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笑云虽说是皇族,但文武兼备,常年征战,少有败绩,每次开战都是怒马冲锋,战于阵前,乃悍将。
果然,三日后告捷大胜,俘虏北荒四万七千多人,但就在敌方将军入营归降的时候,小王爷作起了妖。
解下自己的大氅,非要给对方披上,本来也是好意,可能风俗礼数的原因,北荒将军说什么也不愿穿上,这还了得,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竟被驳了面子,瞬间激怒,将对方一通羞辱谩骂,北荒将军吃了败仗本就心里窝火,投降乃是万般无奈的保全之策,两人当时争吵不休,手下人也开始推搡起来,混乱中北荒将军被砍伤。
等夏笑云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一场庆功宴沦为开战酒。
北荒将军谈和反被砍伤,底下将士人人震怒,次日便大举攻城,虽说仍被夏笑云出兵击退,却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损失,一场大捷转眼落为惨胜,望着被填坑埋尸的士兵们,夏笑云心里怒火中烧,小王爷怎么说也是皇族,犯了天大的罪过,也该押回皇城让皇上处置,而夏笑云一气之下,竟然把小王爷论了军法,枭首于三军阵前。
七月流火,天气炎热,等小王爷的尸身运回崇王府,早已生蛆腐烂,尸水浸透了棺木,只有身上的蟒袍还保留着他最后的身份。
“琅玕树开花后,树身中会形成一件阴物,便是这老树的树芯,给小王爷做棺椁再合适不过,起码能让小王爷体面的下葬”彭质摸着山羊须说道。
温凉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
小王爷是崇王府嫡长子,也就是崇王府继位之人,是未来的王爷,而温凉是养子,尽管王府上下都喊他声二殿下,但温凉明白自己终究是外人,就算把自己磨的再利,也是为他人做兵刃。
而现在,这种命运也许会变了。
“天罡在北,北斗七宿望玄宫,虚宿耀如丹花,虚宿主秋,含肃杀之气”彭质观星掐诀,冷哼道“小王爷岂能白白丢了性命,三郎小友,阴物就在此处!”
“嗖”…
彭质拔下道簪,拈指向琅玕树身射去,江三郎刚听得耳边一道劲风袭来,那根黄桃木已经出现在他眼里,整根道簪快要完全没入树干,只有簪子尾巴上的八卦图露在外面。
“彭道爷的谪仙指果然厉害,只是,不怕伤了你三郎弟弟么”江三郎回头看着远处树下出手的人笑吟吟道,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在树上弹了一下,簪子噗一声弹出被江三郎张口咬住。
“呸呸呸,这道士多少日子不洗头,全是这老道士的发油味儿。”江三郎边吐边咒骂道,不住的干呕。
“哈哈哈,三郎小友,快些取了东西,咱们好抓紧离开此地,惊动了岩老头可就走不了了”彭质在树下看的真切,不由发笑道。
江三郎露一手不成,反吃了彭道士一嘴头皮,也就没了兴致,看着彭质打下的记号,拿起了手里那根乌黑的长针,催动真气,针尖处剑芒炎炎,这便是江三郎的剑。
长针轻易的划开了尺厚的树皮,剖开了树干,犹如割玉断泥。
揭开树身后,露出一道温润如玉的白光,触手冰凉,“果然是件好东西”,江三郎挥剑又发,把树芯挖出,重逾千斤扛在肩上,抬腿就跳了下来。
“呵呵,年轻气盛。”看着江三郎肩扛巨木纵下的身影,彭质笑叹道,捋了捋他不多的须子,眼光暗沉,突然起了杀心。
“二殿下,事情已经办成,这多余的耳朵该怎么处理”。
徐叶这时才发现,那老道士的目光已经看向了自己这边,目光相对,徐叶惊出一身冷汗,没等反应,一张老脸唰的贴了上来,笑着看徐叶,十几丈的距离,连对方怎么过来的都没看清。
咚,咚,心跳到了嗓子眼,要不是吓得闭紧了嘴,仿佛就要窜出去。
“小友可是爱听故事,下去听,听的真切”彭质抓起徐叶,五指如钩,钳住了徐叶的椎骨,犹如提只受惊的羊崽子一般飞身而下。
徐叶吃痛刚要喊出来,就被那道士封穴失声,心中更是惊惧万分。
徐叶常与姐姐送菜上山,徐叶自然也认得温凉,只是不知道如何就成了老道士口中的二殿下,不过眼下自己的处境凶险,也没功夫想那么多了。
温凉却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只觉眼熟,但独苏山上面孔上千,就算见过也不稀奇。
“彭道爷,前边有处断崖”温凉看着受惊的徐叶,语气温柔,眼角堆笑,然后起身靠近彭质轻声道“听说,那下面可是深的很”。
“好好好,贫道明白”彭质自然明白温凉话里的意思。
没想到这封渊里,还有这样一处绝地,眼前这断崖深不见底,像张巨口一般吞吐着茫茫夜色。
“这下完了,三长老给的东西灵不灵不知道,被这道士扣着经脉,也没法拿出来”徐叶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深渊,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念头也想不出个对策,难道真的命丧于此。
而温凉几人显然没想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温凉使了个眼色,只听彭质一声冷笑,便抬手把徐叶扔了下去,扔之前还施重手捏碎了徐叶的椎骨,不可谓不手段毒辣。
“就算你有造化保命,也叫你没骨头爬上来”看着瞬间消失在崖下夜色里的徐叶,彭质森然笑道。
“啧啧啧,彭道爷好歹毒的心肠呐,这娃娃怕是没命喽”江三郎幸灾乐祸的附和道。
说完几人纵身离开,消失在封渊里。
渗人的月光像被剥落了一般,摔的这山谷里四处寒霜,直浸的人血肉发凉。
彭质最后的一记重手彻底捏碎了徐叶的椎骨,纵然被封穴没法喊出来,锥心般的疼痛顷刻传遍全身,徐叶还是忍不住闷哼,气血直冲心脉登时就晕死过去,身子仍不断地向下坠去,底下也不知还有多深,下冲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没有歪脖子树,也没有水潭,只是听得“噗”一声,徐叶犹如弩箭般射向地面,却是落入了一大片腐肉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