燕姬“啊”的一声惨叫。
身子飞了出去,撞到一棵树上,发出沉闷一声响,接着重重砸在了地上。
她一口血喷了出来,眼珠子直直往上翻,晕死了过去。
场面太血腥。
给人血肉横飞的感觉,那样的血淋淋,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苏雪遥,又再一次吓的膝上一软,不自觉的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梅馨香也吓了个魂魄差点不齐,低头作鹑鹌状。
太子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他斜眼看苏宝衣,目光狂野,神情猖狂,嘶嘶笑道:“慧言县君,你可被吓着了?”
好吧,苏宝衣把他对付燕姬这残暴之举理解为杀鸡吓猴。
她这“猴”是打不死的小强。
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哪会轻易被吓着?
但她心中明确了一事,太子像赖皮膏药一样贴上她了,要想摆脱,看来不是易事。
云鸣和云声互相看了一眼。
云鸣读懂了云声眼中“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之意,但他还是挺身而出为苏宝衣解围。
笑道:“慧言县君弱柳扶风,皇兄之举,自是把她吓着了。”
他话音一转,以不以意的口吻把话题转移开去:
“五皇弟自冯嫔处讨来了好些清明前珍品龙井茶团,香郁、味醇,回甘持久,是上等好茶。皇兄既然来了,是否有兴趣,与我们一齐品茶?”
太子嗤笑道:“孤还道是什么好东西,不外是清明前龙井茶团!前些日子父皇赏赐了孤两斤北苑贡茶,那才是真正的茶中珍品!
味儿才叫绝!
温和醇厚,水色橙黄澄清,毫无混浊,喝到口里,当真是齿颊留茶香,后香无穷尽。”
云鸣笑的温文尔雅。
“北苑贡茶是名冠天下的珍品,一年只造得十来斤,一斤龙凤团饼贡茶只得二十饼,价值是黄金二两。
但有再多的黄金,却买不到北苑贡茶。
父皇一下子就赏赐了皇兄两斤北苑贡茶,可见父皇对皇兄的厚爱。”
太子得意,下巴高昂道:“谁让我能讨父皇的欢心?”
云声腹中非议。
父皇偏心得没了样儿。眼里心里只有太子,好像只有他一个是亲生的,其他儿子都是捡回来的。
腹中非议归腹中非议,云声在明面上可不敢得罪太子。
笑道:“龙井茶团远远比不上北苑贡茶,但好歹也是臣弟好不容易才从臣弟母妃那儿讨来的。
刚才我们在亭子内品茶品了一半,意犹未尽。
皇兄若是不嫌弃,就一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