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你竟然敢抓我的老花鲈”鱼在锅里,徐叶在灶台前,惊呼嚎叫的人已经到了门外。
石淳跨着大步,两步并一步,急匆匆的闯到了厨房,刚想质问一脸坏笑的徐叶,鼻子里嗅来的香味儿以及炉子上正在咕嘟冒气的锅子,石淳脸色迷惘的无奈摇摇头道“给我拿双筷子”
“石长老来了,您老先外边坐下,我有好东西给您”看着身后冒出来的石淳,徐澜有些神秘的悄声道,一边把锅盖掀了个缝儿,香气扑鼻,石淳脸色一下变得贪婪殷切,搓着手悻悻的走出了厨房。
“这个啊,可是五长老的醉三秋”徐澜拿着一个小酒坛在石淳面前晃了晃,嗤笑道“不过,您也知道酒是五长老的命-根子,您要喝了,回头五长老怪罪,我怕没法交待呀”。
没等徐澜话说完,石淳便一伸手把酒抢了过来得意道“老五的酒,徐姑娘的菜,啧啧,这福分怕是没人修的来哟”说完自满一杯,一饮而尽。
酒气若游丝入口,清香流逸,正是水过千林闻风吟,天水一白笑平生。
石淳喝了酒,迫不及待的伸筷去夹那鱼肉,轻轻撬了一块夹起来,肉质紧密,浇汁如玉液一般包着那肉,拉丝扯落下来,眼看滴到了桌子上,石淳忙把嘴就了过去,吮吸细嚼,不由慨然道“争权夺利多磨难,哪比山中一顿饭,舒坦,舒坦,哈哈哈”,不由自斟自饮,没多少功夫,已经坛底照人,空空如也。
“小叶子你过来”石淳打着酒嗝儿,满嘴酒气的朝徐叶招手道“你三长老不白吃你一顿饭,今儿个是你生辰,长老我送你件好东西”,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绣袋递给徐叶,那绣袋看起来已经很久了,但是很干净,对于邋里邋遢的石淳很是让人意外,看来这绣袋对石淳定是意义非凡。
徐叶接过绣袋打开,只见里面有十几颗种子一样的东西,倒在手心里一看才发现,这不就是葫芦籽么,还真是种子,不由暗骂这老头真是抠门。
十五颗像小指头般大的葫芦籽,皮暗色老,呈淡黄色,徐叶捏一粒来仔细凑眼观看,实在看不出这东西怎么就能加个好字。
看着徐叶的样子,石淳笑道“这可不是让你小子种地里的,此物虽比不得昨日开花的琅玕仙树,但也是极为罕有珍贵的,捏碎一粒,可传信七百里,哪天你小子被人揍了,有此物,定保你万全。”
“谁?给谁传信,你来救我么?”徐叶急忙追问石淳。
后者却已酒意上头脸如灶火,打着哈欠摇摇头“自然会有人的”,然后倒头就睡,嘴里细若蚊声念叨“我可没欠你老子的人情”。
这一句却是只有石淳自己听见了。
说什么痴话,徐叶看着手心里的十五颗葫芦籽,再看看跌倒睡地上的石淳,嘴里无奈的叹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把东西装进绣袋收了起来。
而一旁的徐澜从石淳掏出东西的那一刻,脸色变得异常平静,静的没有一点神情,像腊冬里一池子冻上的水。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徐叶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昨日封渊里落了那么多花,拿来给五长老酿酒岂不是好料”。
酒毕竟是姐姐拿给三长老喝的,既然想到了补偿的法子,徐叶跟姐姐说了一声,便从屋里跑了出去,而徐澜则是看着醉酒倒地的石淳,脑子里思虑杂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徐叶说话。
封渊是主峰下的一道深壑,如若不是琅玕仙树生于此处,这里再平凡不过,也或者说,正是上古仙树的存在,乱了这里的平静。
徐叶虽说有过石淳的指点,但山路险峭,绝崖临谷,一路上老藤巨树不时的挡住去路,等徐叶从最后一个山坳里爬上来的时候,已是云暮西隐,夜色将至了。
此刻整个封渊里花香溢谷,仿佛以这深谷为盏,山风徐徐,为人间煮茶。
长舒一口气后,徐叶不由感慨,心说道终于到了,不过看到眼前一片花海还是心中不免激动,准备下去把背篓装的满满。
徐叶迈前一步,突然听到喀喇一声,竟是那棵琅玕树,本该沦为死木的巨树,现在却传来了的响动,隐隐听见有人说话。
“不过是挖块木头,竟然让彭道爷和三郎先生亲自跑一趟,真是让两位屈尊了”
“二殿下过誉,我等既然吃了王爷府的饭,自然为王府效力”
“父王有各位前辈高人相助,万事可为”
徐叶认得为首讲话那人正是内宗大弟子温凉,一身罗烟锦,袖口密纺的金线,月光下时有微芒,此时正和身后一名黄冠说话,那道人身穿衲衣,脚裹白袜,约莫五十多岁,蓄了山羊须,气色却红润如婴儿一般,徐叶只顾听两人交谈,没发现树上还有一人。
由于在树上背对着徐叶,又离的太远,那人一身布衣,手里握着一根乌黑铁棒,两尺有余,尾有孔前有尖,孔里似是穿了丝韧,像一根特制的大号缝衣针。
此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八魁之一,因为使一根乌铁长针,出手诡异狠辣,扎透敌人喉咙后折叠穿线,令人骨肉尽废,血透折磨而死,人称缝衣匠江三郎,而那道人更是久未涉世的梅山道鬼,彭质。
“这次要不是小王爷出事,王爷也不会派我们两人过来”说到这里,彭质顿了顿,眼中愤然道“王爷忠君体国,竟落得丧子之痛,小王爷更是身首异处,那四王未免欺人太甚”,彭质说到怒处,正欲抬手泄愤,被温凉挥手示意“道爷,您这一手打出去,怕是半个独苏山都听见了,到时候咱们可就是自寻麻烦了”,彭质点点头,只得叹气作罢。
原来,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崇王府小王爷,上月居然被奉命带兵往流州,亲赴前线,支援摘星峡守城的四王夏笑云,崇王也是一番苦心,意图磨练这个儿子,为日后铺路。