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又再“噗噗”笑了两声。
“请问一声大姨太太，你是有诰命在身，还是功德盖天？值得我们小姐去尊重你，叫你一声大姨母？”
大顾氏气的直拍桌子。
“慧言县君，你管不管你的丫鬟？啊，你管不管？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丫头插嘴？没大没小，没个分寸！
还不赶紧打出去？
到底有没有规矩？有没有规矩？啊？”
苏宝衣看她一眼：“南嬷嬷，你告诉这位大姨母太太，什么是规矩礼数。”
“是，小姐。”
南嬷嬷犀利的目光直视大顾氏，厉声斥责。
“我们小姐是圣上下谕旨亲赐的从二品慧言县君！若要讲规矩礼数的话，大姨母太太你作为一介庶民，哪有资格对我们小姐大呼小叫？
这是僭礼越分，以下犯上，理当被打板子！”
大顾氏眼睛一瞪。
张嘴要反驳：“你别吓唬人——”
南嬷嬷打断她，又再厉声斥责道：“作为庶民，更是没有资格跟我们小姐与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按规矩礼数，大姨母太太见到我们小姐，必须要行礼请安，我们小姐让大姨母太太跪，大姨母太太就不能站立。
小姐说话，大姨母太太若是在旁插嘴，轻则掌嘴，重则杖毙。”
大顾氏并不畏惧，对南嬷嬷怒目而视。
用了泼妇骂街的架势大声嚷嚷：“你是什么东西？吓唬我？别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无知的乡村妇！
啊？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而已，懂些什么规矩礼数？
压根儿就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呸，老娘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南嬷嬷一脸冷傲。
“老身不才，是从宫中出来的。之前在宫中是尚仪女宫，掌礼仪教学，属正四品礼教司仪。当年圣上看到小姐年幼，派遣老身和两位从五品宫女到小姐身边伺候。”
大顾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苏宝衣这丫头身边有如此背景强悍之人。
顾氏也被震撼了。
心中“咔嗒”一声，端着杯子的手不禁一哆嗦，里面的茶水差点儿就泼洒了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盛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几步伸手扶稳了。
南嬷嬷眼神凌厉，眸光凛冽。
板着脸孔教训道：“如果太太不清楚大家族的尊卑有别，那老身就不妨给太太说一说。
圣上下谕旨，追封已故的许老太太为苏家平妻，但这平妻，按大家族的规矩，地位要比嫡妻低。
不能和嫡妻平起平坐，分庭抗礼。
嫡妻所生的儿女称为正嫡，平妻所生的儿女称为平嫡。
嫡系子孙地位远高于平嫡子孙地位高，分量举足轻重。按大家族的族规，大宅和族产、祭祀用田都是要嫡支承继。”
——言下之意，如今沐恩侯府没了嫡系子孙，苏鸿飞这个平嫡之孙继沐恩侯爷爵位是捡了便宜的。
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实在是不厚道。
南嬷嬷道：“太太不是苏家正嫡儿媳，也不是重臣贵女，并没有实力雄厚的娘家安稳立命。
因此尽管是侯爷生母，却没有资格获得夫人诰命身份，只能是白身妇人。”
顾氏尴尬的坐在那儿，脸色乍青乍白。
哪敢吱半点声儿？
南嬷嬷又再冷声道：“我们小姐不单单是圣上下谕旨亲赐的从二品慧言县君，还是沐恩侯府长房的正嫡小姐，身份地位摆在这，是不容置疑的。”
她目光扫向顾氏。
冷冷道：“昨儿刁奴欺主，企图阻拦我们小姐从正门进府倒也罢，太太作为当家主母，竟然让人安排小姐住连下人都嫌弃的破旧怡蓉院？
传了出去，就不怕给别人闲话，说太太欺负小姐无父无母无人能依仗？
侯爷肯定会因此被连累，被人抓话柄，到时候御史那管笔一挥，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让侯爷日后在汴京城可怎么做人啊？”
顾氏被训得面无血色。
哆嗦着嘴唇。
好半天后伸出手指颤颤危危的指向大顾氏。
若不是自家姐姐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在她跟前嚼舌根，自作聪明出的劳什子馊主意！
搞劳什子的下马威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怎么落到如此这个地步呢？
如今好了，这下马威的火不但把自己烧了照亮苏宝衣，还连累了自己宝贝儿子苏鸿飞。
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顾氏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没了踪影，尴尬地干笑了声道：“慧言县君，你有所不知——”
苏宝衣脸色一冷：“远方，掌嘴！”
“是，小姐！”
远方话音刚落，人已到了大顾氏跟前。只听“啪啪”两声清脆地响声，大顾氏的嘴巴被扇了两个大嘴巴子。
远方出手也够狠，大顾氏的嘴巴立马肿了一圈，牙齿也松了好几颗。
她直痛的鬼哭狼嚎了起来。
苏宝衣又再喝一声：“把她的嘴巴塞上！”
远方声音清脆答：“是，小姐。”
她手脚麻利动作迅速，眨眼的功夫，已从大顾氏衣裙上撕下了一大块布料，揉成团，不由分说就强行塞到大顾氏嘴巴里。
大顾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干瞪眼。
众人都呆住了。
顾氏吓的直缩脖子。
沈若梅沈若兰姐妹俩嘴巴张大的几乎能吞下一颗鸡蛋，半天没有阖上。
苏雪遥也被震住了，刚刚拾起来的帕子又再跌落到地上，一双瞳孔里满是震惊。
众奴仆也吓的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哪敢发出一丁半点声音来？
苏宝衣原本想低调做人的，奈何人人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欺负。
好吧，老虎发威了，看谁还敢当她为病猫！
当下一挑眉，冷声道：“区区一介民妇，本县君还没让你开口说话，你插什么嘴？刚才南嬷嬷说的规矩礼数，这么快就忘记了？”
大顾氏又羞又气又怒。
伸手刚要将塞到嘴巴里的布团扯下来，听到苏宝衣此言，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苏宝衣抬眼看顾氏，淡淡的问：“叔婶，你真的确定，就让我居住在那破旧的怡蓉院？”
顾氏咽了一口唾沫后小心翼翼问：“你……要住哪一个院子？”
“桂馨院。”
顾氏朝自家女儿苏雪遥瞥了一眼。
尽管心中为难，可自己又想不出旁的法子，更不敢拒绝苏宝衣。
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嗯。既然你喜欢桂馨院，那就搬进桂馨院吧。”
“我下午就搬过去。叔婶，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顾氏巴不得苏宝衣这么说。
仿佛送瘟神那样忙不迭点头道：“嗯，没事了，慧言县君你告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